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孤妖的話,慕容橋京跟陸宇都沉默了很久。
“孤妖,不是你不可信。”
良久的沉默之後,慕容橋京終於悶着聲的開了口,圓圓的已經一臉認真的盯着孤妖繼續道:“而是我們根本輸不起。”
實情關係到狄繆景的性命,還有所羅門上下的安穩,所以他們是真的輸不起。
要是這其中出了任何一點的意外,那就真的只剩萬劫不復了。
所以他們不敢賭,也賭不起。
聽着慕容橋京的話,孤妖的眉頭再次皺起了一下,他當然知道這件事輸不起,所以就算知道之後,他也沒有貿然的去打擾什麼。
只是這知道是一回事,能理解也是一回事,但是這發不發脾氣完全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算是這樣,但我還是生氣了。”孤妖開口,聲音完全是那種理所當然的語調。
“我管你生不生氣。”
慕容橋京直接將手一揮,身體向後一倒,直接又將腦袋埋進了沙發中。
反正看孤妖的態度是不會對狄繆景做什麼,他纔不怕。
“我……”
孤妖站在那裡滿臉既氣憤卻也無奈,看來這自己的心情暴露太早也並不是什麼好事,這下完全沒什麼威懾力了。
倒是陸宇卻沒能跟慕容橋京那麼快的放鬆警惕,一雙眼睛還是緊緊的盯着孤妖,似乎是想要直接看透他的本意似的。
那種異樣的眼神看得孤妖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忍不住的揉了揉手臂之後,這才終於開口道:“我說陸宇,你能把你這眼神收一下嗎?跟防賊似的。”
“現在是不還不一定。”陸宇開口,滿臉一本正經。
孤妖忍不住的翻了一個白眼,道:“大哥,咱能別有這種被迫害妄想症不?我可來來回回都好幾次了,要是我真想幹什麼的話,會等到現在?”
陸宇沒開口,但是已經之中的防備卻完全沒有要消下去的意思。
“在你們出去的時候我給他把過脈,因爲子彈傷及心臟的脈絡,所以經脈整個錯亂導致人完全進入沉睡狀態,你們找到讓他甦醒的辦法了嗎?”他出聲問道。
陸宇看着陸宇好一陣之後,這才終於點了點頭:“橋京推算出了一個辦法,通過手術跟藥物,能讓他甦醒。”
聞言孤妖的眼睛在瞬間就亮了,一把就直接抓住了陸宇的手。
“那你們還等什麼?趕緊進行手術,讓他甦醒過來啊!”孤妖滿臉的興奮跟催促。
孤妖沒開口,倒是被吵着無法進入睡眠的慕容橋京終於忍不住的再次抓起一個抱枕朝着孤妖砸了過去。
沒有任何準備的孤妖被砸了一個正着,擡頭就看見了慕容橋京那雙充斥滿了血絲的眼睛。
“老子已經整整快七十個小時沒有閉眼睛了,你當那是小手術,能在腦袋不清醒的情況下完成嗎!”
慕容橋京感覺現在自己光是睜開眼睛的時候,都快忍不住的想要吐了。
還要他去做那種精細到不能有任何丁點差錯的手術?!
那根本就不是想要他救人,而是直接以一種最快的送狄繆景上天吧。
不,按照狄繆景生平的所作所爲,說不定還不能上天,而是直接下地獄去了……
想到這裡,慕容橋京就更覺得自己應該好好的休息好再動手,不然狄繆景就真的得提前到地獄報道去了。
“現在就算是真的地震也好,發生再也好,誰特麼都別吵我睡覺。”慕容橋京發號了一個命令之後,直接伸出手指向了房間門的方向:“現在,都給我出去,別吵我睡覺!”
話音落下之際,慕容橋京直接到頭就睡,明顯一副已經是累到虛脫的樣子。
只是孤妖可不願意就這樣放過他,走上前伸手一把就直接提起了慕容橋京的耳朵,將其硬生生的給提了起來。
“孤妖!你特麼的幹什麼!”
慕容橋京直接炸了毛,瞪圓着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一副隨時都要衝上去咬人的架勢。
只是這種很是兇狠的行爲,套上慕容橋京那張精緻的娃娃臉,怎麼看都有一種很可愛的味道,威懾力完全爲零。
孤妖直接翻了一個白眼之後,伸手指向了房間門的方向,薄脣微微輕啓。
“出去睡,Somnus現在在這裡休息。”
“有沒有搞錯,這裡是我的房間!”慕容橋京不服氣的開口。
狄繆景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輕聲道:“噓,小聲點,她在睡覺。”
一句話,說得慕容橋京的腦袋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
好半響之後,他那幾乎快亂成漿糊的腦袋總算是明白了狄繆景的言下之意。
只是這一明白過來之後,慕容橋京差點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一臉憤然的看着孤妖。
“你是擔心我會對那傢伙做什麼事?”
“雖然知道你平時都是被壓在下面的,但是我們家Somnus長得這麼可愛,萬一你起了歹念怎麼辦?”
“我……”
慕容橋京居然一時接不上話,暈乎的腦袋轉悠了一陣之後,這才終於算是想明白過來他那話的意思,猛的一下整個人直接彈得站了起來,抄起袖子就要跟孤妖打架的樣子。
“孤妖,別以爲所羅門裡麪人人都怕你,我慕容橋京就不敢揍你,你特麼要是再胡說八道,我……”
慕容橋京那滿是怒氣的話還沒罵完,就被陸宇伸手一把捂住了嘴。
在其再次發飆掙扎之前,陸宇率先一步的開口道:“你還想不想睡覺了?”
“我……”
慕容橋京原本底氣十足的聲音,在開口之後,變成了帶着幾分委屈氣息的撒嬌聲:“想。”
“乖,那就出去睡,別跟這個妹控多說什麼。”
在陸宇的眼裡,孤妖似乎就真的是把蕭璨鬱當成自己妹妹一般的存在。
“妹控了不起啊,她還是我女兒呢……”
慕容橋京小聲的抱怨了一句後,這才一把抓過沙發上的小毛毯,走到客廳沙發的位置,將自己一下就扔到了沙發中,放任自己的睏意大膽的睡了起來。
不算大的居民房內,瞬間就只剩下了兩個清醒的人四目相對。
孤妖在伸手提蕭璨鬱蓋好了被子之後,這才朝着陸宇遞了一個眼神,示意其出去談談。
因爲慕容橋京在沙發上睡覺的關係,二人只能將談話的地址選擇到了樓下孤妖的車上。
一上車後,陸宇抽菸提着神,讓自己的腦袋保持着清醒的狀態。
因爲着幾條都跟慕容橋京忙碌着狄繆景身體的事,所以陸宇也沒怎麼搭理,亂亂的頭髮加上嘴角上的鬍渣,讓整個人多了一份成熟男人的味道。
吞吐着煙霧,莫名的有一種頹廢的藝術感。
孤妖也沒打擾他,靜靜的在那裡等他抽完了那支菸後,這才終於開了口。
“一出來就一副煙鬼的架勢,你這是飢渴了多久?”孤妖調侃着。
“橋京不喜歡煙味。”
冷不丁被塞了一嘴巴狗糧的孤妖終於忍不住的擺了擺手,一副話題跳過的樣子。
“不秀能死嗎?”
陸宇完全沒有要接話的意思,看得孤妖是滿臉的無奈,只得主動的出聲問道:“你們有多少的把握?”
在話說出口的時候,孤妖其實自己的拳頭都緊張的握了起來。
“百分之五十左右。”陸宇道。
聽着這樣的回答,孤妖幾乎抓狂,皺眉道:“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你們也敢動手?!萬一失敗了豈不是……”
“但對Somnus,我們連百分之一的信把握都沒有。”他打斷了孤妖的話。
一句話讓孤妖的表情成功的僵硬在了那裡,那放大的瞳孔之中。
“怎麼可能,陸宇如果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話,那這個話笑可就真開過分了。”孤妖嬉皮笑臉的說着,但在他的眼睛之中卻明顯的閃爍着一種叫做恐懼的東西。
“準確的說,我們連百分之零點一的把握都沒有。”
陸宇一字一句直接給了孤妖最是殘忍的一句話。
孤妖臉上的笑容在這瞬間徹底消失了,眼睛就這樣死死的盯着孤妖,滿是不信。
“你對醫術的瞭解,也知道那個在腦漿中間的腫瘤,並不是什麼好解決的位置,而且大腦神經的神秘直到今日,人們都還沒能完全掌控,所以就算我們手術成功的摘除掉那個腫瘤,但那些破壞掉的神經系統,卻是無法恢復的……”
“隨便的任何一個意外,她都沒有可能活下來。”
陸宇那一字一句的聲音,就好像是直接給蕭璨鬱宣佈了死刑一般。
孤妖的眼睛之中讓了一絲赤紅之色,終於再也忍不住猛的一下坐了起來,一把提起了他的衣服,開始質問了起來。
“你跟慕容橋京不是很厲害嗎?連狄繆景你們都能救回來,爲什麼她不行!爲什麼不行!”
孤妖歇斯底里的質問着,完全喪失了那引以爲傲的理智,發了狂的樣子就好像是最開始聽到狄繆景死亡的消息一樣。
“狄繆景能夠突然有了生命跡象,那是一億人中都沒有一個的奇蹟,後期調養了三年,倒是不算麻煩。”陸宇直視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但是同樣的奇蹟,永遠不可能發生在她的身上。”
如果將人的生命都寄放在這種微乎到幾乎可以無視的奇蹟上,那根本就已經不是愚蠢可以解釋的話題了。
陸宇是在乎蕭璨鬱的,自從見了她的母親之後,那種就真是將她當成親妹妹一樣的心情。
但越是這樣,他才越是不得不接受,並且去承認跟直視這個事實。
一個殘忍到極致的事實。
陸宇的話音落下之際,孤妖突然一下就癱軟的跌坐在駕駛座上,就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
看着這樣的孤妖,陸宇猶豫了片刻之後,這纔開口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所以能不能別再阻止她去追求那些她想要的東西?”
“……”
孤妖沒說話,而是擡眼看着他,於是陸宇也只當他是沒聽懂,所以更是直白的開了口。
“讓蕭璨鬱跟溫玖涯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