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按響門鈴的時候,手機響了,夏繁錦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唐斂。
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了接聽,手機放在耳邊,“喂。”
“自己開門上來。”
夏繁錦怔忪,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脫口而出便是:“你在家?”
語氣是忘記隱藏的驚訝。
“怎麼,你有意見?”唐斂語氣很不好。
“沒,那個,”夏繁錦只想腳底抹油開溜,說話又有些語無倫次了,“我,我不知道密碼。”
“上次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可你不是換了密碼嗎?”夏繁錦沒發覺自己說這話時,語氣有點怪怪的,是類似於嗔怪的咕噥。
唐斂頓了頓,聲音上挑,
夏繁錦狐疑的輸入密碼,100903,“滴答”一聲,門應聲而開。
夏繁錦,“……”怎麼回事?上次她明明連續輸了好幾次都是密碼錯誤,一模一樣的數字……
門開了,夏繁錦想了想,還是硬着頭皮走進去。
早點把東西搬走也好,拖得越久,她和唐斂會一直有一條線牽着。轉而又想到,似乎他們的婚姻纔是那條最結實的線,夏繁錦無奈的低聲一笑。
一隻腳剛踩在樓梯上,她聽到了一聲開關門的聲音,擡頭便看見了站在走廊上唐斂。
他一身寬鬆隨意的家居服,沒有打理過的頭髮,還保持着剛起牀的凌亂,少了西裝和規整的髮型,唐斂整個人年輕了不少,不像是二十八歲的男人,倒像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小夥子。
可看他這一身打扮,並不像是要去上班的樣子。
“你,不用去上班嗎?”夏繁錦遲疑着問道。
“嗯。”沒有多餘的字眼,他看了她一眼,清冷的眼神,僅僅一眼便移開了視線,更像是敷衍一樣的回答。
夏繁錦愣了愣,他這樣,她還真的差點以爲昨晚那個雅痞的他是她的幻覺,夏繁錦被忽冷忽熱的他弄得有點喘不過氣來了。
她皺了皺眉,只是不到一秒的功夫,又恢復了不淺不淡的笑容,“打擾你了,我把東西搬了就走。”
這次唐斂甚至都沒有回答她,連眼尾的餘光都吝嗇的沒有給她,直直的從她身側而過。
夏繁錦原本有些焦躁的心平靜了下來,這樣也好。
剛準備拾級而上,唐斂低沉的聲音傳來,“昨天張嬸打掃了屋子,可能給你弄亂了,你自己收拾一下。”
夏繁錦沒想到他會說這麼一句話,一時間忘記了回答,唐斂看了一眼她淡淡的又有些失神的樣子,擰了擰眉,“說話。”
夏繁錦尷尬的別開了眼,哦了一聲便上樓去了書房。
打開書房門,夏繁錦光是看了一眼便覺得腦袋發脹,她原本整整齊齊的裝在紙箱裡的書,此時全部被放在了書架上,甚至有些還歪歪斜斜的放着。
夏繁錦沒其他辦法,只得親自重新把書收回箱子裡,好幾個箱子的書,夠她收拾好一會兒了,光是拿下來都得費大力氣。
唐斂突然推開了書房的門,看了一眼她踩在椅子上取書的背影,說:“需要我幫忙嗎?”
夏繁錦沒有回頭,嚴詞拒絕,“不用,我自己可以。”
身後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腳步聲漸漸走遠,夏繁錦才鬆了一口氣。
她低垂着頭,看着手裡託着的幾本書,幽幽的想,她似乎完全被他牽着鼻子走了,每次在他三言兩語幾個小動作的逗弄下,她就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失去了自己的原則,等到他又冷硬如初時,她才能找回自己的理智。
她不想這樣,她不清楚她對唐斂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是仰望,是忌憚,還是有一絲的心動,無論是哪一種,最後一種是絕對不可以的。
因爲唐斂,她絲毫也摸不懂他。
半個小時不到,裝箱完畢,夏繁錦看着四個大箱子,一個小箱子一籌莫展,大箱子她根本無法撼動。
最後,還是不得不求助唐斂。
唐斂進來,看了一眼箱子,又看了一眼她,似乎用眼神表達着對瘦弱的她的嫌棄,然後他彎下腰,輕易的就將箱子抱了起來,衣衫下的肌肉張弛,給人一種力量的美感。
唐斂將最後一個箱子放進瑪莎拉蒂的後備箱,剛進來,就看見夏繁錦抱着一個小箱子從樓上下來,一梯一梯的,小心翼翼。
夏繁錦平穩落地,擡頭看見了唐斂正站在客廳裡,用那一對蘸了墨一般的眸子幽幽的盯着她。
心跳不可抑制的漏了一拍,卻轉眼間回覆了平靜,夏繁錦淡淡一笑,說:“麻煩你了,我走了。”
她輕描淡寫的語氣,透着疏離,讓唐斂想起了在醫院的那個晚上。她也是這樣淡漠的語氣,然後就跟他說:我們像你說的那樣吧,互不干涉。
本來還不錯的心情,瞬間跌到了谷底,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他一手放進褲袋裡,輕嗤,“你是不是永遠都覺得一句麻煩你了,一句謝謝就能了誰?”
夏繁錦脾氣也有些上來了,聲音有些硬,“我說了我也沒什麼能給你了,如果你一開始不願意幫我,你大可以說出來。”
唐斂的臉色瞬間沉得不能看,他盯着她看,幾秒之後,他逼近她,夏繁錦側身不着痕跡的躲開。
突然手上一輕,隨即啪的一聲巨響,別墅裡都有了迴音。
唐斂從她手上端起了箱子,然後隨手扔在了地上,冷冷的用餘光斜了她一眼,“不是說麻煩我了嗎?我餓了,去給我做飯。”
說完頭也不回的上樓了,留給夏繁錦一個背影。
“你……”夏繁錦再一次感到無奈,氣得小臉有些脹紅。
夏繁錦再三猶豫,走進了廚房,她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了,做完飯就兩不相欠了。
在做飯的過程中,冷靜下來的夏繁錦有了一個新的領悟,其實像她和唐斂的這種糾葛,實質上是沒有意思的,只要其中有一方服軟,糾葛便無法再進行下去。
唐斂她是指望不上了,所以還是自己當服軟的那個吧。
可是飯還沒做完,這個想法就被扼殺在了初生的搖籃裡,因爲只有她一個人有這樣的想法是遠遠不夠的,她明顯是忽略了唐斂隱藏在深沉皮囊下那簡單又粗暴的本質。
不管是情理之中還是人理之外,只要是他唐斂想要的,就沒有不可以的,甚至是可以不計後果。
當時,夏繁錦正在做一個簡單的湯,等水開的時候,她兩手撐在流理臺上,穿着深色緊身牛仔褲的雙腿交疊着,突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她的身子緊繃了一下,隨即站正,卻始終沒有回頭。
當唐斂在她身後二十釐米不到的距離站定,夏繁錦發現自己想逃已經來不及了。
他洗了一個澡下來,飄散着菜香的廚房的空氣裡又摻雜着沐浴露的清香。
或許是因爲他跟她捱得比較近的原因,她鼻尖聞到的沐浴露的味道甚至蓋過了菜餚的香味。
一隻寬厚修長的大手突然從她後面伸了過來,緊貼着她脫了大衣的腰線有一下沒一下的遊走。
夏繁錦倒吸了一口涼氣,像是受了驚的小貓,猛地轉過了身,卻以更貼近,更尷尬的姿勢和他面對面而立。
唐斂就站在她面前,呼吸噴薄在她的頭頂,更有的滲入她的衣領,帶起酥酥麻麻的感覺。
夏繁錦縮了縮脖子,仰頭看了看他,抿脣道:“我覺得我們這樣不好。”
唐斂眉梢一挑,“我們哪樣?”
夏繁錦惱他刻意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語氣稍微有些急了,“我以爲我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唐斂看着夏繁錦不願擡頭看他的臉,沉默了不到一秒,又逼近了些,兩人幾乎都要貼在了一起,而他說出的話更像是耍無賴,“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次,又說了什麼。”
見他這樣,夏繁錦也就索性把話專門挑開了說:“你還記得你說過的那句話嗎?‘你簽字,我給錢,婚後互不干涉生活’,不管是哪裡出了問題,我們現在都越線太多了。”
夏繁錦看着唐斂的整張臉在她說話的時候,漸漸的沉了下去。
“所以呢?越線了又怎樣?”唐斂沉着臉,脣貼着她的耳畔,明明是冷聲硬起的說着,但是故意放低了的聲音,就是呆着蠱惑的味道。
夏繁錦現在是怕極了這樣的感覺,她覺得頭疼,不禁問道:“你到底圖什麼?”
“圖開心。”唐斂咬着牙,一字一頓的說。
聽起來有些任性的三個字。
夏繁錦當做沒有聽見他說的話,背過身,用背脊對着他,“這頓飯吃了,就不要聯繫了吧。”
話音剛落,下一秒一雙大掌又撫上了她的腰際,緩緩下滑,從她寬鬆的毛衣衣襬下面鑽了進去,手剛一碰到她柔嫩的肌膚,夏繁錦瞬間倒吸一口涼氣,他的手就像帶了電,一碰到她,酥酥麻麻的感覺就傳遍全身,那本就薄弱的定力更是顯得不堪一擊。
夏繁錦全身發麻發軟,躲開他,雙手撐着流理臺,咬着脣,抗拒着說:“你放開我!沒聽見我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