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阿喬啊,果然比你描述的還要漂亮的多。真漂亮,真俊。趕緊回家,你也真是的,不提前打個電話過來,還讓阿喬跟着你到這裡來找人。”唐奶奶不禁對唐雲禮埋怨地說,伸手拉了鄭念喬的手,喜歡的不得了的樣子。
鄭念喬笑了笑,說:“這裡的空氣很好,風景也很美,我很高興能跟着雲禮過來。看到這一片桃花林,真的是覺得很漂亮。”
“你喜歡啊,那等以後每年桃花開的時候,你都跟大孫子一起回來。”唐奶奶不禁慈眉善目地說。
鄭念喬點點頭,一副乖巧柔順的樣子。
她這個樣子讓唐奶奶更加高興了,現在的小媳婦,哪個不是把眼睛長到頭頂上。後面那家的媳婦,更是兇巴巴的不得了。
不過她這個孫媳婦一看就脾氣好,果然好婚不怕晚。之前她還操心大孫子的婚事,現在總算是放心了。
“老太婆,你腳步快,趕緊先回家開門,準備晚飯去。”唐爺爺突然想到家裡一個人都沒有,什麼都沒準備呢,不禁連忙對唐奶奶說。
唐奶奶一聽倒是突然想起這回事了,連忙答應。又讓唐爺爺到村頭去買些肉,再帶兩個菜回來。
然後跟唐雲禮和鄭念喬說了,就趕緊邁着小腳快步地往前走。
鄭念喬看到她那麼急匆匆地樣子,不禁連忙對唐雲禮說:“雲禮,你快攔着奶奶。讓她不用忙活,那麼大年紀了,這麼爲我們忙我都不好意思。”
“好了,就讓她忙吧!老人還不是這樣,看到孩子們回來,都想忙一忙的。不讓她忙,她反倒不自在。人都是希望被需要的,尤其是老人。我們看到是他們忙來忙去,但是對於他們來說,爲孩子們忙來忙去,纔是生活的動力。”唐雲禮笑了笑,笑着跟鄭念喬解釋說。
鄭念喬想了想他說的話,發覺也是這個道理。
這邊唐爺爺也已經扛着鋤頭大步地往前走了,雖然唐爺爺不像唐奶奶一樣善於表達。但是,那股高興的勁,還是遮都遮不住的。
唐雲禮帶着鄭念喬慢慢地往前走,故意放慢腳步,給爺爺奶奶準備的時間。
他們爲了繞遠路,還特意走了一條小道。小道上的人少,不過風景更好。路邊的的草叢裡盡是一朵朵奼紫嫣紅的小花,野花雖然不如那些家養的花雍容華貴,但是卻別有一番風趣。吻上去也有一股清香,唐雲禮還很浪漫地摘下來一朵粉紅色的,給鄭念喬帶到了頭上。
“嗯,很不錯,很好看。我奶奶還會編花環呢,等有時間讓她給你編一個。”唐雲禮看着鄭念喬頭髮上的小花,不禁輕笑着說。
鄭念喬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頭上的小花。小花雖然小,不過卻也是唐雲禮的一番心意,讓她覺得很開心。
她又想到唐奶奶,於是,便笑着對唐雲禮說:“我覺得你奶奶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大美人,也很有氣質呢。”
“那是當然,”唐雲禮立刻說:“我奶奶年輕那會,可是這十里八村最有名的大美人。而且,當年我奶奶家是地主,我奶奶的父親也是個很有思想的人。很早就送我奶奶出去留學,是這一片第一個留學生呢。”
“啊,怪不得,看上去就不太一樣。不過,爲什麼後來又留在這裡了,還……,”鄭念喬沒好意思說怎麼會嫁給他爺爺,但是從外在條件上來看,他爺爺和他奶奶的確是相差懸殊。
“你是想問我奶奶這樣的大美人,又是留學生,怎麼會嫁給我爺爺嗎?”唐雲禮倒是將她沒好意思說出來的話說出來了。
鄭念喬紅了臉,尷尬地笑了笑。不過,卻也誠實地點了點頭。
唐雲禮笑道,說:“這個問題不光你一個人好奇,這十里八村沒有一個人不好奇的。就連我小時候都好奇過,也曾問過奶奶。奶奶說那時候她剛從國外回來,我爺爺不過是他們家的一個長工。你可別亂想,可不是什麼長工和小姐暗生情愫的事。我奶奶還看不上我爺爺這樣的人,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後來嫁給我爺爺,是因爲當時在打仗,有一個救**的師長看上了我奶奶,非要娶她不可。可是那個人都已經有老婆了,小妾都不知道有幾個。我奶奶嫁過去,前十位都排不上的。所以,她自然不肯了。那個師長想着我奶奶家裡給他軍餉的事,也不好太逼迫。但是又咽不下這口氣,便逼着我奶奶要麼趕緊嫁人,要麼就給他做小妾。我奶奶沒辦法,只好嫁給了那個師長從他們家長工裡指的一個人,也就是我爺爺了。”
“啊,那奶奶當時……肯定很傷心吧!”鄭念喬聽了唐雲禮的解釋,不禁有些吃驚,隨後想到當初唐奶奶的處境,不禁頗有些傷感地說。
“是呀,當然傷心。我奶奶從國外留學回來,在當時來說,是新女性。有自己的理想,也有自己的抱負。對愛情充滿了嚮往,但是那嚮往的人絕不是我爺爺這種大字不識一個的長工。當時哭的差點都暈過去了,可是爲了不嫁給那個師長,也只能忍辱負重。當時我奶奶本來想着跟我爺爺結婚後,等那個師長一走,就跟他離婚去國外去。可是沒想到,還沒等她打算離開呢,就懷了我的大姑姑,也就是婉婷的母親。”
“不過,據我奶奶說,除了第一晚爺爺和她入了洞房外。她就再也不準爺爺上牀了,等到師長走後,更是連房門都不讓他進。後來能懷孕也是意料之外的事,等發現的時候孩子已經大了,不好墮胎,纔不得不生下來。也是我爺爺跪下來求她,她才願意的。我爺爺說這輩子能娶了她,是祖墳上燒高香。不管男女,只要生下來,這輩子他就帶着一個孩子過了。我奶奶也看他可憐,知道當初也不是他的錯,就把孩子給生下來了。”
“可是後來爲什麼你奶奶又沒有離開呢?”鄭念喬又看着他好奇地問。
唐雲禮笑了笑,說:“後來孩子生下來了,不是又趕上打仗嘛。到處都在打仗,往哪裡去呢。所以,我奶奶也就耽擱下來了,這就是爲什麼我父親和我大姑姑歲數差了那麼多的緣故。解放後,我奶奶因爲成分不好的時候,被批鬥的很厲害。其實那時候我爺爺都已經跟她分開了,但是因爲看到我奶奶被批鬥,又站了出來,爲了她捱了好多打,受了很多苦。等後來那段日子結束後,我奶奶覺得也對不起我爺爺,便又重新和他在一起,也領了結婚證。只可惜,他們兩個對老來子太過於寵愛,就造成了我父親最終的下場。”
“但是我看爺爺奶奶現在的感情也很好,一點都看不出來有過那麼一段經歷。”鄭念喬聽完唐雲禮的敘說不禁感嘆地說,但是想到現在兩個老人家的相處,又不禁感嘆道。
唐雲禮點點頭,說:“是的,爺爺奶奶相處的很好,我奶奶最後悔的就是,當初和我爺爺分開了幾年,浪費了幾年時光。她說,遇到一個合適的人容易。可是遇到一個真心對你的人卻不容易,爺爺雖然沒有什麼文化,大字也不認識一個。也許在現在,她看都不會看他一眼。可是在當初的那個環境下,最難得的不是合適的人,而是一顆真誠的心。一個願意爲你去死的人,還有什麼合不合適的。”
“奶奶說的很有道理,不管怎麼說,他們幸福就好。”鄭念喬感嘆地道。
在那個年代裡,的確並不是合適的人就是最好的。什麼文化、什麼修養、什麼理想、什麼抱負,都會在那場硝煙裡耗盡。唯一能夠留下的,只有活着。
“對了阿喬,我還有件事想跟你說。”唐雲禮突然又想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不禁立刻臉色尷尬起來,看着鄭念喬說。
鄭念喬愣了愣,連忙問:“什麼事啊?”怎麼連臉色都變了。
唐雲禮深吸一口氣,說:“其實……是關於……我名字的事情。”
“你名字?你名字怎麼了,你名字挺好的,有什麼問題嗎?”鄭念喬看着他支支吾吾地樣子,還是不大明白他的話。不禁眨了眨眼睛,又看着他問。
唐雲禮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紅,想到自己那個坑爹的名字。卻始終沒辦法跟鄭念喬說出口,不過他知道,就算是他不說,鄭念喬也是早晚會知道的。
可是親口說出來……,他又實在是沒那個勇氣。
所以猶猶豫豫了好一會,才又咬咬牙說:“我現在這個名字是後來取得,原來不叫這個名字。不過,原來的名字有點不大好聽。可是我爺爺奶奶還是總喜歡叫那個名字,等一會你要是聽到了,可千萬不要笑話我。我都跟他們說了很多遍了,讓他們叫我這個名字,他們總是改不了的。但是,你不準笑話我,聽到沒有。”
唐雲禮簡直都要千叮嚀萬囑咐了,而且還一臉嚴肅,一本正經地說。
鄭念喬眨了眨眼睛點點頭,心想。不就是個名字嘛,她怎麼可能笑話他。她是那種沒有道德心的人嗎?也真是將她看低了。
當然,這時候她絕沒有想到,唐雲禮原來的名字居然會那麼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