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錦沒想到席業在裡面,微微怔愣了一下。
臉上的詫異在聽見了唐斂的話之後,轉爲雲淡風輕的假笑。
沒人敢篤定說她是在假笑,但是如今在唐斂的眼裡,都是裝!
笑也不知道好好笑,話也不知道好好說。這還只是四年來她的冰山一角。
席業纔剛剛說完,夏繁錦就推門進來,好一個措手不及,也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席業訕訕笑了兩聲,說:“那,唐總和夏小姐好好聊吧,我先出去了。”
他剛走兩步,又猛地回過神,眼神曖昧的在兩人之間來回飄動,“唐總,別聊太久了,你中午還有個飯局。”
唐斂眼神淡淡的掃過,席業捂住嘴,這才走了。
“有事說事。”唐斂朝夏繁錦的方向瞥了一眼,低頭將視線落在面前的文件上。
夏繁錦站在距他辦公桌不遠處,淡淡的牽起脣角,“唐總看到早上的新聞了嗎?”
唐斂椅在真皮椅上,撐着手看着她,像是在問,看見了又怎樣?
“能不能先闢個謠?”
“又不是真的,爲什麼要闢謠,你也不是演員了,又不會影響你的前程。”唐斂說的理所當然。
夏繁錦臉上的笑容全靠繃,“是,但是會影響我現在的工作。”
“你應該知道,在你那晚拒絕我的提議之後,你就沒有跟我談的資格。”唐斂轉動着手中的鋼筆,一想着夏繁錦想要跟過共同撫養孩子的離婚夫妻的關係,心情怎麼就不爽快。
夏繁錦想起前晚的事,面紅耳赤的過程,和差點引火燒身的結束,心中說不出來的滋味。
“哦,你的提議就是跟我法庭見?”她勾了勾脣角。
那邊,唐斂倏地看向了她,半晌,夏繁錦就對着他笑,結果被他用手指着下了逐客令,“出去。等你想明白了再來找我。”
夏繁錦表情一僵,嗤笑,“想明白?你是想要我想明白什麼?同意把女兒也一併給你,還是說讓我跟你重新開始?”
唐斂眉眼之間,有黑沉的墨色漸漸暈染開來。
眼眸眯起,那晚,她懂他的意思,只是裝作不懂。
只見夏繁錦笑容清淺,“就當我沒有來過,我會遞辭職信。”
雖然很可惜,但是她也不想讓自己工作了一年多的公司對她心存偏見,繼續留在那兒,估計也不會受重用了,即便她有了一支堪稱完美的宣傳片,最終是抵擋不了輿論了,業內的人也不知道會怎麼說她。
倒不如在這個時候退出。
她沒有再去看唐斂怒意升騰的臉色,徑直轉身離開了。
夏繁錦回去之後就正式向總部遞交了辭職信,科隆覺得很可惜,可是做這行的,其實非常忌諱商業間諜這種東西,即便夏繁錦能證明自己是清白的,但是她以後恐怕也很難在公司裡有好的機會了。
當天下午,卡地亞發佈了夏繁錦辭職的消息,念在這麼久來夏繁錦對公司做出了貢獻,對外也保住了夏繁錦的聲譽。
然而除了業界之內,並沒有人把眼光放在隱藏的商業鬥爭這種焦點之上,反而是懷揣着一顆八卦之心,等着看夏繁錦和唐斂是不是會舊情復燃。
當然很多人是不屑的,特別是女人。
像唐斂這種頂級黃金難,當初夏繁錦和唐斂的事剛見苗頭的事,就很多人不看好,一致認爲她是個傍大款的姑娘。
現在她是個普通人,少了明星那層光環,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話,說她自不量力之類的。
夏繁錦遞了辭職信之後就收拾了東西回了酒店。
她沒沒想到自己爲之奮鬥的工作,這麼快就黃了。
夏繁錦真的後悔來這一趟,如果裝個病,或者找其他理由,留在巴黎的話,她不至於會和唐斂見面,還能保住自己的工作。
剛好,她可以回巴黎去跟小辣椒團聚了。
她突然想起,還有懷夏。
她不可以走,走了的話,懷夏怎麼辦?
唐斂又不肯答應讓懷夏跟她走……
那至少在這件事處理好之前她是不能走的,就算是唐斂答應跟她像一三五分日期這樣帶孩子的話,她在巴黎,會很麻煩。
回去過後,夏繁錦給商致打了個電話。
打了兩次都沒人接,夏繁錦猛地想起,他那邊還是凌晨,就沒再打過去。
這邊纔剛掛了電話,懷夏竟然給她打了電話過來。
夏繁錦看了一眼時間,四點,幼兒園也快放學了。
“夏夏,”電話那頭稚嫩的童音脆脆嫩嫩的,“你今天晚上要跟我一起吃飯嗎?”
剛沒了工作,和各種雜事纏身的夏繁錦,心情很繁複,聽見小傢伙的聲音後,霎時又晴朗了起來。
“好啊,你想吃什麼?”唐懷夏似乎很喜歡跟她相處,她又何嘗不是,恨不得滿足他所有的要求。
“去吃那天那個火鍋,你放心,我就吃一點點。”唐懷夏搓着小手喜滋滋的說。
夏繁錦本來想帶他去吃別的,不過聽他這麼說,又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你在公司嗎?不如……你先去火鍋店吧,我等一下叫王叔叔直接帶我過來哈。”唐懷夏建議。
夏繁錦覺得奇怪,小傢伙不是隨時隨地都想黏着她嗎?這樣分開走,還是頭一遭。
但是她還是遲疑着答應了。
十月中旬,a市的天氣逐漸冷了起來,夏繁錦換了一身衣服,杏色的平底過膝靴,裡面穿了一件襯衫和短裙,外面套了件風衣。
準備好之後,夏繁錦拎着包出門。
到火鍋店的時候也就五點左右,店裡客人還比較少,這樣也比較好,今天又登上了頭條,要是人多的話,不敢保證會不會被指指點點。
夏繁錦按照懷夏喜歡吃的,點了些東西,他不能吃太多火鍋,由給他點了一份甜點。
因爲不確定懷夏什麼時候來,便特意囑咐服務生,過一會兒再上菜。
等了半個小時了,還沒那小不點的身影,正想打電話過去催一催,電話突然響了,是商致打來的。
“剛纔打電話了嗎?什麼事?”商致的聲音聽起來還聽輕快的。他才說完,又說了一句“你可以出去了”之類的話,估計是對秘書說的。
“哦,我是想跟你說,”夏繁錦頓了頓,才繼續說完:“我辭職了。”
商致那邊沉默了兩秒鐘,他突然嗤笑了一聲:“我就知道,碰上唐斂那個掃把星,準沒好事。”
“你那邊不是才五點過嗎?你這麼早就上班了?”夏繁錦問他。
夏繁錦聽見一聲車門關上的聲音,他接着說:“我在巴黎,帶小辣椒回來,她滑雪滑膩了,想會巴黎等你回來,剛下飛機,已經睡着了。”
“這幾天把你折騰得夠嗆吧?”夏繁錦甚至小辣椒的鬧騰,商致又總是事事依着她,不讓她折騰纔怪。
商致倒是樂得被折騰,還不是因爲小辣椒喜歡他。
“還好。”他說着,又將話鋒帶回了剛纔的話題上來:“我剛纔就看到那個新聞了,總算是走到辭職這一步了,你心痛嗎?你挺喜歡這份工作的。”商致雖然語氣調侃,不過也還是挺替她惋惜的。
夏繁錦知道,要是見面的話,商致肯定會嘲笑她的,當初就應該看商致臉色,呆在巴黎現在還好好兒的。
不過這樣一想,她不是就見不到懷夏了嗎?
事情總是,得此失彼,你想要得到這件東西,就需要用另外一樣東西當做犧牲。
也分不清是哪個更值得。
不過,夏繁錦現在能確定的是,懷夏纔是天平傾斜的那頭。
爲了他和小辣椒,她可以付出任何東西,別說是工作了。
那天跟商致打電話的時候,她告訴了商致懷夏還活着的消息,商致愣了兩秒,過後語氣倒是很平靜,他說:“我擔心你回不來了。”
果然,他的擔心成真了。
“如果沒有唐懷夏,你要做出決定應該很簡單吧。估計你現在給我打電話就是說你要回巴黎了,而不僅僅是說你辭職了。”商致總是能一語中的,揭開她像掩蓋的事實。
“別老是拆穿我啊。”夏繁錦苦笑,“你知道的,孩子對我來說很重要。”
“和唐斂一樣重要。”
“比他重要。”夏繁錦想也不想的回答。
商致似笑非笑的直接問她。
夏繁錦再也做不到對答如流,如果唐斂不鬆口,她該怎麼辦?
她打官司打不過他,經濟條件不如他優渥,而且他和孩子生活了四年。
這的確有得夠她煩的,只是商致這麼說着,他的語氣,似笑非笑,故作輕鬆,又很明顯的深沉嚴肅,夏繁錦一時間答不上來話。
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時候,門口出現了一道蹦蹦跳跳的小身影,跳着跑過來。
夏繁錦正奇怪,他怎麼一個人上來的,司機怎麼沒把他送上來?
還在疑惑着,她目光一轉,一道纖細溫婉的身影出現在了實現裡。
夏繁錦臉上的笑容一僵,看着那人眼神複雜的看了她好久,纔跟在懷夏身後過來。
夏繁錦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漸漸握緊了起來,微微低下了頭。
懷夏跑到她身邊說:“夏夏,這個是我的舅婆,她今天來看我,我就把她帶出來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