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門被敲響,夏繁錦將磨砂玻璃門,打開了一條縫隙,露出半張臉,朝門外手上拿着一件白色印花稠質睡衣唐斂扯了扯嘴角。
抿着脣,“謝謝。”
唐斂就像每次她說謝謝那樣,都會微微的挑眉,“不客氣。”
夏繁錦伸手去拿,他卻捏在手裡不放,夏繁錦擡眸看了他一眼,手上也用了用力,一扯,他還是不放。
夏繁錦臉有些紅,畢竟自己是不着寸縷站在門後,當即有些羞惱,“快點給我,冷。”
“一起洗。”唐斂看着門內促狹的她,眸色一暗,挑了挑嘴角。
夏繁錦擡眼就注意到他的眼神,諱莫如深,帶着激光一般的審度。
“臭流氓。”夏繁錦臉更紅了,用力一扯,將睡衣扯到自己手裡,然後砰的關了門,本來想落鎖的,不過又想起他反正也有鑰匙,想要進來輕而易舉,不過這段時間唐斂也就過過嘴癮和手癮,真正也不會對她做什麼。
索性她也沒鎖門,她注意着門外,唐斂站了一會兒就走了。
她洗完澡出來,唐斂剛好從書房進來,夏繁錦走去臥室的衣帽間給他拿貼身衣物和睡衣。
唐斂站在門口,隨意倚着門框,看着她忙活的聲影。
夏繁錦很瘦,穿着睡裙,露出一雙修長的腿,和她背上的皮膚一樣,色澤如凝脂般潔白,雖然她瘦,那雙腿卻很直,而且看起來並不難看,非常勻稱。
“今後就別去劇組了,在家養胎。”
懷孕了卻越來越瘦,孩子吸取的都是她的營養,不養點身子,對她身體不好。拍戲又累,時不時的還會熬夜,對身體的損傷只增不減。
夏繁錦聞言,拿衣物的手一頓,她轉身看着他,眉頭卻輕輕的擰起,“不行啊,我都拍了三分之一的戲份了。”
雖然這段時間她間接的請了不少假,但是一在劇組的時候都在趕進度,所以三分之一的戲份已經拍好了,剩下的,如果調節一下她的時間,即使可能拍攝的時間比較長,但也能在預期之內完成。
這是溫麗莎今天晚上跟她說的,溫麗莎跟商致商量過,看看怎麼弄,因爲現在換演員已經有點來不及了,況且角色名單都公佈了,總之換人很不方便。結論便是,幫她調節時間,不會讓她再像之前那麼大的拍攝強度,她自己再多注意點,並不會出問題,而且能在兩個月之內結束。
那個時候剛好肚子纔開始顯現。
只是,雙胞胎的話,可能會比較明顯。
夏繁錦如實把溫麗莎跟她商量的結果告訴了唐斂,唐斂聽了只是皺了皺眉,顯然是不同意。
夏繁錦一開始也料到了這樣的結果,唐斂有心讓她在家休息,她是知道的。
只是,“這是我很喜歡的一個角色,而且已經拍了三分之一了,這個時候退出,我會很遺憾的。而且我會注意的,商致也說了,不會給我安排之前那些通宵夜戲,只有必須的時候,讓我每晚最多拍一兩場。”
說完,夏繁錦雙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唐斂看起來並不爲之所動的樣子,夏繁錦也有些糾結,不知道怎麼說服他。
“我會多注意的,麗莎姐說以後儘量一直跟在我身邊,而且我還有助理,有人看着能出什麼事啊。”夏繁錦竭力想讓他點頭。
因爲只有他親自點頭了,她纔會安心做事,要是雙方不能達成一致的意見,老是在這個問題上產生分歧的話,她沒辦法投入拍攝,也容易衍生出其他問題。
“你確定可行?”
“當然。”夏繁錦拍胸脯保證。
唐斂垂着眸看着她乾淨的臉,身上還有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和他常用的是同一款。
良久,他才輕啓薄脣,“有事要及時告訴我。”
夏繁錦莞爾,“當然了。”
“再多休息一天。”
唐斂雖然對她懷孕並沒有表現出其他爸爸那種激動和興奮,看起來可能還有些太冷淡了,但是夏繁錦看得出來,他在乎,只是不善表達,她知道他是怎樣想的,是怎樣的人就足夠了,何必強求他一定要說出來?
她知道唐斂不放心,所以才讓她多休息一天,所以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好。”
唐斂接過她手裡的衣物進了浴室。
夏繁錦坐在牀邊,透過浴室的磨砂玻璃,看到他隱隱綽綽的身影,高大,修長。
她不由得想到,她在裡面洗澡,他是不是在外面看到的也是這樣的畫面……
想到此,臉有些發燙,夏繁錦用手捂了捂,才掀開被子躺下。
夏繁錦第二天起得晚,剛醒來就接到了馮嘉娜的電話,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通的時候正笑着想問她成事沒有,卻聽到那邊傳來一聲低低的抽噎聲。
夏繁錦愣了愣,從牀上坐起來,輕聲的詢問:“你怎麼了?”
“……一切都搞砸了。”良久,馮嘉娜才吸了吸鼻子。
“你現在在哪兒?”
“我……我剛從皇廷旁邊的酒店出來。”
一瞬間的寂靜,夏繁錦腦中有短暫的茫然,“你怎麼在酒店?”
突然那邊傳來了一陣“滴滴”急促的喇叭聲。
夏繁錦猜測她不是在馬路邊,就是在馬路上走,一下子也慌了,馮嘉娜現在很不在狀態。
“你等一下,你告訴我地址,我來接你。”
夏繁錦酒店門前的噴泉池旁接到了馮嘉娜。
看到她的時候,馮嘉娜只是捂着額頭,一副宿醉後的昏沉的模樣。
夏繁錦也沒有着急問她,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緒複雜,便開車帶着馮嘉娜去了她們經常去的一家餐廳。
環境幽靜,這時還不到中午,但卻也到了早午飯點的時間,陸陸續續的,店裡開始有客人進來,選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夏繁錦坐下的同時,看了一眼沉默了一路的馮嘉娜,問:“想吃點什麼?”
馮嘉娜伸手將手指插入髮根,一頭栗色的捲髮被她弄得有些凌亂,她低聲說:“隨便吧。”
看了眼菜單,夏繁錦招來侍應生,點了單,等周圍清淨了,她伸手將馮嘉娜插在髮根的纖指攥了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夏繁錦擔憂的看着馮嘉娜。
她說一切都搞砸了,那說明那名律師並沒有向她告白,反而還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馮嘉娜望着夏繁錦,似乎不知道如何開口,轉過頭看了一眼窗外馬路,車水馬龍,她卻安靜得不像話。
這一次,很明顯她是經歷了宿醉,上一次她醒來就將自己關在房間裡,而這一次她表現得也不正常。
昨天晚上,馮嘉娜和朋友一起聚會,那個人也來了,但是跟所有狗血八點檔的劇情一樣,那名年輕有多金的律師身帶了另一個女人,並且向所有人介紹,這是她的女朋友。
而滿心歡喜精心打扮過的馮嘉娜頓時成爲了尷尬的存在,因爲事務所裡的人並不知道她和這名新貴律師的那點事,都紛紛祝福律師的新戀情。
馮嘉娜盯着他看了良久,他連正眼看她一眼都沒有,更別說一句解釋了。
之前的那個吻和那個不算約定的約定,彷彿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裡就已經煙消雲散了。
噢,不,其實他也不過隨口說說的,應該就沒有想過她會當真。
馮嘉娜說完,自嘲的輕笑了一聲,“繁錦,你說我是不是很蠢。”
第一次全心投入的戀情無疾而終,這一次終於心動了,卻連開始都不曾有過,就直接走到了結束的路口,她甚至不明所以。
措手不及得讓她今早醒來還一度以爲,他什麼都沒有對她做過說過,一切都是她暗戀而產生的臆想。
可她明明就清楚的記得……
原來,有多少暗戀就是這樣被扼殺在搖籃裡。
夏繁錦看着她低垂着的大眼,曾經的靈氣都斂盡在那雙濃密的睫毛下。
可這其實不怪誰,現在的男人,沒有確定關係時許下的承諾算什麼?就算是相愛數月數年,只要那份感情被消磨了,將承諾拋諸於腦後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只能說馮嘉娜始終還是經歷得太少了,心動不能代表什麼,一個沒有確定關係的男人許下的承諾,本不該抱有太大的期望。
可夏繁錦偏心,她站在馮嘉娜這邊,考慮到的是她的心情,所以對她口中動了心的男人,打了個大叉叉,判爲渣男的屬性。
夏繁錦語調起伏不大,輕聲說:“你應該慶幸你沒有跟他開始,要是真正在一起後你發現他是這樣的人,你才追悔莫及!就算不涉及感情,你也應該看出他是個言而無信的人,這樣的人,不值得,知道嗎?”
馮嘉娜吸了吸鼻子,眼眶一直紅紅的,沒有哭,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哭過。
她喝了一口面前的白開水,想起了什麼似的,又說:“其實後來我們從聚會的地方離開,我跟另一個關係不錯的轉正實習生,去了‘皇廷’的酒吧,後來好像遇見了什麼人,是……他把我帶到酒店了,我今天早上在套房裡的沙發上發現了這個……”
【不如你們猜猜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