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夏繁錦因爲這聲喊心臟顫了顫,剛搭在車門上的手一收緊。
她頓了頓,沒有回頭,呼了一口氣,坐進了車裡。
唐斂的目光在她上車後就一直落在她身上,有些深,有些沉。
他穿着純黑色的西裝,扯下了領帶扔在了後座,領口處解開了兩顆釦子。有些男人穿西裝或多或少會以爲長相、身材或者氣質而大大減分穿不出味道。而唐斂卻是屬於三者兼具且能穿出味道,看起來特別正的男人。
他左手放在腿上,右手搭着方向盤,手指骨節修長,手背上的青筋略顯,是極具男人魅力的手型。
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方向盤,夏繁錦的目光順着他的手就看到了放在儀表盤前的一包香菸,拆了,但是車上卻沒有煙味,他身上的味道也很淡。自從她懷孕之後,有她在的地方他都沒有再抽菸。
見他一直看着自己,夏繁錦抿着脣,彎了彎嘴角,“等很久了嗎?”
他嗯了一聲,啓動了車子,又補充了一句,“沒多久。”
夏繁錦想到他在車裡等了她那麼久,湊過去親了他一下,“謝謝。”
“我不介意你用更濃烈的方式表達你的感謝。”唐斂餘光落在後視鏡上觀察車後方的情況,一邊倒車一邊說。
夏繁錦扭過頭不說話了,簡直得寸進尺,親了就想摸,摸了就想做了吧?
當然這話她是不會說出來的,她已經大概摸清唐斂的路數了,她要真這麼說唐斂,回去可能就不是親一親摸一摸的節奏了。
車子後退,她眼角餘光也穿過車窗,落在右側的後視鏡上,發現有記者扛着相機在拍照,見到他們準備離開,立刻跳到車上準備跟蹤。
夏繁錦擰了擰眉,看向唐斂,“路上能甩掉他們嗎?”
他調轉車頭,淡淡的看了一眼後視鏡,語氣不以爲然,“沒有必要。”
夏繁錦以爲自己聽錯了,說:“他們會跟到家裡……”
“跟到門口又進不去,擔心什麼?”他停頓了一下,話鋒一轉,似笑非笑的說:“正好也讓他們擦亮眼睛看看跟你私會的是誰。”
夏繁錦一愣,有那麼兩秒鐘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繼而纔想起了上次她和宋北然被人拍到一前一後進出銀灘的烏龍緋聞,就有媒體說他們豪宅私會來着。
她只是沒想到唐斂當時什麼都沒說,結果是暗自給她記了一筆。
“上次那事跟我又沒關係……”夏繁錦小聲說了句,小心眼。
不知道他還記下了多少事,準備以後突然漫不經心說出來給她個會心一擊。
夏繁錦本來以爲自己說的很小聲,沒想到還是被他聽見了。語氣還大有警告的味道。
她悻悻然摸了摸鼻尖,“沒什麼……”
車子一路前行,a市早已是華燈初上,夏繁錦看着倒退的江景,一排朦朧的路燈只能將岸邊的江水照得隱綽而波光粼粼。黑壓壓的江面上倒影出變成光點的城市霓虹,江上來往的遊輪發出冗長的鳴笛。
夜景多姿多彩,白天有白天的精彩,夜晚有夜晚的別具一格。
夏繁錦在a市最高的塔上看過一次夜景,雖然城市給人的感覺是與靜謐相悖的喧囂,但卻處處透露着奢華和壯觀,讓她震撼。
“以後有時間的話晚上可以出來散散步。”夏繁錦幻想着,以前她還在上學的時候,燥熱的夏天晚上偶爾會跟同學來這裡吹吹江風,涼爽又舒服。
後來,跟蕭潛也來過幾次。
唐斂沒有作答,靜默了兩秒才問:“跟蕭潛來過嗎?”
“……來過幾次。”夏繁錦答得含糊。
“你跟別的男人來的地方還想跟我一起重溫?”唐斂轉過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夏繁錦一時語塞,他倒是像來了興致一樣,一定要聽到她回答。
“那都是多久的事了,我都記不清了她說着,親眼看見唐斂諱莫如深的表情恢復了正常。
小心眼!
“嗯,”他看着前方的路況,“你們逛的哪邊?”
“對面。”
“那我們以後逛這邊。”
沒過多久,車在紅綠燈處停了下來,夏繁錦拿起自己帶上車的一品礦泉水,擰開了瓶蓋喝了一口,然後放在駕駛座中間的小置物格上。
“你的戒指呢?”唐斂的聲音突然在斜上方傳來。
夏繁錦一擡頭就看見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夏繁錦低頭一看,手指光光的。
她猛然想起一般,從脖子裡扯出了一條項鍊,上面掛着的正是那沒鑽戒。
“今天拍戲時取下來戴上,後來急着離開忘了戴上了。”夏繁錦笑笑,將戒指套在了無名指上。
而且,他們離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劇組的一盞大燈在中間點着,晃着光,誰還拍得清楚她有沒有戴戒指啊。
“以後都戴上。”唐斂伸手牽起她的,打量了一下她戴着戒指的手指。
纖細勻稱,皮膚白皙細膩,戒指的指環按照她的尺寸買的,剛剛合適。
夏繁錦猶豫了一下,並不是不同意,而是她拍的戲是古裝劇,怎麼可能手指上戴一枚現代世界的戒指呢?而且演員都是有要求的,拍戲不能戴自己的首飾。
於是她想了想,跟他說自己的想法:“因爲我拍戲不能時刻戴着戒指,但是我保證在沒有拍戲的時候就戴上。”
唐斂雖然不是很情願,但是夏繁錦工作原因,也沒辦法,於是也就默許了。
一環內的紅綠燈時間很長,他趁機拿起水喝了一口。
夏繁錦看着礦泉水瓶子,囁喏了一句:“那是我的,這後面不是有一瓶沒開過的嗎?”夏繁錦伸手在後面拿出了一瓶水。
唐斂瞥了她一眼,“矯情什麼,又不是沒吃過你口水。”
“……”夏繁錦嘆息了一聲,每次跟唐斂說話,她從來就沒有佔過上風。無論是平常的對話,還是小吵小鬧。
而且有時候他不想說了,還能直接用武力制服她。
夏繁錦覺得她是敗在體力上。
不過,仔細一想,再修煉十年,她的體力也還是及不上唐斂……
這麼想想,她也就認了。
回去的路上,夏繁錦時不時的在注意後面的車,尾隨他們的車就沒有跟丟過。
唐斂也並沒有有意去甩掉後面的尾巴,看來他還真的是想讓媒體坐實全部的事實。
她看了看,忍不住說:“以後萬一被人蹲點了,出門都不方便。”
唐斂當場堵了她一句,“你出門什麼時候方便過?”
“……”夏繁錦語結。
她也不再糾結了,反正就像唐斂說的一樣,狗仔到得了門口又進不去,總不會在他們家門口守着。
要是進得去,倒是還能透過落地窗拍到一些畫面,不過她要的只是公開,僅此而已,並不想別人干涉她的生活隱私。
車子拐進銀灘,夏繁錦下意識看了一眼後視鏡,果然已經不見了那輛緊跟着他們的現代城市越野。
車停進了車庫,夏繁錦下車前想到一事,問他:“你爸……唐晉看到新聞的話,你覺得他會作何反應?”
“能有什麼反應,手裡的想要抹黑你的證據沒有了,也不能再抓着這一點下功夫了,當然是氣得掀桌。”唐斂淡淡然回答,就像絲毫沒有把這件事放在考慮把範圍一般,只有夏繁錦知道他是做了考量的。
沒有他做不到的事,只有他願不願意的做的事,只要他願意做,那就一定是有絕對保證。
“所以,你是怎麼毀了唐晉手裡的照片的?”
“想知道?”唐斂下車前賣關子的問了她一句。
“知道那麼多幹什麼?安心拍戲養胎就好了。”唐斂打開車門下去,夏繁錦也跟上他。
“你真打算什麼都不告訴我?不願意我跟你同進退?”夏繁錦幾步追上去,問出了自己很久以來想問的問題。
唐斂總是把事情都處理好,她如果什麼都不知道,她會有種跟他越走越遠的感覺。
唐斂突然停下了腳步看着她,別墅外面的燈光,在她小巧的臉上投下了一層極淡的藍色,襯得她的面容多了幾份溫婉神秘。
見他不說話,夏繁錦垂了垂眸,“至少讓我知道你在做什麼,我心裡也有底,對什麼都未知的話,如果有了危險我也感受不到,你的心情我也無法摸清,你就這麼擋去了一切,難道是想讓我做不問世事的溫室花朵?”
她看着他,“我做不來呀。”
唐斂盯着他,眸色幽深如夜,靜涼如水,他沉默了片刻,似真似假的說:“什麼危險,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又不是生死相關。”
夏繁錦本沒想到生死,卻在從他口中聽見的時候,不自己打了一個冷戰,更加定定的看着他。
“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就是,”唐斂見她突然有些異常,表情也嚴肅深沉,他在夜裡眯了眯眼睛,“照片的事別想了,唐晉電腦的裡的東西都沒了。”
“你黑了他的電腦?他發現了怎麼辦?”
唐斂看了她一眼,“我什麼時候說了不讓他知道?他知道了又怎麼樣?”
夏繁錦突地笑了,在他胸膛捶了一下,“就你狂。”
可走了兩步,她突然意識到好像漏掉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