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尋城知道一切都已經成爲定局,自己所做的一切也不能夠再回頭了。冷清溪,這一切都是你自己想要的結果,不能怪別人。
冷清溪又回到了這座城市,可是一切都已經變了,以前,她是有期翼的,對生活,對未來,可是現在,她已經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的意義何在。
她所謂的夢想,所謂的追求在面對這種血淋淋的生離死別時,被擊得粉碎,冷清溪,這一切就是你想要的嗎?
冷清溪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
提着簡單的行李,她回到了租住的公寓。
小李早已經搬走了,現在,這個空蕩蕩的大屋子裡,只有她自己了。
這就是我的家嗎?冷清溪問自己,她知道不是的。
她已經沒有了家,那個以前稱之爲家的地方如今已經沒有了讓她牽掛的親人,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了。
冷清溪想起冷章林出事前打給自己的電話,心如刀割。
那個時候,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了吧,所以纔會和自己說那麼一番話,而自己卻忽略了他的感受。
他已經是一個遲暮的老人,如果不是她的固執和堅持,也許,他就不會死了。
是了,是這樣的,都是因爲她,因爲她固執的要什麼所謂的自由,固執的不肯妥協,纔會造成這種局面,都怪她。
冷清溪痛苦的抱住了自己腦袋,耳邊又想起了文世仲的話,那個一直逼迫冷章林的公司,真的和慕尋城有關嗎?
冷清溪想和慕尋城問清楚,她拿出了電話,卻又頹然的放下了。
現在,這一切,還有意義嗎?如果知道了真相,自己真的還有勇氣去面對嗎?
答案,是否定的。
如今的冷清溪,已經遍體鱗傷,何苦又爲自己添傷呢。
冷清溪苦笑了一下,冷清溪,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奢望嗎?
冷清溪一個人,縮在客廳的地板上,感受着這一刻的孤獨與痛苦,她無處逃避,只能硬生生的去接受。
門口突然傳來了敲門聲,冷清溪一愣,會是誰?她回來的事情,誰都不知道,甚至連白書南都沒有說,這個時間,會是誰呢?
她站起身來,擦乾淨臉上的淚痕,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她看到門口站着的居然是老周。
老周?怎麼回事她?
冷清溪狐疑的問自己,可是顯然,是沒有答案的。
猶豫了片刻,她還是把門打開了。
老周看到冷清溪,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冷小姐,我還怕您不在家呢。”
“老周,有什麼事嗎?”冷清溪站在門口,並沒有把人讓進屋裡的打算。
“哦,我是來給您送樣東西,是少爺讓我交給你的。”老周從文件包裡拿出一份文件,交到了冷清溪的面前。
“是什麼?慕尋城給我的?”冷清溪納悶的結果老周手裡的東西。
“有什麼事,他不能……”冷清溪邊說着邊打開了文件,她的話戛然而止。
“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赫然闖進了她的視線。
她擡起頭,看着老周。
“這是什麼?”冷清溪的聲音在發抖。
“這個,是少爺的決定,冷小姐,請您冷靜。”老周頗有些不自在的把頭轉向了旁邊。
“慕尋城,他讓你交給我的?”冷清溪的聲音都變調了。
她拿着文件的手不停的在顫抖,人也搖搖欲墜。她緊緊的攥着手裡的文件,似乎只要一鬆手,她整個人也會垮掉一般。
“是的,冷小姐,你們的事情,我想您自己心裡也有數,早點簽了,對你也是好事。”老周說道。
“他……也好,也好,這下,我就徹底自由了。”冷清溪向後退了幾步,直到身子撞到了身後的鞋櫃,才停了下來,有了支撐。
“東西我已經送到了,您簽好之後,郵寄過來就可以了,我想,您也不會在想見到少爺了。”老周冷冷的說完。
就轉身告辭了。
冷清溪靠在鞋櫃旁,看着離婚協議書上,慕尋城那張牙舞爪的簽名,是真的,的確是慕尋城。
眼淚一滴一滴的滴在離婚協議書上,慢慢散開,形成一個個小小的圓暈。
好一會兒,冷清溪打了個寒顫,纔想起自己還沒有關門。
她走上前,用盡全力,將門關緊,她緊緊的咬住自己的脣,告訴自己,冷清溪不要哭,不要哭。
可是身體已經不受自己的控制,都成了一團。
冷清溪捂住自己的嘴讓自己不會發出聲音。
慕尋城,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對嗎?從父親的破產,再到車禍,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的設計。
冷清溪緊繃的神經,終於被這薄薄的一張紙壓垮。
她趴在沙發上,放聲痛哭。
喪親之痛,這份孤獨和無助。慕尋城的冷酷無情,更是雪上加霜。
她該怎麼辦,又能怎麼辦。冷清溪看着那張離婚協議書,久久的發着愣。
直到夕陽西下,整個房間已經被黑暗籠罩。冷清溪仍然一動不動的如同雕塑一般,坐在客廳裡。
從窗外,射進來的燈光,刺到冷清溪的雙眼,冷清溪纔有了反應。
她揉了揉已經紅腫的雙眼看向窗外,天已經全黑了,有些東西,已經漸漸在她的心裡萌生了。
她坐起來,走到衛生間,給自己洗了把臉,又將扔在客廳裡的行李收拾好,然後就一頭撲在了牀上。
第二天一早,冷清溪早早就起牀了,她收拾好了一切,環視了一眼這個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收留了自己的家,輕聲的說了一聲再見,就走出門去了。
冷清溪先是來到了公司,同事們看到冷清溪都很驚訝。
公司裡的人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了冷清溪家裡的事情,不過現在卻沒有人上前安慰她幾句。
冷清溪紅着眼睛,對上了萬靈得意的笑容,她沒有任何表示,此時,她已經無暇在乎這些了。
很多事情,她已經瞭然,但是卻再也不想去顧及。
倒是小李一直看着冷清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冷清溪搖了搖頭,並沒有理她,有些事情,她還是無法釋懷的。
文特得知冷清溪來上班了,第一時間來到了她的辦公室,這一次,他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
十分嚴肅的看着冷清溪:“你還好吧?”
冷清溪擡起頭,面無血色的臉看着文特,輕輕的搖了搖頭。
文特看着冷清溪,平日裡話多的他此時卻不知道怎麼安慰冷清溪。
“謝謝你文特,現在整個公司,也就只有你是真的關心我了吧。”冷清溪淡淡的開口。
短短几日,她經歷了太多,也讓她看清了太多,人心,真的是最殘忍的殺人利器。
文特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拍了拍冷清溪的肩膀,冷清溪心頭一暖,眼淚差點流了下來,不過終究還是忍住了。
文特走後,她叫來了快遞,把那份離婚協議書寄了出去。
然後她就坐在電腦前,開始整理手頭的工作。
接近中午冷清溪才從電腦前擡起頭,她拿起打印好的一張紙,走向了白書南的辦公室。
敲了幾下門,得到了白書南的許可,冷清溪走了進去。
看到冷清溪,白書南有些驚喜:“清溪,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我不是給了你半個月的假嗎?”
驚喜歸驚喜,看到冷清溪的臉色,白書南的心都要碎了。
“怎麼樣,你還好嗎?家裡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真的很抱歉,沒有陪你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公司這邊實在是走不開。”白書南看見冷清溪沒有說話,又滿懷歉意的說道。
冷清溪抿了抿嘴,把一直拿在手裡的紙放在白書南的面前。
白書南皺着眉頭問道:“這是什麼?”
冷清溪把紙往前遞了遞,白書南拿了起來看了一眼。
“什麼?你要辭職?”白書南難得的提高了嗓門,隨即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又壓低了聲音。
“爲什麼?是因爲家裡的事嗎?你怎麼突然會做出這種決定?”
冷清溪還沒有說話,淚水就先流了出來。
“對不起,白總,我不能再繼續做下去了,工作上的事情,我已經全部整理好了,對不起,請容許我的任性,我知道正常交接是需要一段時間的,但是我實在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
“你要去哪裡?爲什麼時間不夠?是要出去散心嗎?我可以給你假期的。”白書南極力的勸說着。
“不,我沒辦法再在這裡工作下去了,我只要在這裡多坐一會兒,我的良心就會譴責我多一些,如果不是我堅持要工作,堅持留在這裡,我爸爸他……”
“這兩者有什麼關係。”白書南不解的問。
冷清溪搖着頭,沒有回答,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兩者之間有這什麼樣的關係,如果自己不是那麼自私,那麼固執,冷章林就不會死。
如果她答應了慕尋城的要求,那麼現在冷章林一定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這些日子以來,真種想法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她,對於她來說,這無異於是自己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這種愧疚感,讓她陷入了極度的自責中。
“清溪,你還是先好好考慮考慮,我是不會讓你離開公司的。”白書南苦口婆心的勸說着。
“不,求您了,讓我走吧,我真的受不了了,讓我離開這裡吧。”冷清溪突然情緒失控,大聲的說道。
白書南沒想到冷清溪的情緒會這麼激動,他不敢再說什麼反對的話,只是說:“那好吧,我就當先放你一段時間的假,這份辭職報告,我先收着,但是我不會批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