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魏寧海夫婦異口同聲地拔高音調,他們的眼光不約而同看向魏長生,眼含詫異與震驚。
暖冬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生怕魏長生明確點名自己就是魏晴,然而出乎意料,魏長生告訴魏寧海夫婦魏晴就是爵霖川三年前死去的妻子夏草草,別的再無多言。
晴天霹靂。
單寶獲悉這則消息驚得立馬暈厥,魏寧海驚呼,然後立馬掐人中,暖冬連忙去給單寶倒水喝,魏長生也手忙腳亂地幫助魏寧海把人給送進了臥室。
半個小時後,單寶憋着一口氣靠在牀頭把魏長生收集的資料全部看完,眼睛早已模糊一片,“晴晴……我的晴晴……”
暖冬看得於心不忍,悄悄背過身去,有點埋怨地瞪向魏長生。
魏長生看了暖冬一眼,復又把視線投向父母,“爸、媽,原本這事我不想告訴你們的,可是既然人已經找到,我就不能不說,晴晴一直是我們一家人的心病,你們早點知道也比較好。”
單寶緊緊抓住手裡的資料,低頭大聲哭泣,“嗚嗚……我的晴晴……晴晴啊……媽媽沒有照顧好你……”
單寶的痛哭流涕在室內的餘下三人心裡都不好受,魏寧海端坐在牀沿一言不發,魏長生也眉頭緊皺,視線定定地落在牀尾的紗帳上。
暖冬跟着紅了眼圈,心裡對魏長生的怨恨加深,怪他自作主張,她早說過這事還是不要告訴長輩的好,看吧,她爸媽還不知道要爲這事傷心難過多久。
魏寧海到底是男人,他眨了眨眼,忍着傷心,強撐着看向魏長生,“所以你動手打爵霖川,原因就是因爲晴晴曾經是他的妻子,他卻照顧不力?”
暖冬呼吸一窒,偷偷用手背擦掉眼淚,轉身走到單寶面前,伸手擁住單寶,“乾媽,你還有我。”
“嗚嗚……小冬……”單寶悲傷地靠在暖冬懷裡,一直哭不停。
魏長生插在褲子口袋裡的手緊緊握拳,他力持鎮定,“嗯,就是這個原因。”
魏寧海長長一嘆,“唉,造化弄人,我和你媽去過景山墓園好幾次,原來那裡竟然葬着我們的親生閨女,長生,你安排一下,等你媽身體好一些,我們一家人就去景山那裡祭拜晴晴吧。”
“等一下。”單寶從暖冬懷裡擡起頭,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家丈夫與兒子,“你們給我去虹灣福利院,讓他們必須給我們夫妻一個交代,爲什麼當年不肯說出實情?我必須要爲晴晴討一個公道!他們要是敢不配合,你們就給我告,告上法庭!”
暖冬眼睛一眨,沒有吭聲。
魏寧海支持妻子的決定,囑咐魏長生,“長生,就按照你媽說的辦,我們魏家的孩子不是那麼好欺負的,當然我們也不會仗勢欺人,如果虹灣福利院給予的原因合情合理,我們會重新斟酌考慮,如果他們敢欺下瞞上,就別怪我們不客氣,我們這麼多年在他們那裡的捐資不是白來的!”
暖冬驀然心慌,她內心頗爲無力,事已至此,已經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魏家勢必要與夏家撕破臉了。
魏長生不着痕跡地掃了一眼低眉順目的暖冬,應承下來,“嗯,我會去辦的,爸、媽,你們放心,我一定要給晴晴討回一個公道。”
晚上,暖冬端着餐盤下樓,她把餐盤交給保姆收拾,魏長生恰好在樓下,她看見他,徑直向他走過去,“哥,我們談談。”
魏長生放下手裡的報紙,依言起身,“走吧,去院子裡散步。”
兄妹倆走出大門,來到花園裡站定,這個點魏寧海在樓上照顧單寶,魏長春還在門店裡加班沒有回來。
暖冬懶得與魏長生虛與委蛇,直接開門見山,“哥,你現在也看到了,我當初不想說出這個秘密就是怕長輩們傷心難過,乾媽……媽媽現在吃不下飯,我和爸勸了好久,她也不肯動筷,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是嗎?”
“丫頭,我只問你,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考慮,你選擇說還是不說?”魏長生目不轉睛地看着咄咄逼人的暖冬,心裡的遺憾與難過不比任何人少。
暖冬低頭,看向別處,“如果我是你,我也可以選擇不說,與其說出來讓長輩們痛不欲生,還不如一直讓他們有個念想,起碼他們會認爲晴晴還活着,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好好地活着。”
魏長生搖頭,伸手捏了捏眉心,“我的個性容不得我這樣做,丫頭,你如果去過三樓的儲藏室,你就應該能夠體會我們一家人曾經是怎樣不辭千辛萬苦去找你的,既然知道夏草草就是魏晴,我當然要說出來,你想當然的自欺欺人只會讓我們繼續不顧人力物力尋找下去,你要知道這從來都不是錢的問題,我只想把此事有個徹底的了結。”
“那現在這幅樣子就是你希望看到的?!”暖冬忍不住大聲反駁魏長生,“哥,那你爲什麼不乾脆告訴爸媽我就是晴晴?你已經說出了一半真相,爲什麼不把餘下的一半繼續說出來?起碼爸媽他們還會想與我相認!”
魏長生呼出一口氣,擡頭看了看天,今晚沒有星星,“你以爲我不想說?如果我說了,何叔梅姨那裡怎麼辦?依照我媽的性子,她會徹底不讓你回家,屆時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的秘密,人言可畏,傳出去的後果你想過沒有?”
暖冬立即反脣相譏,“反正我的秘密,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也不在
的人都知道了,也不在乎多幾個人知道。”她說完就轉身離開,再也不看魏長生。
第二天早上,魏寧海夫婦就把爵霖川給叫了過來,他們三人待在臥室裡長談了一番,魏長生倒是沒有特地看着暖冬,他待在書房裡。暖冬心神不寧,無法安心等在房間裡,就一直悄無聲息站在主臥室房門外,她聽不到裡面的動靜,不知道魏寧海夫婦會不會把怨氣撒在爵霖川身上。
幸好,這將近兩個小時的談話,臥室裡並沒有傳來任何爭吵和摔東西的聲音。
有腳步聲傳來,暖冬迅速踮起腳尖轉身下樓,跑到廚房去準備午飯,廚房裡保姆阿姨在擇菜洗菜,見到她進來,忙說讓她出去玩,用不着她幫忙。暖冬只好從冰箱裡拿了一盒牛奶又出來。
暖冬慢吞吞挪出餐廳,一擡頭就對上爵霖川的黑眸,不無意外,他的這雙黑眸裡依舊盛滿了濃烈的愛意。一日未見,他好像瘦了,即使穿着淺色系的襯衫也看着很瘦。
她立刻環顧四周,周圍沒有其他人,她迅速走向他,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就把他拉到玄關處的儲藏室裡。
這裡只是一個收納春夏秋冬所有鞋子的地方,空間不大,只有半人高的高度,暖冬拉着爵霖川就地一坐,猛地撲向他懷裡,緊緊抱住他,壓低嗓音不斷叫着他的名字。
“霖川……霖川……霖川……”
爵霖川也思念極了懷裡的人,用力地摟着暖冬,恨不得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裡隨時帶走纔好,他在她耳畔低語,“草草,草草,我的草草。”
倆人擁抱了一會兒才戀戀不捨分開一些距離,暖冬側坐在他懷裡,面對面與他對視,追問他,“我爸媽都和你說了什麼?他們有沒有爲難你?他們有沒有提到我?有沒有不讓我和你交往?”
“叔叔阿姨沒有爲難我,只是問了我許多你當年與我結婚的事。”這裡空氣不好,也不適宜久待,爵霖川儘量長話短說,“他們暫時沒有提到我和你,丫頭,你別擔心,單姨現在身體不好,你安心留在這裡照顧她,我會想辦法與你再見面。”
暖冬點了點頭,捨不得他走,可是又不能與他在這裡多聊,她主動吻他,“霖川,吻我,我想你。”
爵霖川哪裡能夠拒絕她的要求,用盡全身力氣給予她一個纏綿悱惻的吻。
“今天長生沒有出來,他已經對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你別擔心,也別多慮,過段時間,我們就可以每天見面。”
“好,但願如此。”
自那天后,單寶一直在生病,不是這裡不舒服就是那裡不舒服,反反覆覆在牀上躺了一個月。
暖冬不用魏長生交代就安心留下來照顧單寶,期間梅素馨也來過幾次幫忙照顧單寶,還給衆人做了幾頓飯。暖冬不用隱瞞,單寶就把她生病的原因告訴了梅素馨,兩位母親待在一起長吁短嘆,暖冬在旁聽得說不出話來。
“小梅,你不知道,原先我心裡還一直有個念想,想着我這一輩子多做善事,我總會把晴晴給找回來,即使找不回來吧,我也在想啊,晴晴肯定生活得好好的,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現在吧,人是找回來了,卻落得個陰陽兩隔,你說我怎能吃得下飯?晴晴那麼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我,是我沒照顧好她,讓她在外面受了那麼多的苦,連嫁人了都不知道,嫁人就嫁人吧,竟然還落得個那樣的下場,唉。”
“單姐,我也是爲人母親,我能體會你的心情,自己的孩子,哪怕長得再醜,哪怕再愚笨,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孩子的日子過得不好,做母親的也會替孩子擔憂,晴晴……我和霖川也聊過,晴晴和霖川結婚的那一年,霖川確實因爲忙於工作疏忽了她,造成了晴晴最後的結局,不過霖川從未苛待她,據霖川說,晴晴在虹灣福利院也沒有受到虐待,院長的兒子還對晴晴頗爲照顧,只是這丫頭命苦,沒等來你們去找她就先你們而去,唉,孩子到底還小,考慮事情不全面,這事確實也有霖川的責任,單姐,我說這話的意思就是我誰也不幫,我就是心疼你,你吃不下飯,身體吃不消的,你必須要振作起來,你還有長生、長春和我們家小冬這三個孩子,如今長生和暖陽已經領證了,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們要一起爲長生和暖陽商量婚期,還要一起爲將來的孫子或孫女準備小衣服……”
梅素馨說了很多,她說了更多關於魏長生與暖陽結婚的事,好讓單寶重新有個盼頭。
暖冬把梅素馨送到門口,她捨不得地抱着梅素馨,“媽,對不起,等乾媽身體好了後,我就回家陪你。”
“媽媽不介意的,你安心留在這裡照顧你乾媽。”梅素馨有眼力見,這種節骨眼上不是吃醋較真的時候,“閨女,這人吶活在世上就得有幾個盼頭,一旦某天沒有了盼頭,這生活就變得苦澀無味,人就會像花草一樣,沒了陽光雨潤,最終漸漸枯萎,你乾媽現在就是沒了盼頭,所以我纔拿長生和你妹的婚事做文章,就是希望你乾媽能夠儘快康復,媽過幾天再來,你想吃什麼就打電話告訴我,媽給你做好送來。”
梅素馨說的沒錯,她曾經的盼頭就是收拾秦芳菲,把秦芳菲做的錯事都公之於衆,她現在的盼頭就是希望長輩身體健健康康,她和爵霖川能夠一帆風順走下去。
兩個媽媽都讓暖冬捨棄不下,兩個媽媽各有千秋的好
有千秋的好,暖冬感動地無以復加,緊緊抱着梅素馨,說了一大堆她愛吃的菜。
“好,媽知道了,你也不要熬夜,瞧你最近又瘦了,好不容易把你養胖回來不是讓你減肥的,你要放靈活點,有些事讓長生兄弟倆去操心,你一個女孩子家開心最重要。”
“知道了,媽,我保證不熬夜。”
“對了,媽也知道你最近不方便和霖川那裡聯繫,閨女,你放心,媽不在乎霖川的妻子是魏晴,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人都要向前看,媽不會不允許你和霖川交往的,前些日子,霖川的母親特地上門和我商談你們倆的婚期,我和你爸同意了,不過日期還未真正確定下來,畢竟眼下魏晴這事還沒了結,我和你爸就想再等上一段時間再說。”
暖冬不無意外爵霖川在私心裡進行這件事,她面有喜色,同時又有些害羞,“嗯,我知道了,我們不急。”
梅素馨呵呵一笑,又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暖陽中途也回來一趟,她趁機休息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魏家,主要目的是寬慰單寶,另外就是訓斥魏長生。
“魏長生!你給我進來!”
暖陽一接到魏長春的電話就想馬不停蹄趕回來,奈何手裡的通告沒敢完,最後好不容易熬夜加了幾天班,終於把通告全部趕完,忙裡偷空休了一個星期假。一回來就得知單姨病倒了,還看到姐姐被困在這裡,她追問之下才知道前因後果。
暖陽突如其來的變臉讓魏長生怔住了。
這還是暖陽第一次發火,第一次甩臉色給他看,以往都是她怕他怕得要死,現在風水輪流轉,世道變了,小女娃敢站在巨人的肩頭上了!
魏長生摸了摸鼻子,跟着暖陽踏進臥室,他忙把房門關上,免得被其他人聽見他被訓話。
半個月沒見,他有點想自家媳婦了,剛想伸手抱一抱,就被小丫頭大力推開。
魏長生往後退了幾步,站穩後,咳嗽一聲,“老婆,有話好好說,別動用武力。”
“你還知道有話好好說?”暖陽昂着脖子,瞪着眼睛,兩手叉腰,一副訓話的架勢,“你還知道不要動用武力?那你當初爲什麼要和霖川叔叔打架?嗯?你今天不給我好好解釋一番,你今晚就別想上我的牀!”
魏長生壓根不指望暖冬不會告狀,老婆不讓他今晚摟着她睡覺,這事簡直難倒他了,他清了清嗓子,走到牀沿落座,言簡意賅解釋了一番他當時知曉真相後的心裡活動。
“我也是氣糊塗了,再說,這事擱在誰身上,誰能不發飆?換做是你,你能心平氣和接受?”
暖陽站在原地仔細分析了一遍她所聽到的解釋,魏長生的話與姐姐他們說的並不出入,只是每個人看待事物的觀點不同,可以說這件事還真不好單純地說誰有錯,只能說命運無常,老天爺經常玩他們。
暖陽斂起一些火氣,擡腳走近魏長生,伸手捧住他的俊臉,“老公,想不想聽一聽我的意見?”
老公!
魏長生一聽暖陽改了稱呼,立馬打蛇隨棍上,大手一伸,就把他想念了很久的人兒給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他牢牢地摟着她,情不自禁聞了聞她身上的香味,還不客氣地蹂躪了幾下,吻了幾下。
“魏長生!”暖陽被他撩撥得腿軟,她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臉,眼下還不是和他好好親熱的時候,談正事要緊。
魏長生適時放鬆一些力道,不敢再逗她,“好,好,我願意聽,你說。”
暖陽又收起潑婦面孔,從他懷裡跳出來,站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老公,我能理解以及體會你當時的心情,你找了那麼久終於被你發現我姐就是晴晴,你一氣之下動手打人也情有可原,可是你不該再繼續動手打人,你自己當過兵,又是特種兵,上天入地下海幾乎無所不能,可是霖川叔叔不一樣啊!他爲了我姐,獻出十年壽命,這已經影響了他的身體健康,聽說他等待我姐的三年裡就沒吃好飯睡好覺,你這一動手把他折騰殘了,我姐下半身的幸福誰負責?影響他們的後代怎麼辦?!”
“再說句難聽點的,我姐怎麼說也算是受過情傷的人,你讓她重新找個好男人嫁了,估計她不會願意,即使被迫嫁人心裡也會念着霖川叔叔,現在又不是過去,倆人的誤會都解除了,你讓繼續折騰他們,你就是法海啊!硬生生拆散許仙和白娘子!那老禿驢能有什麼好下場?雖然最後一起得道成仙了,可還不是被所有人罵了一輩子?”
“咳咳,老婆,你扯遠了。”魏長生不得不出聲打斷說得義憤填膺的小女人,竟然敢把他與法海相提並論,簡直就是活膩了,膽子越來越肥了,看他待會怎麼收拾她。
暖陽白了一眼魏長生,走到他身旁坐下,苦口婆心地勸,“老公,我姐上一輩子過得挺不容易,從小離開了你們,那福利院的日子想想也不見得有多好,即使有待她如妹妹的人,但終歸不是家人,好不容易嫁人結婚還落得那樣的下場,所以我不希望她這輩子命運繼續曲折,我希望她開開心心的,一直開開心心地活下去,我希望她和霖川叔叔能夠終成眷屬,老天爺已經夠折騰他們倆的,你就不要再橫插一槓,等這事了結,你該幹嘛就幹嘛去,你雖然是哥哥,但是哥哥也不能總是多管閒事,你要是這麼閒,不如就去陪我跟組拍
陪我跟組拍戲,省得你總是不放心男演員調戲我,省得你留在全州胡攪蠻纏。”
魏長生眯眼,小丫頭接了一個演說家的真人秀,現在嘴皮子真是越發厲害了,平時倆人親熱時讓她說幾句好聽的話給他聽,她都羞羞答答不願意開口,這會子教訓起他來頭頭是道,一句接一句的,都不帶喘氣的。
“說完了?”
暖陽繼續瞪他,“怎麼,你不愛聽?還有意見?”
“豈敢。”魏長生估摸前輩子欠了這丫頭的,今生栽在她手裡,他手一伸,繼續把她扯到懷裡,親她的小嘴,“說完了就該我了,想不想老公?”
暖陽冷笑一聲,直接用手堵住了他的嘴,一下子把他推到在地,“還有一件事和你沒完,地下酒吧的酒很好喝是吧?地下酒吧的美女辣不辣?她們都穿了什麼衣服?和你說了什麼話?”
魏長生頓時覺得冷汗涔涔,該死的龜孫子,誰他媽在背後暗算他!
“老婆,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去酒吧喝酒借酒澆愁了!”
“那就寫保證書吧,三千字,白紙黑字,童叟無欺,別忘了按手印,我先去洗澡了,等我出來要是你還未寫完,今晚你就一個睡。”
“我寫!”
魏長生無奈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跑到書桌那裡坐下,他打開筆記本電腦,白紙黑字,他打印出來不就是白紙黑字麼?
暖陽搖頭失笑,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轉身去衛生間洗漱。
暖陽待在魏家的那幾天,魏長生老實多了,他沒有時間管暖冬,暖冬就回家了,她在家裡住了兩天,第三天就被爵霖川接回了西山大宅。
也就過了一個月這樣,暖冬卻覺得自己好久沒來這裡了。草居里的花草樹木變了樣,不再是春天時茂密生長的模樣,花兒謝了,有的結了果,有的等待來年春天繼續綻放。就連阿全的頭髮都長了,這小子還變黑了。
“外面曬,快進屋。”
暖冬被爵霖川從鞦韆搖椅上抱了下來,她微微一笑,伸手摟住他的脖頸,埋首在他懷裡,一直被他抱進正屋。
爵霖川沒有放開她,抱着她落座到沙發上,低頭親了親她的脣,“中午想吃什麼?”
天氣變熱,暖冬沒有什麼胃口,現在比吃更重要的就是與爵霖川抓緊時間相處,再過幾天夏瑾瑜就回來了,屆時還不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
她微微搖頭,“暫時還不餓,也不想吃東西,就想這樣待在你懷裡,讓你抱我,什麼也不幹。”
“好,那等你餓了告訴我,我先讓廚房把飯給熱着。”爵霖川揉了揉她的發,高聲叫阿全進來,仔細吩咐了一番。
暖冬想到一件事就忍不住發笑,她仔細打量爵霖川,“小陽怎麼知道大哥去地下酒吧喝酒的?到底是誰出賣了大哥?二哥還是三哥?”
爵霖川聞言一笑,臉上的表情很是愉悅,“不是長春與少卿,是我,你哥下手真的很狠,一點都不留情面,要不是我也學過防身功夫,真的要被他打趴下起不來,他到底是你哥,他爲了你揍我,我心甘情願,可是他不該讓你我不見面,所以我就給小陽打了電話,模棱兩可地描述了一下當日地下酒吧的情況。”
真是奸詐!
暖冬止不住笑,用手指戳他的臉,“你太壞了,竟然給我哥扣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你不知道他被小陽罰寫了三千字保證書,還被逼着在最短的半小時內完成,笑死我了。”
暖陽第二天起牀就把保證書給她看了,還讓她放心回家,魏長生這幾天沒空騷擾她。她當時留心到暖陽脖頸間的吻痕,心裡就有數了,妹妹這是賣身幫自己啊!
爵霖川不覺得自己壞,他抓住她的小手,與她十指相扣,“他不虧,他溫香軟玉在懷,我卻要獨守空房,說到底還是他比我幸運。”
暖冬無語地白了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從他腿上起來,“最近你別肖想我,我媽身體還沒好,我可沒心思和你瞎鬧。”
爵霖川有苦說不出,看吧,都說魏長生比他幸運,他一開始的敵人就是這丫頭的心裡疙瘩,她吃醋,心裡介懷這是何暖冬的身體,好,他給她時間適應,等她變相同意了,現在又給他來一個生病的單姨,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知道了,不動你就是了。”
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越野車銷售門店。
魏長春從會議室裡出來,剛要轉身去衛生間,眼角餘光掃到樓下大廳裡一個意外熟悉的身影,他停下腳步,定睛一看,樓下一輛剛上市的車子旁站着一位妙齡女郎,女郎年紀看起來不大,卻穿着一套職業裝,身邊還有一名長相頗爲俊秀的男士陪同。
魏長春眯了眯眼,不動聲色移開目光,腳步一轉,繼續朝衛生間走去。
等到晚上七點,魏長春才離開門店,拿着車鑰匙走到停在外面的座駕,他剛按下車鎖,正要伸手打開車門,冷不防就被人從身後緊緊抱住。
鼻間飄來熟悉的氣息提醒魏長春來人是誰,他眉眼不動,直接把摟住自己腰的手給一根根掰開,看也不看身後之人,二話不說爬上座駕,碰地一聲,狠狠關上了車門。
他屏氣凝神,倒是沒有發動車子,就是一直沉默無聲靜坐在車裡。
車外站着的女郎惡狠狠地盯着他,倏地伸手對他比了一箇中指,然後甩頭就走。
頭就走。
魏長春忍着沒動,卻到底忍不住偏頭看出去,女郎已經走遠,只留給他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他霍然砸了幾下方向盤,之後打開車窗,掏出一支菸點燃,吞雲吐霧了半晌才發動車子離開。
回到家後,他竟然發現爵霖川竟然和他大哥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喝茶,簡直讓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暖陽又飛走了,暖冬是被爵霖川送過來的,暖冬看到魏長春回來,問他有沒有吃過晚飯,廚房裡還有剩菜。
“我還沒吃,隨便給我下一碗麪條吧。”魏長春離開客廳,走向餐廳。
“那我就把餘下的蔬菜給你下面條。”暖冬起身離開爵霖川身邊,跟着魏長春走向餐廳,“那你等一下,很快就好。”
五分鐘後,暖冬從廚房裡端出來一碗熱氣騰騰的家常素面,她把碗筷擱到魏長春面前,“二哥,以後能早點下班回來就儘量早點回來,你看現在都八點半了,長此以往,你會長胖的。”
魏長春先低頭喝了一口湯,香味十足,他擡頭看向暖冬,笑了笑,“胖就胖吧,反正再胖我也就這樣。”
暖冬眼尖,一眼就看到魏長春右手手背破皮了,紅通通的,“哎呀,你這手是怎麼了?”
魏長春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哦,可能是修車時不注意剮蹭到了什麼,不礙事,晚上睡覺前我用藥膏塗抹一下就行。”
暖冬見他這麼說也就不當回事,轉而與他說起其他。
“今天咱媽能下牀走路了,她胃口也好了很多,也有了笑容,只是有時候還是會發呆,還會看着晴晴的照片。”
“那就好,時間就是最佳良藥,媽……她總會恢復的。”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對了,我哥和爵爺現在是怎麼回事?倆人現在又和好了?”
“算是吧,反正大哥沒再反對我與霖川交往,也沒冷言冷語。”
“哦,估計是嫂子的功勞。”
暖冬與魏長春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晚上十點,魏長春洗完澡從衛生間裡出來,他走到牀頭,彎腰從抽屜裡取出香菸,停頓了幾秒,復又把抽屜合上,轉身開門下樓去廚房找牛奶喝。
他一邊喝牛奶一邊從廚房裡晃出來,冷不丁被突然出現的人影嚇了一跳,當看清是魏長生時,他哭笑不得,“哥,這是家裡,不是你演習的地方,做什麼走路悄無聲息的?”
“是你心裡有鬼別怪我。”魏長生也是口渴下樓找水喝,目光掃向弟弟手裡的牛奶,腳步一頓,返身回來看他,“有心事?”
魏長春笑容一窒,握着牛奶的手緊了緊,“沒有,小妹不讓我繼續抽菸,煙癮犯了,只好來找牛奶喝,聽說這玩意還有助睡眠,大哥,嫂子不在,你也多喝點。”
魏長春反將了一軍。
魏長生目送弟弟離開,靜靜地立在原地片刻,然後摸了摸腦袋,轉身走向廚房。
隔日,暖冬去廚房爲家人做早餐,保姆阿姨都是負責過來烹飪中餐與晚餐,早飯一般都是單寶做,現在單寶身體還未康復,就被暖冬接手,有時候魏寧海起來早也會下樓幫忙。
她打開冰箱,發現裡面少了兩盒牛奶,她納悶了半晌,明明昨晚睡覺前沒有少的,估計是被誰拿走喝了。
早上七點,魏寧海夫婦一起下樓用早餐,單寶的氣色恢復到平常那樣,她感謝地抱了抱暖冬,示意暖冬明天不用辛苦早起做早餐,以後還是由她來。
暖冬笑眯眯地抽開椅子讓單寶坐下,“媽,早飯而已,不累的,我願意爲你們洗手作羹湯。”
親生父母對她的愛,她的本尊已經沒法再回報,她只好借用何暖冬的身體好好孝敬他們。
魏長春適時發話,“小妹,你就聽媽的話,說實話,這段時間我已經吃膩了你的牛奶配煎蛋配麪包,我想喝粥了。”
魏寧海不滿地瞪了一眼小兒子,“有的吃就不錯了,你這小子別抱怨,有本事自己去廚房做一頓早餐給我和你媽嚐嚐。”
魏長春立即閉嘴不言,他也是好意,不想暖冬繼續辛苦早起啊,這丫頭被爵爺那樣捧在手心裡疼,住到他們家後反而變成了廚娘,他心裡過意不去。
暖冬不以爲意,魏家的每個人都對她很好,她笑嘻嘻地回答,“那行,明早讓乾媽做給我們吃,我也好久沒享受到乾媽的廚藝了。”
一時間,大夥都笑了。
早飯後大家各自出門工作,暖冬留在家裡陪單寶修剪花園裡的花草。
某品牌轎跑銷售門店裡。
魏長春一踏進門店,迎面大堂經理就把最新應聘的人員資料表遞過來,“老闆,這是我們篩選出來的最具有潛力的五名應聘者,給你過目一下。”
魏長春接過資料,順勢抽開一張椅子坐下來,“這次我們門店要招聘幾名員工?”
“三名,兩名普通銷售員,一名儲備銷售經理。”大堂經理恭敬地站在邊上回答,“原先的孟經理停薪留職回家休產假了,現在產假天數延長,滿打滿算四個月左右,我們這裡銷售業績出色,工作人員緊俏,所以才特此招聘多一名。”
“知道了,我看完後最遲中午會答覆你。”魏長春大致瀏覽了一遍,再看到一張化成灰都能認識的照片後,他不動聲色拿着資料站起來,轉身大步走向辦公室
走向辦公室。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魏長春把資料扔到辦公桌上,鬱悶地解開脖頸間的鈕釦,有些喘不過氣來,過去的一幕幕接踵而來,壓得他疲憊不堪。他狠狠地閉了閉眼,直接把那張笑得最漂亮的那份應聘資料抽了出來,迅速找到上面填寫的電話號碼,拿出手機記了下來。
中午時分,他招來大堂經理,把錄取人員名單說了出來。
大堂經理有些猶豫,“老闆,這個叫談曦的很出色,她本身是傳媒大學出身,又先後任職過幾家外企的廣告部經理,雖說是沒有汽車銷售相關經驗,但是憑藉她的口才與本領,假以時日,一定是爲傑出的銷售經理。”
魏長春一個白眼丟過去,“我是老闆還是你是老闆?”
大堂經理頓時閉口不言,拿着剩下來的三張應聘人員資料出去了。
十分鐘後,魏長春驅車離開門店,熟門熟路地把車開到離市中心不遠的一棟高檔公寓,他把車停在公寓樓下,掏出一包煙丟給門衛,報了名字與單元號,他就被輕鬆放行。
這棟公寓就兩棟樓,魏長春不費事地找到了他要找的單元,通向電梯的方向有一扇密碼門,他按下樓層和公寓號,須臾,可視對講機裡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終於願意來見我了?”
魏長春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怕了你了,上來吧!”
咔地一聲,玻璃門傳來一聲響,魏長春返身回去,伸手打開玻璃門,走向電梯間,按了樓層數。
------題外話------
猜一猜,讓春子咬牙切齒的女人是何方神聖,另外敢不敢猜一猜春子的心結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