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哥哥,你什麼時候進來的?”蕭璨鬱下意識的合上了筆記本,有些倉皇的回過頭。
努力的壓制着,但想着那些新聞上的畫面,眼眶還是熱熱的,似乎有晶瑩隨時都可能滿盈而出。
顧墨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一個快步上前抓住了她的雙臂,乾淨的面容上,退去了往日的溫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滿滿的憤怒。
“我問你,他今天就要跟其他女人訂婚了!難道你還忘不了他嗎!”
從未見過顧墨以這種方式對自己說話的蕭璨鬱,看着眼前滿臉憤怒的人,有些發愣到不知該做何反應。
顧墨似乎終於回過神,將臉上那憤怒的情緒壓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後,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忘了他吧。”
淡淡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但那眼中炙熱而陌生的光芒,讓蕭璨鬱心生怯意。
“墨哥哥……”她將自己的手,從顧墨的手中掙脫開來:“你知道,他是我的命,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
“蕭璨鬱!”
顧墨怒吼出她的名字,眼中的溫柔,被那種帶着猩紅色的憤怒所取代,跟往日溫柔的聲音相比,這道聲音更像是巨雷,嚇得蕭璨鬱身體不禁一顫,腳步頻頻後退。
顧墨卻緩緩逼近。
“難道我們現在的這種生活不好嗎?爲什麼你非要想起那個把你傷成這樣的男人!”
語聲落下,顧墨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前,拉過她的手,強行擼起了她的袖子,細嫩的手臂上,還能隱隱約約的看到那些咬痕。
蕭璨鬱咬着牙,但眼眶中的晶瑩卻是滴落了下來。
強行將自己的手,從顧墨的手中掙扎開。
她跟顧墨都需要冷靜一下。
抱着這樣的想法,她準備從房間離開的時候,卻被人突然從身後一把抱住。
那熟悉的青草香的懷抱,讓蕭璨鬱徹底僵住。
“鬱兒,我愛你,忘掉他跟自己的姓名好不好?我給你一個幸福的家,一個只有我們跟二爺的家。”
那熟悉的聲音,溫和卻帶着滿滿的哀求之意,吐出來的那些話,卻陌生得可怕。
“墨哥哥,別開玩笑了。”
她勉強的笑着,想要從他的懷抱中掙扎開,但他的手卻收得更緊。
“我沒開玩笑!我顧墨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
“可你當時不是說這都是騙……”
她的話還沒說完,顧墨就將她一下轉了過來,面對着,她看見了他眼中閃爍的晶瑩,他看着她,滿是委屈的質問道。
“如果我不說這樣的話,你還會依賴我嗎!”
“墨哥哥,我想你一定是搞錯了……”
她恐懼着,想要逃避,卻被顧墨強行大斷了話。
“是,我是錯了,我錯在明明比溫玖涯先喜歡上你,結果卻把你讓給了他!”
顧墨歇斯底里的聲音,成功的讓蕭璨鬱掙扎的手完全僵硬在了原地。
她瞪大着眼,滿臉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顧墨突然伸手,將她一把抱入了懷中,聲音帶着無限的懊惱跟心疼。
“如果早知道顧墨讓你傷心成這樣,我當年一定不會因爲他的追逐,便放棄你!”
那熟悉的青草香,每每都是讓她最安心的東西,但這一刻,卻讓她心亂如麻。
原來……
顧墨對她,從不是親情。
她無法想象,顧墨這些年來,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情,看着她跟溫玖涯糾糾纏纏的過往。
是不是每一次的祝福,都帶着心碎跟心疼。
難怪顧墨的眼睛,除了溫柔之外,還帶着那麼多悲傷。
但……
溫玖涯跟溫娜兒的身影浮現腦海,不管是因爲任何一個原因,還是家世,還是她身體上的欠缺……
太多太多的原因,讓她註定無法接受這樣的感情。
“墨哥……顧墨,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她張口,還是決定喚出他的全名。
“你只要忘了溫玖涯,那就沒什麼不可能的!”
顧墨的話,換來她長長的沉默。
顧墨知道,那沉默代表什麼意思。
“就算你不想忘也行,只要你不回他的身邊,哪怕你永遠都將他放在心裡那個最重要的位置,將我放在最後都可以。”顧墨那好聽的聲音迴盪耳畔,並且將她抱得更緊了,聲音中帶着哀求:“只要,你別拒絕我就好。”
一路看下來,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蕭璨鬱對溫玖涯的感情,所以,他只能選擇的是接受。
蕭璨鬱的身體頓住了。
無法想象,到底有多大的感情,才能讓一個男人說出這樣的話。
這種完全將自己放低到塵埃中的話,從顧墨的口中說出來,雖不讓她心動,卻讓她心疼。
“我……不值得。”
“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沒有人比你更值得!”
他將她從懷中拉了出來,直視着他的眼,墨色的眸中滿滿的都是堅定,跟炙熱的深情。
這些,都是讓她很恐懼的情緒。
或者說,這樣的情緒出現在任何人的眼睛裡,都是正常的,但唯獨出現在他的眼裡,卻是讓她這般的恐懼。
恐懼這份很珍惜的親情,終究是滅了。
“娜兒比我更值得。”她終於還是開口,提醒道:“別忘了,你跟娜兒已經訂婚了。”
“你知道我不愛她的!只要鬱兒點頭,我立刻就跟她解除婚約。”
顧墨回答得沒有任何猶豫。
蕭璨鬱從他的懷中掙扎開來:“娜兒喜歡你很久了,你怎麼可以這樣,我認識的墨哥哥纔不會幹出這樣的事情!”
“那是因爲我愛你已經愛到瘋掉了!”顧墨抓着她雙臂的手,下意識的加重了力氣:“你知道我喜歡你多久了嗎?他溫玖涯愛了你近十年,我比他還要久爲什麼你就算被他傷成這樣,還是看不見我!”
也許是被顧墨的話給嚇愣了,蕭璨鬱甚至忘了開口反駁。
“忘了他,我們就在這菖蒲鎮,改名換姓,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然後幸福的生活在這裡……”
顧墨的那句話,讓蕭璨鬱的身體完完全全的僵硬住。
“我不可能再懷上孩子了……”她打斷顧墨的話,讓顧墨的身體也愣住了。
顧墨半天才反應過來,臉上帶着僵硬的笑容。
“鬱兒,你在說什麼呢,別亂開這樣的玩笑,好不好。”
“不然你以爲我當初爲什麼要離開他?”她看着顧墨反問道。
“這……”
顧墨瞪大了眼,一時被這個消息驚得還沒能緩過神來。
“五年前,我懷了他的孩子,但是因爲意外流產了,因爲沒得到有效的保護,所以我以後再也懷不上孩子。”
似乎過了很久,顧墨終於反應過來。
“鬱兒,我不在乎這個,我只在乎你。”
“可是我在乎!”她強調着:“一個女人失去了做爲母親的權利,你讓她拿什麼來強留住自己的愛情!”
她吼着。
淚潸然落下。
“鬱兒,我只要有你就夠了,我不會在乎這個的,如果你在乎的話,現在的醫學很發達,我們都可以試試,萬一真的生不了,我們可以不生,想要孩子的話,我們還能領養……”
“夠了!你出去,我什麼都不要聽!”
蕭璨鬱打斷他的話,捂着耳朵,將他推了出去。
將顧墨推出後,她便快速將門反鎖了起來。
五年了,她第一次提及此事,卻還是讓她跟剛得知消息時一樣,泣不成聲。
聽着房間裡傳來的哭泣聲,顧墨拿着鑰匙準備開門的手,終於還是收了回去。
這個時候讓她靜靜,或許比任何安慰都好。
哭完了。
發泄夠了。
才能真正的放下。
他轉身離開。
他都選擇呆在了客廳,這樣蕭璨鬱下樓的時候,自己能第一個看到。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天色暗下來了,他準備去叫蕭璨鬱下來吃飯的時候,看見的卻是空蕩蕩的房間,跟一封書信。
“我走了,昨天的話,都忘了吧,好好對娜兒。”
簡單的幾個字,甚至連名字都沒留。
看着被擰成繩懸掛於窗外的牀單,他也只知道她是翻窗離開的,卻不知她是何時離開的。
這個世界這麼大,他連她去了什麼地方,也不知道。
他還是慌忙的衝出了門,開始四下尋找着蕭璨鬱的下落。
……
F市,最大的酒店今日掛牌停止營業。
原因是慕容家的千金,跟溫氏財團的總裁要舉行訂婚典禮。
夜色下,賓客早至。
這夜,酒店內幾乎聚集了當今華夏有頭有臉的人物,用媒體的話來說,今天有資格來這裡的人,手裡都控制着整個華夏的經濟命脈。
所以這樣的訂婚典禮註定將不平凡,從裡到外裝飾得無比繁華。
而身爲宴會主角的慕容嬌,卻一臉無奈的看着眼前這呆坐在沙發上,眼睛滿是烏青的男人。
平日裡應該是最爲優雅的男人,在這大喜的日子裡,卻滿臉鬍渣的坐在沙發上,有一杯沒一杯的往自己嘴裡灌着酒。
堪比熊貓的黑眼圈,跟滿眼的血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那麼落寞。
“溫玖涯,你到底還準不準備訂婚了。”一身魚尾裙禮服的慕容嬌終於忍不住的開口。
“我沒說不訂,只是不出席而已。”溫玖涯淡淡的說着,半眯着眼,又往自己的嘴巴里灌了半杯威士忌:“相信你都能解決好的,不是嗎?”
雖然臉上還維持着優雅的笑容,但慕容嬌額頭上青筋已經暴起。
她咬牙道:“我既親愛又無緣的未婚夫,這好歹是我的第一次訂婚典禮,身爲未婚夫的你,怎麼可以不在場!”
“難道你要我以這樣的形象出席嗎?這纔是毀了你的訂婚宴好嗎?”溫玖涯淡淡的說着,毫不在意。
“……”
慕容嬌生平第一次,被說得竟啞口無言到沒法反駁。
溫玖涯又往杯裡倒入了半杯晶瑩的液體:“反正後面還有,這只是演戲而已,各取所需,何必這麼認真。”
“……無緣的未婚夫,就算只是演戲,你能不能跟我一樣,專業一點,入戲一點呢?”
慕容嬌好言相勸,換來的是溫玖涯壓根碩大的白眼。
她終於默了。
準備想辦法解決的時候,卻聽到溫玖涯的電話響了。
“什麼?找到顧墨那傢伙的下落了?”接起電話的瞬間,溫玖涯立刻精神了:“在什麼地方?”
慕容嬌還沒來得及問什麼,溫玖涯已經一把抓起大衣,衝了出去。
剩下的就只是慕容嬌獨自一人在房間想罵人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