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牀怎麼了?”因爲這一層是vip病房,能住進來的或多或少都不是普通人,所以護士的態度好很多,即使自己是從打盹中被吵醒,問話的時候還是保持着禮貌。
“血液倒流了。”唐斂瞥了一眼輸液管,聲音帶着淡淡的剛睡醒的沙啞。
護士過來順了順她的手背和手臂,然後又調節了輸液器,隨口一問:“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就是頭有點暈,額頭、手肘和腳踝有些痛。”
“你有點輕微腦震盪,頭暈正常的,過兩天就好了,其他的都是皮外傷,不礙事,好好休息吧。”
護士看着輸液管的紅色漸漸消失了,囑咐了兩句纔出去。
那個撞傷她的車主好像是因爲害怕直接開走了,夏繁錦慶幸傷得不重。
轉頭看向仍舊立在牀邊的唐斂,夏繁錦抿了抿脣,說:“這麼晚了,你回去吧。今晚謝謝你。”
這話在唐斂聽來,有刻意的疏離,語氣淡淡的,非常官方的道歉加逐客令。
“謝謝就能打發我了?”盯着她有些蒼白的臉,唐斂一手插在褲袋裡,聲音明顯沉了下來。
夏繁錦不知道他想要表達的是什麼,前天晚上的吻,讓她徹底對他產生的顧忌,她摸不準唐斂的想法,也不想去探索。若是玩一玩,她玩不起,若是認真的,他不會,她也不敢。
唐斂不是蕭潛,他比蕭潛更難以捉摸,更冷漠,更狠。
她並不傻,知道唐斂對她肯定有一點別的心思,他也並沒有做到他所說的婚後互不干涉,而她不想也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趁着只是生了一些曖昧的心思。
她跟蕭潛三年,卻落得如此結果,她和唐斂半個月而已,或許蕭潛說得對,他只是興起想玩一玩而已……
夏繁錦思及此,腦海中突然轟的一聲炸開了,他怎麼會知道她和唐斂?
昨晚她被蕭潛一刺激,當時的情況下她也未能多想……
“說話。”唐斂聲音很沉。
夏繁錦回過神,對上他的眼睛,莞爾一笑,她的皮膚本就很白,但是現在因爲病態而顯得蒼白過了頭,笑容掛在臉上顯得有點難看。
“除了謝謝我也沒什麼東西能給你了啊,錢你不稀罕,身子你也要過了。”
唐斂的怒意一下子被她這句話激了出來,眸光迸發出森冷,伸出手掌扣住了她的下顎,嗤笑,“你就這麼喜歡錢色交易?你跟蕭潛在一起的時候他給了你多少錢?”
夏繁錦一愣,像是在消化他話裡的意思,明白過來時,並沒有反脣相譏。
而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心裡卻難受得要死。
他真的已經知道了她和蕭潛的關係,是不是也懷疑她聯合蕭潛一起算計他?
“嗯?”唐斂也不顧及她是病患,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一分。
夏繁錦吃痛,腦子裡又嗡嗡嗡的作響。
她蹙着眉,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沒有算過呢。”
夏繁錦因爲他掐着自己,疼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心裡告訴自己,這次就算他要怎麼發火她都無所謂,就當自己償還了他的人情。
唐斂捏着她的手鬆了鬆,眼裡不復他偶爾像磁鐵般的淡然深沉,此時只剩了冷漠和凌厲。
夏繁錦鼻子有些發酸。
“我最後問你一句,那晚讓你來我房間的是不是蕭潛?”唐斂最終還是甩開了她的下巴。
夏繁錦轉過頭看着他,淺笑的聲音低低軟軟,因爲身體原因,她從頭至尾說話都帶着乾啞,說出的話又像是呢喃,“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何必還要問我。”
“唐斂,我沒有設計過你,以你的能力你也能查到。我們像你說的那樣吧,互不干涉。”夏繁錦抿着脣說。
唐斂不帶感情的冷嗤一聲,帶着淡淡的嘲諷,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撇清關係的本事倒是不錯。”
夏繁錦沒有說話。
唐斂看了她良久,返身拿起沙發上的大衣摔門而去。病房門被他故意扔得很響,震得她心裡都顫了顫。
沒一會兒護士過來說:“21牀,你男朋友是怎麼回事?關門關這麼響,其他的病人都被吵醒了。”
夏繁錦聽出護士聲音裡的不悅,本想道歉,最後卻頓了頓說:“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你男朋友還又是繳費又是照顧到這麼晚的。”護士低聲咕噥了一聲,然後幫她關了燈和房門才離開。
病房裡現在靜得只剩下她一個人的呼吸聲,她從病牀邊的置物櫃上拿過自己的包,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凌晨三點過。
突然覺得,讓守了好幾個小時的唐斂半夜回去是不是不太好。
夏繁錦橫了橫心,警告自己不準再去想。
夏繁錦昨晚很晚才睡着,所以醒來得有些晚,護士剛來取下輸完水的輸液瓶,房門就被打開了。
溫麗莎手裡拿了個保溫盒走進來,第一眼看的不是夏繁錦,而是往沙發上看了一眼,沒發現有人,又四處打量了一下。
夏繁錦一眼就知道她在看什麼,肯定是昨晚溫麗莎來過醫院,也跟唐斂碰過面了,不過夏繁錦心想,要是溫麗莎不問,她就保持沉默。
顯然,溫麗莎並不是沉得住不問的人。
她將保溫盒放在置物櫃上,一邊將燉好的湯和做好的飯菜拿出來,一邊狀似無意的問:“人呢?”
“什麼人?”夏繁錦裝作沒聽懂她在說什麼。
溫麗莎停下手上的動作,瞪她,一頭捲髮因爲她的動作出一個弧度,“你少給我裝傻充愣。”
“你別以爲我平常跟你跟得少就不知道你是何等妖物,姚心可是我的小間諜。”
“那我把她換了。”夏繁錦想要故意引開話題。
“你試試看。”溫麗莎順着她的話往下說,轉眼又回到了剛纔的話題,“你給我從實招來,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沒告訴我。”
夏繁錦撇撇嘴,就知道她不是這麼好糊弄。
自己也就含糊着說:“我有什麼好瞞你的。”夏繁錦看着擺在桌上的飯菜,朝溫麗莎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經紀人給飯吃呀,你的搖錢樹要餓死了。”
溫麗莎用力排掉她伸過來的手,將飯菜往旁邊一挪開,“不說就別想吃。”
她算是看透了夏繁錦這顆狐狸一樣的八面玲瓏心了,糊弄人都不帶眨一下眼睛,一年多了,她發現她對夏繁錦的私生活還真是不怎麼了解,說出去都要讓人家笑話。
溫麗莎是聰明人,當初夏繁錦剛進華納的時候,景驍就讓她好好帶着,沒有後臺的人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待遇?
她本來以爲夏繁錦也是靠着潛規則上位,靠着身後的後臺,不過後來慢慢有了接觸,還挺喜歡這丫頭的性格,不招搖,肯上進,也沒鬧出什麼緋聞,就算偶爾有也是媒體看圖說話胡編亂造的。
況且現在娛樂圈哪個是身家清白的有多幹淨的,潛規則這種事多得已經成了定律,所以溫麗莎對夏繁錦僅有的一點成見也消失了。
而她現在也多少從看到的和從景驍嘴裡聽到的知道了一些事,大概明白了夏繁錦和蕭潛的關係,夏繁錦事業的開始是因爲蕭潛的幫助,她也擔心照這樣下去,夏繁錦也會毀在蕭潛手上。
不過,唐斂又是怎麼回事?她昨晚看見唐斂的時候就懵了。
“以前那是因爲你藏得好,也沒鬧出動靜,你不願意說我也就沒有逼迫你,現在你的私生活直接關係到你的命運和我的事業,知道不?”溫麗莎咬着牙,瞪了一眼一臉寫着左耳進右耳出的夏繁錦。
“你想知道什麼?”夏繁錦看了她一眼。
溫麗莎一聽,哪裡還有業界良心的樣子,立刻拖着椅子在牀邊坐下,一雙畫着淡妝的媚眼透着赤果果的八卦,“告訴我你跟蕭潛、唐斂是幾個意思?跟蕭潛分手了又跳入唐斂的懷抱?還是你看上了唐斂,劈腿蕭潛,所以蕭潛惱羞成怒,恨不得讓你們有情人終成兄妹,活得水深火熱?”
夏繁錦鄙夷的看着她,“你想象力這麼好怎麼不去寫小說?”
“嗨,我不是被人坑了嗎?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當作家呢……呸呸呸,扯遠了,那是怎麼回事?”
夏繁錦抿了抿脣,有些猶豫,又看了一眼溫麗莎,其實她們從合作開始,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溫麗莎卻給了她足夠的信任,這個偶爾脾氣有些火爆的經紀人。
最近這幾天,兩人的關係似乎增進了不少,她看着溫麗莎提着保溫盒進來的時候,心裡說沒有感動不是真的。
想到溫麗莎在娛樂圈混了這麼久,什麼事沒見過,所以大致給她說了一下自己的情況。
但是她沒想到,溫麗莎的第一反應是斜睨了她一眼,“七千多萬?你笨啊!你要是一開始告訴我,兩年賺七千萬不是問題。”
夏繁錦淡淡一笑,“可是這也不能改變什麼。”
她依舊還是以賺錢爲目的在娛樂圈打拼,蕭潛依舊會背叛她,儘管她不需要唐斂幫她還債,只要唐斂威脅她,她也依舊沒有辦法。
“從我踏足這個圈子開始,之後的路都是被設定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