溫禮衡在忙餐廳裡的事情,顏小朵便挽起袖子戴上手套洗碗去了。
碗從水槽裡洗好拿出,一隻大手已經伸過來把它奪過去了。顏小朵也沒費心去看,清一個便遞一個出去,都被溫禮衡依次接過然後用乾毛巾都拭乾了才放進消毒櫃去。
一切都是再簡單不過的家務,她洗完了碗便去掃地,溫禮衡已經從洗手間裡拎了只拖把出來,跟在她的後面一路拖。
她的眼圈微微泛紅,想着五年前的他叫他擦個桌子都是多費勁的事啊!可是,這麼多年過去,從前高高在上的溫禮衡,在她不在他身邊的日子,原來已經會做這麼多事了。
溫禮衡把拖把拿到衛生間去,顏小朵幾步踮起小腳,就站在他的身後,抱住了他的腰肢。
覆水難收,這句話其實他們一直都懂的,包括這五年的執念,一路走來,她跟他都很難回到最初,但這並不妨礙他們重新開始。
她說:“你愛我嗎?溫禮衡,你還像從前一樣愛我嗎?”
溫禮衡:“……”
“我知道我這個人有時候又固執又任xing,甚至已經沒有資格再令你愛我了,可是我既然來找你,就是覺得我們還有機會重新開始。你別這樣不冷不熱地對我,倘若你對我已經膩味,那我也絕對不會纏你。”
溫禮衡還是沒怎麼說話,放在客廳茶几上的電話這時候響了起來,他輕輕鬆開她箍在他腰間的小手,向電話所在的方向走去。
顏小朵愣愣地看着他所有的動作,直到聽他與電話裡的那人說起公事,她才一個人默默轉身往樓上走。
其實,他還願意留她在這裡住,還願意每天早出晚歸地把這裡當成家一樣,那便說明他其實是接受她的,早就接受了,可她偏偏固執地想要個答案,哪怕覆水難收,她還是想聽他親口說一句答案。
回到房間顏小朵便洗澡,洗完澡出來,才發現房間裡還是空空蕩蕩的,溫禮衡似乎並沒有進屋來。她想着今夜或許難眠,可睡到半夜裡還是有人進來了。旁邊的牀鋪一陷,很快有道堅實的胸膛靠了過來——顏小朵的心底暖暖的,突然又覺得耳朵一癢——溫禮衡趴在她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她一句都沒聽清楚,可還是睡着睡着,就笑了。
……
接連幾天顏小朵的身體都不舒服,本來不想去打擾溫禮衡的,可他還是挑了一天早下班,專程開車回來接她,然後陪她去醫院檢查。
顏小朵在車上想起簡竹的事情,簡單提了一兩句,問他能不能放過顧容昊一家。
溫禮衡沉吟了一會兒,“我放過他們,誰來放過禮喬呢?”
“禮喬的死是意外,禮衡……”
顏小朵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他把手給握住了,近來兩個人的關係纔剛開始好轉,慢慢開始習慣獨屬於兩個人的居家生活了,他是在提醒她,確實不必再說更多。
顏小朵心領神會地微笑,兩個人進醫院掛了號又驗了血,期間溫禮衡一直在打電話,似乎是跟狙擊顧家有關的事情。
有護士叫了顏小朵的名字,讓她進去拿化驗報告,顏小朵本來想叫溫禮衡一塊兒,可轉頭一看,他已經走到另一端的走廊上去打電話了便沒再叫他,而是自己一個人進去。
進來了,看病的是位女醫生,把報告遞到她手上後才道:“最後一次來月經的時間還記得嗎?”
顏小朵有些懵懂,“這……我是得什麼大病了嗎?”
“你自己懷孕了不知道嗎?”
“……”
“按照孕期來看,妊娠已經三到四周,因爲前期着牀的關係,你的小腹偶爾會有抽痛感,再加上你的身體不是太好,孕酮偏低,有先兆xing流產的可能,所以,如果決定要它的話,記得提前保胎。”
……
顏小朵幾乎在回家的路上就極少說話,一直到進門以後,她恍惚的神色才終於好了一些。
溫禮衡以爲她生了大病,追問了幾次都不見她回答,着急的時候想要回醫院去問個究竟,可卻被她拉住了手道:“別去!禮衡,我沒事的,我……我就是餓了,你給我做好吃的吧!”
她的眼裡淚意盈盈,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可是掙扎了半天也沒把要說的話給說出來。
溫禮衡看着她笑眯眯望自己的模樣,總覺得好像有大事要發生,可她因爲心中有數所以早就做好了決定,而他只能旁觀。
這種好像又被摒棄在她生活以外的感覺來得特別強烈,這段失而復得的日子裡,從沒有哪一天,讓他覺得這種感覺強烈到她明明就在他的身邊,可他卻明顯地感覺到她就快消失了。
溫禮衡沒來由地自責,總覺得是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對她的疏離纔會導致她因爲心情影響到了身體。她的來去從來不由他來決定,就像當初她爲了顏父留在顏豫北的身邊,而後又離開顏豫北迴到他的身邊——他總覺得顏小朵是他這輩子最無法把握的女人。
因爲無法把握,所以他跟自己生了氣,這段時間,哪怕她已經回到他的身邊了,可他還是莫名其妙地在跟自己生氣。
“你……”晚餐桌上,溫禮衡遲疑了半天,還是開口詢問。
顏小朵仰起頭來看他,哪怕是極其溫和的微笑,都讓他覺得虛無縹緲得很。
“嗯?”
“醫生有沒有說你出了什麼大問題?”
“哦,沒有,挺好的,可能是前段時間我的精神太緊張了纔會導致月經不調,一點小毛病,我自己調理一下就會好了。”
“嗯。”溫禮衡說完,低頭吃飯,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又仰起頭來,“後來,你去找過顏豫北嗎?”
“有。我跟他把話都說清楚了,以後那裡再也不是我家,我不會再回去了。”
像是得到她的保證,溫禮衡沒來由就鬆了口氣,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又或許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介意都是這件事情——曾經那麼期盼她能回到自己的身邊,可是現在卻又深刻地害怕着,也許下一秒她說離開就離開了,去找顏豫北。
一直到用完晚餐收拾碗筷,他跟她都沒有再有什麼語言上的交流了。
顏小朵在廚房裡洗碗,溫禮衡便靠在門框上抽菸,一邊抽,一邊緊緊盯着裡面的她看。
她洗完碗他才趕忙上前,滅了手裡的煙,拿起帕子去擦溼漉漉的盤子,然後有條不紊地碼進消毒櫃裡。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再平常不過的生活,哪怕沒有太多語言上的交流,可他跟她都覺得這樣的生活挺好的,知足的小幸福,已經很好很好。
夜裡,溫禮衡還是習慣從身後抱着顏小朵睡,過去的那些日子,他幾乎每晚都是這樣,只有抱着她才能入睡。
她半夜起身想去洗手間,都能把他驚得立刻從睡夢中驚喜,只是害怕嚇着她了,明明已經醒着他卻要裝睡着的樣子,也明明全身肌肉都緊繃着,可還是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直到她從洗手間裡出來,重新在他的身邊躺下,他這種緊張的情緒才能得到緩解。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兩個月後,顏小朵越來越胖而且越來越憔悴。
她總是吐,一點點油腥味瞬間就能讓她崩潰,她自己也很小心,不爬上也不願意提什麼太重的東西,每天早上起牀都喝牛奶,睡覺前一定要把安魂曲聽上一遍。
溫禮衡總覺得哪裡不對,可是每次出口詢問,她都是那副淡淡的模樣,說:“沒有啊!我挺好的,可能是吃壞肚子了吧!”
他那種緊張的情緒總是會莫名其妙地襲來,她越說沒事他越覺得害怕,怕她是不是生什麼病了,但又不願意告訴給他。
下班之後溫禮衡沒讓司機來接,而是自己開車一路到溫家的大宅。
他進門的時候,溫父跟溫母兩個人正坐在後花園裡曬太陽,禮喬離開那麼多年,溫母的失子之痛仍然沒見好轉,時不時便犯抑鬱,所以溫父得長時間地陪在身邊。
溫父正在長椅上與溫母聊天,遠遠見溫禮衡從玻璃門那進來,擡手在脣前比了個動作,示意他噤聲。
溫禮衡早便按捺不住,急急奔上前來,“我想結婚。”
溫父一怔,仰頭望着面前的兒子。
溫禮衡再一次重複,“顏小朵,您見過的,我想盡快跟她結婚。”
書房裡,溫父重重的一巴掌,打得溫禮衡的臉頰側向一邊,卻絲毫不影響他巍然站立在那的姿態。他那人從來都是這樣,決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更改,而他今天匆匆回來,不過是提醒家裡一聲。
“你好糊塗啊,禮衡!”溫父痛心疾首,已經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言語來形容自己的兒子,只是揹着手臂反覆在書房裡來來去去幾回,“她是顏家的女兒,又跟顏豫北……就是她哥哥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現在滿城都知道他們家的醜聞,你說你不要景薇,你不要也就不要了罷!可是你怎麼能要她?那個女人不適合你的。”
……
ps:剛剛發現前面的章節順序有混亂,所以這裡重新調整一下,是404章哈~!還有,有加小魚兒微博的人應該知道,小魚兒最近剛剛查出自己懷孕了,嘿嘿,所以,下午要去趟醫院檢查,晚一點再回來更新,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