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川的心裡忽然劃過一個念頭,下次回去,他要先抱走孩子,看她還有什麼樂的。
他好奇地想,如果他把孩子搶先抱走了,柳芽兒會不會到他手裡來搶?
或者她會不會抱着他的胳膊央求地說:“少川,讓我抱抱女兒,給我抱抱嘛……”
他打了個寒噤,柳芽兒會這麼嗲聲嗲氣地央求他嗎?他肯定她不會!
在他的記憶中,柳芽兒叫他的名字都少得可憐,只在他佔有她的那個晚上,她因爲要到他的房間穿衣服,敲門的時候喊過他的名字,而且是全名“凌少川”,他從沒有聽見她叫過“少川”。
只有陸雨嬌纔會叫他少川,也只有陸雨嬌纔會用央求的語氣和他說話。
陸雨嬌?
凌少川忽然發現,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這個名字了,而現在想起,他竟然也沒有了心痛的感覺。
相愛三年,他居然可以這麼輕易地把她忘掉?
看來,愛的反義詞果然不是恨,而是忘卻!
他感到自己的思想偏離了軌道,馬上又拉回來,他現在不需要想陸雨嬌,而是要想柳芽兒。
凌少川看了一眼柳芽兒,她愉快的笑容還掛在臉上。
他涌起一種惡作劇的心理,下次回去一定要試試,看他抱走孩子,這個小妻子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在他面前,她總是不聲不響,總是被動地聽他的指令,從不向他提什麼要求,連想回家看孩子都要母親向他轉達。
孩子是她最心愛的寶貝,他實在無法想像,如果他搶先抱走了孩子,她會有什麼表示?
無法想像就不用想像了,下次回去試試就知道了。
凌少川的嘴角彎了彎,鬱悶的心情豁然開朗起來。
柳芽兒卻沒有注意到他詭異的笑容,當然她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正在腹黑地算計她。
兩個人剛到家,劉巧蘭給凌少川打來了電話:“對了,少川,有件事你們商量一下。”
凌少川問:“媽,什麼事?”
柳芽兒也注意地聽着。
劉巧蘭說:“丫丫生了瑤瑤後,我和你爸爸都很滿意,你爸爸的意思是有瑤瑤就行了,但我覺得一個孩子有點孤單,所以覺得再生一個比較好。不過這事主要還是看你們,你們如果想生,就給瑤瑤再生一個弟弟或者妹妹。”
柳芽兒聽清楚了,不由在心裡暗暗奇怪,這段時間他們經常過性生活,她的肚子爲什麼沒有反應了?
凌少川說:“我知道了,媽,這事不急,我們考慮好了再說。”
“我還沒有說完,”劉巧蘭說:“假如你們不想生,就早點採取避孕措施,如果丫丫要安環,在月經完後三到七天內安最好,不過月經過後你們不能行房事。”
“知道了。”
掛斷電話,他轉過頭問柳芽兒:“你的月經過完了嗎?”
柳芽兒點頭:“前天就完了。”
“那明天去安環。”
他覺得女人生孩子很辛苦,柳芽兒爲他生了一個女兒就夠了。
柳芽兒卻有不同的想法,她覺得劉巧蘭似乎希望她再生一個孩子,作爲凌家的兒媳婦,她覺得自己也有這個義務。
但凌少川的決定,她卻不能違背,因此也不敢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
次日上午,凌少川把柳芽兒送到醫院安環,他在外面等的時候,江雲非打來了電話:“少川,在家沒有?”
“沒有。”
“在哪呢?”
“什麼事?”
“我得了一個好東西,想送給你。”
“什麼東西?”
“甲魚,正宗河裡釣的,營養價值極高。”
“下午來吧。”
“好。”
下午,江雲非果然提着甲魚來了,說:“少川,你看看這甲魚,帥吧?我今天來給你們整‘霸王別姬’,好好補一補你和丫丫的身體。”
柳芽兒好奇地看着這個像烏龜一樣的東西,說:“你們把烏龜叫甲魚嗎?”
“不是,”江雲非解釋:“烏龜和甲魚不一樣的,烏龜叫龜,有硬殼,殼面有裂狀紋。甲魚叫鱉,也叫王八,是軟殼,殼面光滑。”
柳芽兒一邊聽一邊仔細觀察,笑了起來:“那這個就是甲魚了。”
“對。”
“這個怎麼弄呢?燉嗎?”
“是燉,”江雲非說:“霸王別姬,就是用甲魚燉乳鴿,大補的。”
“那要買鴿子嗎?”
“嗯,一會兒我們一起去,我教你買,要買普通人家用糧食養的那種,不能買用飼料喂的,肉不好吃,湯也不好喝。”
江雲非和柳芽兒聊着炒菜方面的話題,凌少川插不上嘴,心裡又悶悶不樂了。
“丫丫,”江雲非說:“你幫我燒一盆開水,我先把甲魚殺了。”
柳芽兒答應着跑進廚房,一邊燒水,一邊看江雲非殺甲魚。
凌少川也跟過來,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對做廚似乎也有興趣。
江雲非殺甲魚十分迅速,手起剪刀落,再用開水燙洗,然後放入冰箱集凍室,說:“一會兒回來燉的時候,甲魚的營養纔不會散失。”
他洗了手,向柳芽兒一偏頭:“走,丫丫,我們買鴿子去。”
柳芽兒答應了,跟着他往出走,聽見背後有腳步聲,她回頭看見凌少川也來了。
江雲非也發現了,問:“少川,你到哪裡去?”
凌少川面無表情地說:“上街。”
“你不開車?”
“嗯。”
江雲非和柳芽兒到了超市賣鴿子的地方,凌少川也一直跟着。
柳芽兒看着那些鴿子,大眼睛裡滿是好奇。
江雲非回頭看看凌少川,忽然明白了:“少川,你跟蹤我們,是對我和丫丫不放心?”
“我沒那麼無聊,”凌少川瞥他一眼,說:“我買東西。”
“哦,你買什麼?我幫你看看。”
凌少川說:“你忙你的,我自己買。”
他轉身離開了。
柳芽兒沒有管兩個男人在談什麼,她很興奮地逗着鴿子,這些白色的、灰色的、灰白相間的鴿子在她眼裡很可愛,它們咕咕咕地叫着,撲騰着翅膀。
凌少川走了一會兒,沒什麼要買的,不買又怕江雲非嘲笑他,最後買了兩斤鵪鶉蛋。
晚飯自然是江雲非弄,柳芽兒打下手,凌少川沒有進廚房,但也沒有回樓上,他在下面東走走,西看看,還把柳芽兒栽的蔥灌了點水。
江雲非注意到了凌少川的動靜,他感到這個老朋友特別反常。
當然,他也明白,是他和陸雨嬌的事情傷了凌少川的心,他對他有戒心也是正常的。
柳芽兒完全沒有在意凌少川在幹什麼,她對這道“霸王別姬”的燉菜很感興趣,一邊看江雲非操作,一邊用心學,還不時提問。
等到湯燉好的時候,她覺得也學得差不多了,下一次她就可以自己做了。
吃飯的時候她又問了一些關於做菜的問題,江雲非口若懸河,講得頭頭是道,柳芽兒聽得笑容滿面。
凌少川看着她臉上洋溢的笑容,心裡不是滋味,他覺得只要江雲非來了,柳芽兒總是很開心。
江雲非吃過晚飯就離開了,凌少川也回到了樓上。
他打開電視,卻沒有心思看,眼前總晃着柳芽兒的笑臉,她對江雲非笑的時候那麼自然開心,就偏偏不對他笑。
他承認以前他對柳芽兒不好,可江雲非就對她好嗎?
她難道看不出來,江雲非對她好也是假的,是虛情假意,他是爲了氣陸雨嬌才故意對她好的。
她明知道江雲非不是真心實意喜歡她,還向他笑得那麼燦爛,她還有沒有一點自尊?
越想越鬱悶,越鬱悶越坐不住,凌少川站起來,想去看看柳芽兒在幹什麼。
柳芽兒還在廚房裡忙,學會了一道新菜,而且是檔次不低的菜品,她很興奮,一邊洗碗一邊哼哼着歌曲。
凌少川走到廚房外面就聽見了柳芽兒的歌聲:“……吻幹我臉上的淚花,溫暖我那幼小的心……”
他突然想起這首歌是柳芽兒到他家後,第一次跟他們進歌城的時候江雲非要她唱的。
他的心裡涌起一陣不快,覺得柳芽兒唱這首歌的時候一定在想江雲非。
他走到廚房門口,柳芽兒已經洗完了碗,背向着他在洗手,沒有看見他,但她的歌聲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輕輕念道:“瑤瑤,瑤瑤,乖女兒,等你以後吃飯了,媽媽親自給你做菜吃。”
然後大約想起了女兒可愛的樣子,她嘻嘻笑了起來。
凌少川的心裡變得柔軟了,原來她不是在想江雲非,而是在想女兒。
她在想他們的女兒!
凌少川的心一陣激盪,他輕輕走過去,抱住了柳芽兒的腰。
柳芽兒收拾完廚房,洗乾淨手正在擦水,腰上突然伸過來一雙手,她直覺地以爲是江雲非,嚇得急忙掙扎,卻聽耳邊傳來凌少川的聲音:“別動。”
她的身體離地被抱了起來,落入了凌少川的懷裡。
凌少川抱着她走出來,這時候柳芽兒才覺得自己很糊塗,江雲非已經離開了,怎麼可能又出現?
就算他出現,也不會對她動手動腳了,因爲他有了陸雨嬌,對她就沒有興趣了。
事實上,自從那一次江雲非把凌少川騙到河邊,讓凌少川狠揍了他一頓之後,他對柳芽兒就很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