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上的衣服破碎地在他的眼前飄,她的頭髮凌亂不堪,走路很艱難,姿勢也很難看。
凌少川的心突然一陣疼,好象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了一般。
柳芽兒扶着樓梯的扶手,緩慢地、一步一步地往下邁,每走一步,似乎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氣。
走了很久,柳芽兒才走到她的房間裡,看見牀,她慢慢挪過去,往牀上一撲,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凌少川手上拿着皮帶,還站在那裡發呆,他心裡的痛感還沒有消失。
他在心裡憤怒地想:“我說過,不准你和江雲非接近,你也答應過我,可你爲什麼還要和他親近?爲什麼要和他接吻?”
是她逼他懲罰她的,她頂着他的妻子的身份,卻和江雲非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還發展到了接吻,這不是有意挑戰他的底線嗎?
應該說,不光是江雲非,柳芽兒和任何男人親熱,都會使凌少川大動肝火。
然而,凌少川不明白的是,爲什麼責罰了柳芽兒,看着她往出走的孱弱的背影,他的心裡會泛出一種痛感?
他真實地感受到了他的心的疼痛!
過了很久,心裡的疼痛感慢慢消失了,凌少川回頭望望,看見了柳芽兒的外衣,剛纔她出去時沒有帶走。
凌少川放下皮帶,拿上柳芽兒的衣服,走出客廳往樓下走去,他想借着送衣服去看看那女人怎麼樣了。
他知道這一次把她打得很厲害,但她竟然沒有掉一滴淚,他想看看她會不會躲在哪裡偷偷哭。
走進柳芽兒的房間,凌少川看見柳芽兒趴在牀上,身上的衣服褲子沒有換,破破爛爛地裹着她血糊糊的身子。
他慢慢走過去,站在牀邊,以爲柳芽兒聽見他的腳步聲會擡頭看他一眼,但她竟然沒有動。
皺皺眉,凌少川彎下腰,捋開柳芽兒披散在臉上的長髮,看見柳芽兒閉着眼睛,也看見了她臉上被皮帶梢抽出的血痕,他伸手探探她的鼻息,發現她竟然沒有呼吸。
凌少川的心裡頓時驚慌不已!
他伸出手去,想把她抱上車趕快送到醫院去。
手剛要捱上她的身體,他又猶豫了,她現在這個樣子,他覺得送到醫院去很不妥當。
想了想,他急忙打來熱水,把她身上的衣服輕輕揭起,爲她清洗背上的傷口。
當熱水浸在她肌膚上的時候,柳芽兒動了動,嘴裡發出了一聲呻呤,因爲水對傷處的刺激,她醒過來了。
但柳芽兒沒有睜開眼睛,也沒有動一動,仍然趴在那兒。
凌少川鬆了口氣,繼續幫她清洗傷口,嫌破衣服礙事,乾脆扯下來扔掉,褲子也扯下來扔掉了,柳芽兒身體的整個背面都呈現在了凌少川的面前!
此刻的凌少川心裡沒有一絲雜念,面對這樣傷痕累累的身體,無論哪個男人,心裡也不會有雜念吧!
凌少川用手撩起熱水,輕輕淋在她的身上,然手用柔軟的棉布緩緩擦洗,從背上到臀部,再到腿上。
在清洗這些血污的時候,凌少川的心直髮顫,他不知道剛纔自己怎麼會那麼狠心,下了那樣重的手來打她!
她只是一個嬌小的女人,怎麼遭得住他那樣瘋狂地抽打?
凌少川把柳芽兒身上的血污一一洗乾淨,輕輕爲她蓋上了棉被。
看着柳芽兒昏睡的臉,凌少川的心不由自主再一次痛了起來。
坐了好一會兒,他站起來出了房間,開車出去了。
凌少川回來的時候,柳芽兒還在昏睡中,他揭開棉被,拿出剛剛買的瘡傷藥,細心地爲她點在傷口上。
每當藥水點到她的傷處時,她的身體就會顫動一下,嘴裡也會輕輕呻呤出聲。
點完了藥,看着她傷痕累累的背,他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副似曾相識的身影,也是佈滿傷痕。
那是陸雨嬌的身體,他和陸雨嬌第一次合體的時候看見過,只不過陸雨嬌的身體上是一些類似於牙齒印一樣的窩狀。
他不由發起呆來。
過了一會兒,凌少川爲柳芽兒蓋上棉被,坐在牀邊靜靜地看着她。
他的心裡很亂,一會兒覺得自己太殘忍,把柳芽兒傷得太重,一會兒又覺得這是柳芽兒應該得到的懲罰。
柳芽兒一直在昏睡。
天漸漸晚了,凌少川覺得肚子有點餓了,他走進廚房,打開火開始熬粥。
熬好了,他舀了一碗端到柳芽兒的房間,晾得不燙了,在她耳邊喊:“丫丫,起來吃飯。”
現在的柳芽兒,就像一個小小丫頭那樣讓人心疼,不知怎麼的,他就叫出了“丫丫”這兩個字。
柳芽兒在迷迷糊糊中,好象聽見了父親的聲音,她輕輕嗯了一聲,動了動身子,似乎想起來,但一身鑽心地疼痛使她蹙緊了眉頭,又無力地趴下了。
凌少川看見了她臉上的痛楚,他的心又揪了一下。
他端過碗,舀了一勺粥放在她嘴邊,說:“來,吃飯!”
柳芽兒的眼睛沒有睜開,感覺到嘴邊有東西,她張開嘴,接住了勺裡的粥,慢慢吃了下去。
吃了幾勺後,柳芽兒輕輕搖頭,用夢囈般的聲音說:“我不吃了,爸爸,您吃吧!”她的頭又無力地垂了下去。
凌少川呆住了,他的心裡說不出來是一種什麼滋味,柳芽兒竟然會把他當成她的爸爸!
她是在做夢,還是故意裝着沒有認出他?
凌少川伸出手去,按在她的額頭上,發現她的額頭很燙,她竟然發燒了!
凌少川猛然站起來,開上車出去了。
凌少川請來了醫生,醫生看了看柳芽兒的病情,量了體溫,說要給她打針,凌少川想起柳芽兒身上沒穿衣服,急忙把她的棉被揭起一隻角,露出了她的肩膀,將背部的傷處遮擋得嚴嚴實實。
醫生打了針,又開了些吃藥,說要給她多喝水,這樣柳芽兒明天就好了,然後告辭離開。
凌少川給柳芽兒餵了藥,看着她沉沉酣睡過去,然後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天晚上,凌少川失眠了,在牀上輾轉反側了很久才漸漸睡去。
半夜時分,凌少川醒了,想起柳芽兒,不知道她退了燒沒有,他起來下樓去看。
柳芽兒仍然趴在牀上,靜靜地睡着,輕微地打着鼾。
凌少川摸了摸她的額頭,燒已經退下去了,他的心放鬆下來。
他揭開棉被,看見她背上的傷有點幹疤了,他又給她點了一遍藥水,又給她餵了一杯開水,這纔回房睡了。
柳芽兒早上醒了的時候,覺得背上很痛,身上又沒有力氣,但想着要給凌少川做飯,她還是掙扎着爬了起來。
坐起來看見自己身上的樣子,柳芽兒大吃一驚,她竟然沒有穿衣服褲子!
她的衣服呢?是誰脫了的?
她再看看,傷痕處都被清洗過了,是誰給她洗的?
她根本就不敢想這些事情是凌少川做的,但是在這幢房子裡,除了凌少川,還有誰?
除了凌少川,還有誰會來脫掉她的衣服?
想起脫她衣服的人已經看完了她的身體,她羞得臉上一片緋紅,天哪!她的身體可從來沒有被人看過!
到底是誰對她做出了這種事情?
如果真的是凌少川,那昨天晚上他可能看完了她的身子,想到這一點,柳芽兒的心慌得亂成了一團。
紅着臉發了很久的呆,她想起應該做早飯了,再不做就晚了,凌少川又會打她。
柳芽兒趕緊找來衣服穿上,忍着渾身的不舒服,慢慢到廚房裡,把粥熬上了。
在熬粥的時候,她突然想起昨晚做了個夢,夢見爸爸給她餵飯,她不由又發起呆來。
在她的記憶裡,小時候她生病了,爸爸常常給她餵飯,她很懷念那種溫馨的感覺。
但是,夢總是美好的,但夢醒後,面前什麼也沒有!
因爲爸爸已經很久沒有給她餵過飯了,自從爸爸半身不遂後,就沒有辦法再照顧她,哪怕生病,她也只能自己照顧自己。
爸爸,您過得怎麼樣?還好嗎?丫丫好想您!
天亮了,凌少川下了樓,聽見廚房裡有響動,進去一看,柳芽兒在裡面,眼睛看着熬粥的鍋發呆,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他走到她身邊了,她都沒有發覺。
“你……去睡吧!”他說。
耳邊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柳芽兒一大跳,她猛然一回頭,看見是凌少川,頓時嚇得面無血色,不斷往後退。
凌少川想讓她再休息一會兒,纔對她說出了這句話,沒想到她看到他就像看到了鬼魅一般,不斷往後躲。
他不由想起她和江雲非在一起的時候,兩人相處得那樣親密,而現在她卻對他躲避不迭。
他的心裡又不舒服了,對她吼了一聲:“我叫你去睡,你沒長耳朵是不是?”
“啊?哦!哦!我……我馬上去……去睡!”柳芽兒忙不迭地答應,慌忙從他身邊繞開,回到了她的房間。
她不明白凌少川爲什麼要讓她睡覺,但既然他叫她睡,她不敢不聽,只好睡下來,背痛,不敢平躺,只有趴着睡。
人躺在牀上,卻又哪裡睡得着,柳芽兒不停地想,昨晚究竟是誰脫了她的衣服,是不是凌少川?他爲什麼要脫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