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錦肚子已經越來越大,平躺着要不了多久就會很難受,側躺也沒法躺太久。
“剛醒來沒一會兒。”夏繁錦說着,想要撐着自己的身體坐起來。
護士看她行動稍微有些吃力,抿了抿脣,走向她,輕聲說:“我來幫你。”
夏繁錦聽她話音剛落,護士已經走到了她身邊,扶着她起來,然後將枕頭放在身後給她靠着。
“謝謝。”夏繁錦聲音還沙啞着,本來又是凌晨,精神狀態也很糟糕。
護士站着,自上而下看着她垂了垂眼睫,長卷的睫毛在她的皮膚上投下一層淡淡的剪影。這時她一個人顯得落寞,臉上淡淡的神色,有異乎尋常的死寂。
“你老公怎麼走了?你現在是最需要照顧的時候。”護士緊緊盯着她臉上的神色變化,清冷沒有笑意的臉上溫和了幾分,連聲音也放軟放柔了,這時候聽起來纔像是正常女孩子溫暖細膩的嗓音,雖然還是沒有完全擺脫給人帶來的冷淡的感覺。
夏繁錦的神色淡淡,“估計是有事吧。”
“我看他好像一直守着你,只有快十二點的時候出去了一趟,凌晨的一點的時候又回來了。對你好像還是挺好的。”
可能是現在情緒低落精神不濟,夏繁錦並沒有將過多的注意力放在護士的身上,要是她細細的觀察,可能會發現護士跟她說話的時候,一直緊緊看着她的臉,那種關心已經開始溢於言表,她的手也手垂在兩側,並且像小習慣一般,用拇指在食指上摩挲。
這是有些緊張的表現,並且不是一名正常的護士該有的。
夏繁錦聽說唐斂出去過一趟,十一點過到凌晨一點,她第一個念頭就是他出去看那個小黑裙女人了。而且是他送她到醫院的,所以應該是從那邊過來的。
不過這些她都不會去計較,不會想了,因爲選擇權一直在他手裡,她現在只需要想方設法離婚就行,孩子她也可以自己養。
如果不離婚,以她和唐斂的現狀,就像是碎裂的鏡子,破鏡重圓也終究有裂痕,況且,發生了的所有事情,導致她現在已經沒法跟他正常相處,等孩子出生,更不可能給他們營造能健康成長的家庭環境。
她沉默了一會兒,護士也就靜靜的站着,夏繁錦突然想起一件事,擡頭問:“你知道送我來醫院的那位先生什麼時候走的嗎?”
護士搖搖頭,“不知道,我值夜班,十一點纔到醫院,沒有看到過除了你老公之外的其他人。”
夏繁錦淡笑着點了點頭,本來想說她一個人可以,不用麻煩她了,好讓她趕緊回工作崗位。不過她已經搶先開口關心的問:“你想喝水嗎?或者想吃點什麼?”
夏繁錦有種感覺,這護士怪怪的,氣質太過冷淡,說話的語氣,給人的感覺,並不像是護士。
夏繁錦試探性的看了她一眼,光線下,女子的面容算得上清秀,小臉乾乾淨淨的,眼睛很漂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加深了一層。
“沒關係,你去值班吧。”她現在是有些餓了,再過兩三個小時纔有醫院餐。只是現在四五點的時候,很多早餐店都沒有營業,她就更不可能麻煩人家了。
這時,門突然被打開,唐斂一手提着兩個裝着食盒的袋子,還是“皇廷”的標誌,一手拿着車鑰匙進來了。
夏繁錦瞟了一眼,看見他手裡的食盒,有些意外。
護士聽見聲響,並沒有轉身,而是輕聲對夏繁錦說:“既然你老公回來了,我就先走了。”
夏繁錦微微挑眉,護士轉身前竟然對她笑了笑,笑起來眼睛特別好看,她心裡咕噥,是不是真的在哪兒見過,光是眼睛就熟悉得很。
百思不得其解,她突然靈光一閃,好像想起了什麼……
她立刻拿起旁邊的手機,對着黑漆漆的屏幕扯了扯嘴角,她心裡頓時一驚!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和護士的出奇的像……
夏繁錦一擡頭看向護士的背影,她正和唐斂擦肩而過,唐斂看都沒看人家一眼,拿着東西徑直放在牀頭的櫃子上。
“皇廷”這麼早就營業了?
“趁熱吃。”唐斂從袋子裡把兩個精緻的餐盒拿了出來,一個裝着“皇廷”的招牌素粥,另一個盒子裝着一些她喜歡吃的糕點。
從醫院到“皇廷”,來回都要半個小時的路程,他買了東西,回到醫院,也就用了半個小時,飛去的麼?
“皇廷這個時候有早餐了?”夏繁錦看了一眼,淡淡的問了一句,而且她本來以爲他摔門走人不會回來了,沒想到他是去買早餐了。
“二十四小時營業。”唐斂臉上還是一副沉冷的模樣,把粥和菜給她倒在碗裡之後,躬下身。
夏繁錦一看他朝自己靠近,下意識的扭開了頭。下一瞬,又被唐斂強行捧着臉頰固定着,不准她動。
唐斂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沒生氣,還是那張面癱臉,深潭般諱莫如深的眼神。他一垂首就在她脣角親了一下。夏繁錦無法躲避,只能皺眉,臉上寫着兩個大寫的“排斥”。
“餓了就先把東西吃了,我去整理一下,等下就回來。”他磁實的嗓音,淡淡沙啞。
唐斂說完,看了一眼夏繁錦沒什麼表情的臉,眼神深了幾分,在她耳畔輕聲吐氣,“別因爲跟我鬧拿自己的身體和孩子開玩笑,你見紅了,醫生說你有先兆流產的跡象,嗯?”最後那個字帶着明顯寵溺的尾音。
夏繁錦瞳孔一緊,果然是見紅了。而且聽唐斂的語氣,他似乎還挺在乎這兩個孩子,她想,如果她堅持要離婚的話,唐斂會不會以孩子的撫養權要挾她?如果這樣的話,就算是分居滿兩年,她的勝算也很小,因爲比起她,唐斂能給孩子提供的教育條件和生活環境都比她要好得多。
而且現在她再娛樂圈,勢頭也大不如前。僅憑着現在這些錢,不可能優渥的過一輩子。
夏繁錦心裡已經開始隱隱擔憂,但不想讓唐斂察覺,也沒有再跟他說話,閉上了眼睛。
唐斂放在她耳側的大手握緊,發出骨骼脆響的聲音。
他起身,出了病房,看見一抹清瘦的背影剛剛消失在走廊盡頭。他臉上眉間的溫度驟然冰冷,擡腳大步跟了上去。
這時的醫院安靜得嚇人,出了偶爾傳來令人心驚的痛苦呻吟。
走廊鏡頭安全通道的推拉門還輕微晃動,唐斂加快腳步,拉開門緊跟了下去。
安全通道的樓梯間,兩道輕重不一的腳步聲,一前一後。後者窮追不捨,一點點逼近前面那道身影。
到了一處緩步臺,唐斂大步上前,單手擒向那女人的肩,她還穿着一身護士服,動作卻格外敏捷,唐斂剛剛從觸到她的肩,她反手攻擊的同時,向後仰着身子,一個翻轉,一邊躲開唐斂另一隻手的攻擊,然後一迅雷之勢厲然揮拳反擊。
唐斂要往後退了一大步,才躲開她光速的攻擊。
此人擅長近身肉搏,招招凌厲,身手輕盈,反應敏捷。
唐斂勻了一部分力道在右手上,揮拳對上她的拳頭。
兩人各自都沒有用盡全力,剛好能後抵擋對方的力道。“護士”堪堪與他拉開了一兩米的距離,眼神冰冷肅殺,一看就是道上的,眼神那麼專業。
唐斂冷笑了一聲,他已經猜到她是誰的人了。
上次偷偷摸摸爬進夏繁錦家的估計也是她。
“葉涼就這點本事?派個臉上戴了一層皮的女人出來幹偷雞摸狗的事。”
顧如水打量了他一眼,眼神越發凌厲,嗤笑,“說的好像你多光明正大一樣。”
“看來葉涼還是有點腦子,懂得摸清敵方信息。”唐斂陰測測的勾了勾脣角。
有點腦子……他竟然說葉涼有點腦子?呵呵,葉涼的腦子根本不止一點好不好。
葉涼這個人很奇怪,除了見不得別人質疑他某方面的能力之外,最見不得的就是被人碾壓他的智商。
所以,要是葉涼聽見唐斂這句話,表情應該精彩了。
老狐狸遇上唐斂這隻同樣道行獸類,估計還是蠻精彩的。
唐斂看了顧如水一眼,她冰冷肅然的盯着他,滿眼殺氣,他上前了兩步,一邊防備着,一邊好整以暇的說:“帶句話給葉涼,唐晉那邊,跟他玩兒玩兒就可以了,葉涼如果一心想把北門放在對立的位置,陰兮兮的玩兒手段削弱北門的力量,那他大可繼續他的計劃,我可能不如中東某幾個黑幫那羣飯桶好對付,看看你們‘組織’有多耐削。不過還有另外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友好的選擇,如果他有意向再聯繫我。”
顧如水就知道唐斂不是省油的燈,老謀深算的程度絕壁可以和葉涼打成平手,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麼鬼主意。葉涼她多少可以摸透些許,對唐斂卻是一無所知,只能猜測出皮毛。
唐斂說完,眸光驟然冰冷,看向顧如水,說:“不管你是答應了唐晉,還是其他什麼目的,離我女人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