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柔信步朝她走來。
簡竹几乎是瞬間,狠狠捏碎了手裡的號碼牌,迅速將碎紙藏進衣袖裡,只怕被人看到。
簡竹微笑,“管姐姐。”
管柔指了指樓上,“你來找他嗎?”
“不找了,我、我回去了……”
管柔一把拉住她道:“你是他喜歡的女人,所以我也想和你好好相處,你其實不用那麼在意我,我們都是接受過西式教育的人,有些事,我明白的。”
她越大度簡竹越覺得不自在,甚至被她抓住的手臂也像是有電流通過一般,一束束擊打着自己的腦袋,不一會兒便覺得暈眩得厲害。
簡竹用力拉了拉自己的手,“你們忙,我回去了。”
“我們不忙,我堂哥現在還在樓上跟容昊聊些私事,很快就會下來,我是聽說你在下面,所以纔來找你的。”
簡竹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被管柔給捉了正着。
她現在已經不住在顧宅了,華府半山的豪宅,真就成了顧容昊***她的一處金屋,這樣的尷尬,她在管柔面前又算得什麼?
管柔看出簡竹的排斥,拉住她的手道:“我跟溫妍絕對是不同的人,這個你可以放心。過去我同容昊就在一起過,後來因爲一些誤會分開,現在既然有機會再在一起,我對他就不會再有過多的要求,只要你也不介意,讓他偶爾按時回家陪陪我就行。”
簡竹的頭真是越來越暈了。
這是一個正房太太跟小三說話的態度和語氣嗎?
她應該抓住自己的頭髮,讓後推自己去撞牆,再罵自己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以後不許纏住她的老公,那樣纔對。
可是管柔真是與溫妍不同,溫妍的和善只在表面,管柔卻是真心實意想對她的好。
越是這樣簡竹心裡越不痛快,剛剛要走,已經聽見不遠處的電梯門打開,緊接着有人陸陸續續從裡面出來,或說公事,或閒聊幾句,到顧容昊領着何助理等一干人等將兩位重要人士送上停在大廳門口的轎車,才轉對簡竹道:“怎麼突然過來也不說上一聲?”
除了何助理之外還有外人在,簡竹只得笑道:“就是經過附近,想來看看,誰知道一坐下就發呆,然後我醒過來已經這個時候了,打擾到你,我先回家了。”
她一說完就轉身,左手臂忽然一緊,回頭,已經見顧容昊搶先一步抓住她道:“我跟你一起回。”
她沒想到他會在衆目睽睽之下抓住她不放開,尤其他還轉身對管柔以及一名陌生男子道:“晚上是我私人時間,就不聚了,改天再約。”
管柔的脣角有些抽搐,“容昊,我表哥今天難得從東省過來,你就不能抽出點時間……”
“不了,今天我累了,要回家。”顧容昊說完了話就去看簡竹,“晚上在家裡弄兩個菜吧!不想到外面去吃了。”
簡竹胡亂地點了下腦袋,他的熱絡讓她有些無措,尤其是,現在面前站着的這個女人,即將成爲他未來的太太。
顧容昊攬着簡竹就上了停在門口的車,她剛想起來他們在人前不應該這樣,正準備保持距離,卻被他狠狠一拉,“到今時今日,你還沒習慣成爲我的女人嗎?”
她被他的話問得一怔,但仔細想過之後便明白,她既然要做他的外室,那這事便不必瞞,哪怕她是曾經那位“顧太太”的妹妹,妹妹成了外室,邊城多的是這樣的例子。
當事人雖然無法給予名分,但可以給予行爲上的認可。
這樣,大家都知道她是他的外室了。
外室,換一種身份的“顧太太”罷了。
不過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簡竹點了下頭,“我明白。”
車窗外的管柔被車子遠遠拋在後方,簡竹看着,沒有半分喜悅,到多了一絲愧疚和難過。
顧容昊說是要在家裡做吃的,可是簡竹根本什麼都不會做,所以兩人一塊去了超市,他在前面採買食材,她便老實巴交地在後面跟着。
“晚上吃牛排行不行?”
顧容昊回頭望她,簡竹恍然擡頭,好像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他忍不住撫了一下她的臉頰,微笑,“這麼心不在焉的是做什麼?下午怎麼會突然跑到公司來找我?”
簡竹仰起頭笑看着他,“就是想來看看。”
他勾起脣角,“看什麼?”
“看你。”
他湊近的臉頰,幾乎抵上她的雙脣,“那你現在看到了,然後呢?”
“……討厭,這裡這麼多人!”她忍不住將小手放在他的胸前抵了一把。
他便呵呵笑着用力攔住她的腰肢,將她箍在自己懷裡,“告訴我,溫禮喬的破事情解決了嗎?”
“嗯?”
他咬牙切齒地道:“我不想再聽到與他有關的任何事情,也不想再讓你去跟他見面了。他是救過你,他對你有恩,可讓你照顧他到出院已是我的極限,從現在開始,不許再與他有任何瓜葛!”
她推不開他,只能用鼻尖抵着他的前胸,悶聲悶氣般道:“好,我也不想再見他了。”
這段日子都是這樣,溫禮衡與溫禮喬兩個人,一個摧殘着她的意志,一個動搖着她的決心。簡竹覺得這種感覺真是太可怕了,她明明是愛着顧容昊的,那樣愛他,可每回傷心難過的時候她還是會想起溫禮喬——這種感覺太無恥也太齷蹉了,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去見他。
顧容昊對簡竹的聽話極爲滿意,兩個人從超市手牽着手出來,他讓司機自己打車回家,而他則將購物袋拎到後備箱後,才繞到前面來開車回家。
所謂的家,不過是華府半山的豪宅。
坐北朝南極爲周正的大平層,雖然不若別墅那樣獨立成棟,可是一棟至多隻有五戶人家,且家家都是電梯直接入戶的一梯一戶結構。簡竹平常不大在屋子裡待,這時候顧容昊推門進來,只覺得迎面一陣冷風——好像這裡從來就沒人住過。
剛到門口顧容昊就忍不住回頭望了簡竹一眼,簡竹仰頭對他莫名一笑,不太明白他突然停在門口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他沉默了下才繼續往前走,將手中的購物袋拎進廚房,再一一放好,等重新回到客廳的時候才發現,她正站在垃圾桶邊發呆。
“小野貓?”近來她發呆的時間真是越來越多了,大多數時候,他甚至不能完全猜透她在想些什麼。
簡竹一怔,趕忙鬆開踩在垃圾桶踏板上的腳,仰起頭來。
她的手心裡都是汗,手掌上也是指甲深陷進肉裡的痕跡。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突然被家長逮了個正着。
她真是有些驚恐地望着顧容昊——她竟然把那張從婚姻登記處裡領來的號碼牌一直拽回家來。
不管那號碼牌經過多久的捏拽,又被撕碎揉捏成什麼模樣。
她竟然一直都不曾放開,緊緊用手抓着,直到拽回家來。
顧容昊邁步上前,往她跟前一站,狐疑地望了望垃圾桶,“怎麼了?”
她蠕動了半天脣瓣,心跳都像是鼓聲,那種巨大的即將被厭棄的恐懼感又襲了上來,她想自己一定面色發白嘴脣發紫,她的模樣一定特別難看。
“我我我肚子餓了。”
“餓了怎麼不到廚房幫忙?”
顧容昊再要低頭去看垃圾箱,她已經趕忙跳起來攬住他的脖頸道:“我不,我就要吃你做的,你做的比我做的好吃多了!你做什麼都比我能幹,你在公司是高高在上的總裁,可到我這裡你就是我的煮男。”
他嗤笑一聲勾了脣角,擡手在她臀部上一拍,“想吃什麼,說出來。”
“想吃螃蟹了,你做螃蟹給我吃吧!”
“嗯,秋吃螃蟹夏吃蝦,這個時候的螃蟹確實是最好的,可是剛在超市裡你怎麼不說?沒有螃蟹只有魚。”
她趕忙推着他往廚房裡去,“那就吃魚,我要看着你給我做魚。”
照例又是愉快的晚飯,晚飯過後的肆意纏綿,從餐廳到客廳,再從客廳到臥室,等她昏昏沉沉不明所以的時候,猛然被他推倒在牀上。
簡竹身上的衣服所剩無幾,人也氣虛得要命,他層層疊疊地覆上來,像是海浪一般撞得她起起伏伏。她的小手緊緊抓住身下的牀單,雙腿也是使了全力盤在他腰間,可還是感覺那蝕骨的瘋狂恨不能將她撞到牀底下去。
末了她泱泱趴在牀頭,他堅硬厚實的胸膛便貼住她的後背,呼吸輕輕淺淺的,卻以着最親密的姿態輕拂着她的後頸。
簡竹轉頭對他說:“老公,你可不可以抱緊我?”
沒人的時候總是這樣,他親暱地喚她“小野貓”,她則傲嬌地喚他“老公”。
顧容昊側身躺回牀上,再將她緊緊攬在懷裡,近來她又有了過去的小孩心xing,非要他抱着睡,小小的鼻尖蹭在他的肩頭上,呼出來的熱氣總是撩得他熱血沸騰。
多半時候他總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說撲倒就撲倒,半點思考的空間都不會留給她。
可她畢竟年歲太小,總有招架不住哭着求饒的時候。兩個人整整九歲的差距,若不是有時候她總是把他氣得頭頂生煙,他可能都要忘記了,她其實這樣小。
是啊!
她已經二十歲。
到了法定結婚年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