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容昊的面容風雲變幻,忍着下一秒就要掐上她脖頸的手道:“這個孩子是我們之前說好的,我要它,簡竹,你最好記住我說過的話,別逼我!”
晚餐時蘭姨來叫簡竹去主樓用餐,離開一年有餘,對於這間大宅的習慣她卻記得一清二楚。
去了,必然會遇到簡汐月跟皓皓,還有顧家那麼多人的嘴臉,她早不屑應對了。
蘭姨來叫了一遍沒叫動人,雅雯轉了一圈直接進房來,“大少爺說了,您肯定是因爲太寂寞了,看什麼時候有空差人到申城去請簡然小姐過來。”
簡竹渾身一個激靈,趕忙從牀上坐起來。
去到主樓的時候,顧家還是若從前一般熱鬧,餐廳的地方擺了兩張大桌,一張主桌,只允許坐長房的人,另外一張副桌,旁系及妾都只能坐在那邊。
簡竹進來的時候顧家各人面色各異,就連平常最牙尖嘴利的二嬸這時候也不敢打岔。
簡竹習慣xing向副桌而去,卻突然被人叫住。
回身時,意外看見顧容昊坐在顧老太爺曾經坐過的位置上。
那個位置,是顧宅權利的象徵,是整個“焦陽集團”主事的位置。
他眼下坐在那裡便意味着,這間宅子,包括所有的一切,憑他做主。
叫簡竹的人自然是顧容昊,蘭姨聽聲上前,將他旁邊的位置挪出來,示意簡竹去坐。
副桌那裡一陣騷動,簡汐月情緒又開始失控,正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她身邊的皓皓人小鬼大,已經懂得安慰自己的母親,一邊擡起小手爲她拭淚,一邊惡狠狠地看向主桌:“壞人!他們全部都是壞人!不要臉!壞人!”
簡竹的眉眼一跳,顧佳敏已經一拍筷子道:“吵吵吵,就知道吵!吃個飯怎麼這麼煩!”
三嬸看向簡竹道:“小竹子,你來吧!現在咱們整個家容昊說了算,他讓你坐你就坐,別害怕!”
二嬸這時已經聽不下去,怒道:“可不是麼!巴巴地把老爺子氣死了就等這麼一天,外頭是什麼局勢?一個喪門星來了還不夠又來一個!好好的把人從扶梯上推下去,要不是人管柔大方,管家早上門來治我們了!”
“治什麼治什麼?”一向話不太多的顧父難得忍不住開口,“他管家現如今就算再得勢,我們顧家到底是南方第一大家族,他們憑什麼!”
二嬸冷笑,“大哥你是不知道,自從老爺子住院以後咱們家就不見好。過去我跟閔婕去麗媛會,那些官太太富太太們都是圍着我們轉的,現在她們都知道咱們顧家出了事,看見我們都不願意搭理。”
“不搭理你就不要去。”顧容昊冷冷擡眸,望着二嬸,“爺爺病重住院,二嬸如果真的閒得沒地方去不如多幫襯幫襯家裡。”
二嬸被氣得還要爭辯,誰知道顧容昊根本就懶得搭理她,徑自起身拉住簡竹,“小竹,吃飯了。”
他溫柔的聲線與對待,跟先前他對待桌子上的其他人完全是兩個樣子,簡汐月的哭聲更厲害了,二嬸氣不過竟然也哭了起來,吵吵嚷嚷地說:“我們溫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我的禮喬……我的禮喬……這可怎麼辦啊?”
這樣一鬧大家都沒了吃飯的心情,顧父也是鬱結在心,重重拍了下筷子起身上樓,“不吃了!還吃什麼吃!一屋子的人都不消停!”
顧母趕忙跟着跑上樓去,其他各屋的人都依次散了,簡竹閉上了眼睛,任顧容昊把她拉到餐桌前坐好。
他像沒事人一樣爲她盛湯夾菜,“你身體不好,多吃一點。”
簡竹的眼睛紅紅的,眉眼也是酸的。
顧家各人的脾xing她不是不清楚,早幾年她都領教過了,只是沒有想到現如今,要面對比當年更混亂局面的人換成他了。
簡竹扭頭不語,直到顧容昊將她面前的小碟都夾滿了,又將他自己那個推到她面前,“我記得你愛吃辣,我讓蘭姨請了個申城的廚子,過幾天昨晚體檢就能過來了,現在你先將就着吃一些。”
簡竹轉頭,“你能不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嗎?”
他低頭扒了一口碗裡的飯,“關於你的,對我來說都有意義。”如果最後他連這些都失去了,那才真是什麼意義都沒有了。
“你把溫禮喬害死了!是你把他害死的!”簡竹輕笑起來,笑着,已是淚流滿面了,“你覺得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還可能與你同桌吃飯嗎?”
“就算你不吃,你肚子裡的孩子也要吃,乖,再嚐嚐這個菜。”
簡竹立時起身,卻叫面前的男人一把扣住手腕。
顧容昊還是那副不瘟不火的樣子,對她微笑道:“我已經着人去申城見你爺爺了,我想他會很高興把簡然送來。”
兩個人正兀自不快,主樓的大門外一陣騷動,接着管家的人陸陸續續從外面衝進來。
管父一進門見到主桌的兩個人,“難怪了,小柔被人從扶梯上推下來你不追究,她出院以後你不接她回家反而還把她送回孃家,顧容昊你就是這樣對我們的!我們管家事事以你們爲先,可你們顧家卻這樣對我的女兒!”
簡竹已經不想要再面對這些複雜的局面。
豪門大家族裡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已經讓她覺得太累。
她剛要抽手,顧容昊抓着她的手卻更緊了。
他仰頭對着門邊的幾人笑道:“來得正是飯點,不如一塊坐下吃些?”
管母氣得衝上前揚手去打簡竹,卻叫顧容昊搶先一把抓住手腕,“媽!今天我還願意叫您一聲媽,是因爲您是管柔的母親,我尊您敬您!可是眼下也請您搞搞清楚,這是在我顧家,由我顧容昊說了算,您就不能在我的地盤動手打人!”
管母渾身發抖,“外人都說你叫這野狐狸精迷了心智,家族利益什麼都不要了,我本來害不相信,可是面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全部都是真的,你怎麼對得起我們小柔!”
“我與管柔的婚姻從一開始是爲了什麼,登記當天我就與二位說得十分清楚。”
管父一滯想起當時的情形,要不是顧老太爺病重住院又以死相逼,顧容昊斷不會妥協。
“不管何時因爲什麼你們都已經結婚了,簡家有個女人生了你的孩子,她要帶着孩子留在這裡我們也都容了忍了,可偏偏是這個女人不行!”管父退一萬步,想到天天明明受傷難過,卻要佯裝沒事人的女兒。
顧容昊擡頭,“她怎麼不行?”
管母激動:“總之你要我的女兒就不能要這個女人!我女兒能夠容忍帶着孩子的女人已經是她最大的極限,但就是這個女人,不行!”
因爲同爲女人,管母心裡清楚,簡汐月能夠留到今天無非不就仗着她有個兒子。
可是簡竹不同。
不管是顧容昊看她的眼神還是爲她所做的事情——這個女人繼續留在女婿身邊只會是個禍害,是個遲早會威脅到女兒的禍害。
管家二叔這時候打岔道:“你既然知道你跟小柔的結合是因爲家族利益的結合,還做了今天這樣的選擇,那便說明,你們顧家從一開始就不尊重這段關係,不尊重我們,既是這樣,我們也不必留情面給你們了。”
管母還要吵嚷,已被另幾名管家的人拉住,憤憤離開了現場。
如此一鬧,簡竹早就吃不下去了,轉頭望住顧容昊時,竟見後者神態如常,不僅認真吃着面前的東西,還繼續招呼她吃好吃的。
簡竹沉不住氣道:“顧容昊,你去接管柔回來……”
“我平生最恨兩件事情!”他厲聲打斷,“一件是任人擺佈,另外一件是受人威脅。很不巧,那時候我因爲一時衝動氣得爺爺入院,爲了保住家業,我不得不妥協同意了與管柔的婚姻,縱然非我所願,可我心裡一直記掛着此事,早晚都要做個了結。”
可是眼下顧家的局勢混亂,簡竹從小在大家族中長大,早就見慣了各種各樣的身不由己,就算他當時不願,也不該在這個時候來與管家撕破臉。
顧容昊繼續慢條斯理吃着面前的東西,擡眸時對她微笑道:“我記得從前去申城時,見過你家院門前有一片玫瑰園,那時第一次見你,你臉上都是泥巴,我就覺得好笑,哪有大家族的小姐會是那樣的。”
他說話的時候笑颳了一下簡竹的鼻頭,簡竹微微一躲,還是被颳了一下,頓時眉眼都有些酸了。
她扭開頭,“你用不着同我說這些,這些都已經過去了。”
他放下碗筷,“是啊!那時候你一副心思愛我,這時候你一副心思想要離開我,確是不同的。可是我告訴你簡竹,我們這一生註定糾纏。顧家怎麼樣對於我來說已經沒什麼重要的了。我在這裡不開心,我不喜歡總是待在一個沒有你的地方。既然你如此憎惡這個地方,那麼我們就一起,讓它玩完算了。”
顧容昊沉聲說完又開始繼續吃飯,那副不管天塌下來都無所謂的神情,竟讓簡竹看得心有餘悸。
……
ps:在外忙了一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趕緊上更,還有一更稍晚一點,魚兒吃完飯就來碼字,大家晚上10點左右來刷一定有,辛苦各位了,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