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看他有些踟躕的樣子,連忙加了一把火,“莫琛你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去看看啊!初初今天傷心死了,指不定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嗯。”莫琛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把墨墨放到了沙發上,揉了揉他的臉蛋,“這麼晚了,你先去睡覺吧!你媽咪那邊,爹地會處理好的,別擔心,嗯?”
墨墨看着眼前山一般沉穩的男人,心底的不安漸漸沉澱了下來,本能地點了頭,“好,我去睡覺,爹地也去陪媽咪睡覺吧!她不開心的時候,就喜歡抱着人一起睡了。”
莫琛微微一怔,隨即笑了,“好,爹地知道了,爹地會抱着媽咪一起睡的。”
米娜嘴角抽了抽,墨墨啊墨墨,說到坑媽,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含糊啊!有這麼光明正大叫人去睡自己媽咪的麼?莫琛也是,看起來就像趁火打劫的啊!
“嗯,那爹地你去吧!”墨墨這才放心了,側過臉來朝着米娜使了個眼色,“小媽你也去睡覺,不要打擾爹地和媽咪。”
米娜冷汗涔涔,乖乖地回房間,“好好好,我去睡覺,不打擾你爸媽睡覺!”
她把睡覺那兩個字咬得極重,墨墨是聽不出來什麼,吻了吻莫琛的臉頰,也乖乖地回房間休息了。
莫琛用手摸了摸還留在臉頰上的輕微口水,笑得幸福而滿足,他轉身,看向了安如初的房間,猶豫了一下,才慢慢走了過去。
房門緊閉,裡面也沒有開燈,安靜地聽不到任何聲音,莫琛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擡起手,輕輕地敲了敲門,“安安,你開開門,我們談談。”
裡面響起了輕微的窸窣聲音,證明安如初是聽見了的,但是她卻沒有任何迴應。
莫琛嘆了一聲,繼續道:“我知道你因爲今天的事情難過,你把門打開,我們談一談吧!”
“你走!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談的!”一提起今天的事情,安如初終於有了反應,語氣聽起來還是很生氣。
但莫琛對於這樣的結果已經很滿意了,總好過她一聲不吭打冷戰更好一些,會生氣,起碼還是在乎的,還有迴旋的餘地。
“你先把門打開,今天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們聊一聊,會有辦法的。”他放緩了聲音,輕聲哄着她,“你開開門,我們一起商量一下,好不好?嗯?”
裡面安靜了一下,隨即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不一會兒,咯吱一聲,門從裡面打開了。
“你有什麼辦法?”安如初一手扶在把手上,站在黑暗之中冷冷看着莫琛,那動作神態似乎是等着莫琛的答覆,一旦不滿意就會把門關上。
莫琛將門按住,霸道地硬闖了進去,“我們先坐下來,慢慢商量。”
安如初一愣,本能地想把他轟出去的,無奈自己那細胳膊細腿的,連他一隻手都擰不過,想想還是罷了,由着他大搖大擺地進來。
“太暗了,開開燈吧!”莫琛自己摸到開關,把房間的燈打開了,然後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樣,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牀上。
安如初站在門口,兩手握的緊緊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前面那個姿勢像個大爺一樣的男人,牙齒都在發癢,“你起來!”
“沒事,我不介意。”莫琛好整以暇地斜靠在牀頭,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你也坐過來,說說今天的事情。”
安如初沒有動,就站在原地看着他,冷聲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爲什麼還要問我?是覺得我很可笑,來取笑我的?”
“安安。”莫琛皺了皺眉,“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安如初反問道:“那你又是什麼意思?墨墨也是你的兒子,你沒有盡過一點父親的責任就算了,你之前不肯救他而差點害死他也罷了,可是爲什麼他受了這樣的傷害,你也可以不聞不問?一點動靜都沒有?”
“安安!事情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樣!”莫琛眉頭皺得更深了,起來要去拉安如初的手,卻被她狠狠甩開了。
安如初稍微後退了一步,冷冰冰地看着他,“你不聞不問,對白漫漫那麼縱容,其實你是愛着她的對吧?所以墨墨受傷害,你也可以不在乎,也不願意幫他討回公道!”
“安安你怎麼會這樣想!”莫琛也是急了,臉紅耳赤地爭辯道:“我對你和墨墨怎麼樣難道你還不清楚嗎?我說過白漫漫只是我的救命恩人,曾經我縱容她也是因爲恩情,但是這一次,我絕對沒有要放過她!”
安如初仰着頭,怒道:“那你倒是說說看!你要怎麼對付她?在墨墨受傷到現在,你有什麼行動嗎?我怎麼什麼都沒有看到,只知道她每每在我面前耀武揚威,說你會給她撐腰!莫琛,請問,我要怎麼樣相信你?!你說啊!”
她越說越激動,語調越來越高,也越來越尖銳,說到最後,眼睛已經紅了,連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安安!”莫琛也滿眼通紅,他疼痛地看了看她,順手把門給關上了,深吸了口氣,耐着性子和她道:“我知道你一直氣我沒有及時救墨墨,但是我已經知道錯了,也在盡力彌補!至於如何爲墨墨報仇,我心中有數,並非像你說的那樣不聞不問!”
“那你告訴我,你打算怎麼樣啊?”安如初紅着眼睛看他,嗓子哽咽着,“我所看見的就是你的不作爲,我就是沒有看到你爲墨墨做過什麼!就像今天,白漫漫反咬一口,把所有罪證都推翻了!我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個時候你又在哪裡?你又做了什麼?”
莫琛沉住氣,肅然道:“本來你們掌握的證據就不夠充分,白漫漫有葉青和莫家撐腰,肯定不會像以前那樣好對付,一定會鑽空子!所以我也沒有直接用這個案子來收拾她!而你們操之過急,纔會吃了這樣的虧!”
“所以你就是怪我了?”安如初氣得眼淚流了下來,尖聲道:“你什麼都不做還有道理了,現在反過來說我魯莽,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
莫琛一看她哭了,便有些慌亂,心疼地道:“安安你別激動,先聽我說……”
“還有什麼好說的?”安如初狠狠地撞開他伸過來的手,怒道:“你不打算用這個案子收拾她,不就是縱容她嗎?那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你要嘲笑我就笑吧!反正這事我也指望你能幫我!”
她忽然打開門,霍然指着門外,“你走!我不想見你!你給我出去!”
“安安!你爲什麼就不能冷靜一點!”莫琛急得瞪大了眼睛,脖子上的青筋地顯露了出來,他按住她的肩膀,沉聲道:“我們就非得要這樣說話嗎?!就不能心平氣和地聊一聊?”
“別碰我!你給我放開!我不要和你說話!”安如初掙扎,不讓他碰自己,但莫琛的大手像鐵鉗似的,怎麼都掙不開,她急眼了,一轉頭,朝着他的手背狠狠咬了下去。
莫琛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哼都沒有哼一聲,隨着她耍着性子,“如果你覺得這樣比較解氣,那你就咬吧!隨便你怎麼打我罵我,我都不會走的!”
腥氣充斥了整個口腔,安如初忽然一怔,停了下來,擡頭看了看莫琛,忽地猛然將他推開了。
莫琛看了一眼手背上血肉模糊的牙印,看來她真是很生氣,下口真夠狠的。
安如初也悄悄瞟了一眼,那傷口有些觸目驚心,她本來牙口就好,這麼用力咬下去,確實傷得不輕。
“解氣了沒有?”莫琛將手放了下去,用衣袖遮住了,不給她看。
安如初轉開頭,也不願看他,冷冰冰地道:“你走吧!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
“安安你別這樣。”莫琛去拉她,安如初的火氣一下又冒了起來,霍然轉身,激動地吼道:“你到底走不走?”
“安安……”
“你不走是吧?好!那我走!”安如初一咬牙,轉身就往門口走。
莫琛連忙抓住了她的手臂,深深地嘆了一聲,終於還是妥協了。他看住她的眼睛,眼神疼痛地道:“你別走,我走!”
安如初撇開頭,敞開了門,意思已經很明顯。
“安安,你相信我,我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只是現在時機不夠成熟。安安,你等着,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莫琛深深看了她側臉一眼,一咬牙,轉身離開了。
聽着他的腳步聲漸漸遠了,安如初才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緩了下來,整個人一下就癱軟地靠住門,緩緩滑到了地上。
她抱着腿,坐在地上,將腦袋埋在了膝蓋之間,肩膀微微顫抖了起來。
輕微的啜泣在黑暗中迴盪,如羽毛,很輕,但撩到心上,也是讓人心疼的。
這一夜,徹夜未眠。
隔壁的人也是聽着那斷斷續續的哭泣,睜着眼睛到了天亮。
第二天,安如初頂着大大的熊貓眼,身心疲憊地出了門,她終究不甘心,不管怎麼樣,她都想搏一搏,不願就讓白漫漫如此脫罪。
顧傾城一開門,看見她一臉憔悴的站在自己家門外,愣了一下,“如初,你怎麼來了?”
“傾城…….”安如初眼睛紅腫,看見顧傾城那一刻,眼淚又不聽話了。
她在外面兜了很久,想了很久,最後也沒有想到什麼可行的法子。
而她現在唯一能夠依靠的人,竟然只有顧傾城一人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