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習慣了唐斂的陰晴不定,可當看到他上一秒還心情不錯,下一秒就臉色陰鬱得駭人的時候,夏繁錦心裡還是打鼓了。
不過,有些話總是不能藏着掖着的,她鼓足了膽子,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我睡沙發啊,你幫了我總不好讓你睡沙發,我委屈自己一下也還是可以的。”
唐斂聞言冷哼了一聲,直接讓夏繁錦的心沉到了谷底。
“委屈?那你是不是覺得跟我一起的時候都挺委屈的。”他一邊扯了領帶扔到一邊。
此時的他,身上只穿着白襯衫黑西褲,顯得雙腿更加的修長筆直,寬肩窄臀,身材比例勻稱,張弛有度的肌肉線條,在襯衣下隱約散發着力量的美感。
水晶燈下,他渾身都像鍍了一層暖暖的金邊,偏白但卻健康的膚色有些暖暖的暗色調,深邃立體的五官,更是像顯得俊美無匹。
夏繁錦沒有看他,也不敢接話。
害怕自己一說話,又惹得他不爽快,受苦的還是她。
誰知她的沉默更讓他怒意滔騰,冷峻的聲線帶着呵斥,“說話,啞巴了?”
夏繁錦也惱了,擡起頭對上他陰冷的視線,憋悶的說:“你能不能別逼我了?”
“逼你?那你的意思就是間接承認跟我相處很委屈了?”他話畢,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擡起來。
粗糲的指腹摩擦着她細嫩的皮膚,夏繁錦被迫擡頭望向她,眼裡帶着水光,倔傲的咬着脣看着他。
“你能不能別總是這麼陰晴不定了?”夏繁錦摳開他的手,聽見自己努力想要平復的聲音說道,“難道不是嗎?每次你都這樣,發生了什麼事你就知道逼我。你什麼時候干涉我也變成這麼習以爲常了?是不是覺得操控我就像操控一件玩具那麼簡單?結婚的時候也是,我不同意就威脅我,我承認,當初我的確因爲你的能力可以免去不雅照帶來的麻煩,還能有一大筆錢幫我還完困擾我的債務而心動,可是除去這些之外,我真的以爲我們就單純的只是掛名夫妻,除此之外就是陌生人。”
越往後說,夏繁錦越加平靜,變爲只是陳述一件實事的口吻,但卻越來越沒底氣,因爲她自己知道有些東西還是免不了發生了質的改變,而她應該做的,就是及時打住,以免失控而不可挽回。
“陌生人?”唐斂將鼻尖對上了她的,有點咬牙切齒的反問,“你會允許陌生人像我那天晚上那樣對你嗎?你會跟陌生人上兩次牀還能在在見面的時候面不改色嗎?你見過那個陌生人動不動就接吻的?”
說着他狠狠地印上了她的脣,然後又放開她,繼續說道:“像這樣?誰親過你?啊?”
夏繁錦全身血液上涌,剛從他的親吻裡回過神,想也不想的回駁:“親我的人多了去了,跟我合作過的男演員都親過……”
剛說了一半夏繁錦就後悔了,唐斂的臉色已經難看得不能形容,一臉陰沉的看着她,“說,你繼續說。”活似一副你一嘴混話的口吻。
夏繁錦閉着嘴,賭氣般不去看他。
“那今天怎麼不見跟你合作過的男演員來英雄救美把你從警局帶出來?”
“夠了!”夏繁錦捂着耳朵打斷他,不想再聽他說下去。
唐斂看着她皺得死緊的臉,也深知不能逼她太緊,心裡一口氣沒處發,狠狠的捏了捏她的下巴,冷冽的目光裡透着陰狠,半晌之後才鬆開了手,大步走向房間,然後拿了一件浴袍出來。
看着愣在原地不動的夏繁錦,他聲音已然恢復了常態,冷冷淡淡地說:“幫我把行李整理了。”
夏繁錦不可思議的看着他,沒想到他情緒轉換的這麼快,自己本還沉浸在剛纔緊繃的情緒中,被他這麼打斷,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偏激了。
可那些話,不知不覺就說出來,因爲覺得應該說清楚。
但是現在她讓自己給他整理行李,她竟然想也沒想就移動了腳掌往他的拉桿箱走去。
唐斂眸光定格在她蹲下的身影上,她還穿着羽絨服,趿着一雙有些大的拖鞋,眼看着她沒有反駁這才走進了浴室。
夏繁錦聽見浴室關上的聲音,猛然驚醒一般,敢情剛纔自己說的話唐斂全都當耳邊風,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了?
她懊惱的抓着自己的頭髮,突然,浴室的磨砂玻璃門又打開了,唐斂赤果着健壯的上身走出來,夏繁錦臉色大紅。
看了一眼便低下了頭,腦海裡卻還定格在他拉開浴室門露出上半身的那一幕。
雖然只是一瞥,但她還是清楚的看到了一切不該放過的。
他的皮膚比小麥色偏白一些,但是卻不會給人太過陰柔的感覺,非常健康的顏色。西裝褲上是緊實的腹肌,線條完美的人魚線,還有健美的胸肌,渾身上下的肌肉線條勻稱有致,給人一種力量的美感。
夏繁錦感覺自己臉上暈染開了一片潮紅,可以清了清嗓子來掩飾此時不安悸動的心跳。
不知何時唐斂卻走到了身邊,夏繁錦瞟到一雙男士拖鞋,入眼的還有半截西裝褲。
唐斂看着還未打開的行李箱,“讓你收拾行李你發什麼愣?”
夏繁錦懊惱,自己怎麼就他說什麼都乖乖聽話了?
看着他突然在自己對面蹲下身,還是比自己高出了一個頭,夏繁錦微微擡起頭看着他,蹙着眉,“你不是去洗澡嗎?”
唐斂看着她,看得夏繁錦她渾身不自在。
他目光太過深沉,嘴角突然揚起一抹諱莫如深的笑,伸手拉開了拉桿箱,從裡面拿出了一條……男士內褲。
夏繁錦覺得喉嚨被什麼卡住了,一時間愣愣的,窘迫不已。
唐斂看她這副表情,使壞的將那條深色的緊身四角短褲在她面前揚了揚,“拿內褲。”然後轉身又進了浴室。
看他一本正經的做出這樣的動作,夏繁錦心裡又羞又惱,不經意間又被這廝牽着鼻子走了。
唐斂出來的時候,夏繁錦已經把他的衣服整理出來,正將其掛在衣櫃裡。
她脫了外面的羽絨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的v領羊絨衫,袖子高高挽起,頭髮也隨意的紮了一個馬尾垂在腦後,露出脖子和耳後一大片白皙的肌膚。
唐斂喉頭微微滾動,心裡涌上一股衝動,想上前去,又想起她之前說的那些話。
帶着委屈和退怯的情緒,他一再告訴自己不能逼得緊了。
隨後,一雙晶亮的黑眸深深的盯着她,靠在門框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眼睛眯了眯不知道在想什麼。
夏繁錦整理完之後,關上拉桿箱,回過頭就發現唐斂穿了一身白色的浴袍,帶着審度的目光看着她,又是那樣讓人心慌意亂,背後發涼的眼神,就像你看着一個人的眼神,那感覺就像是他分分秒秒都在算計着你,可你始終不知道他算計的是什麼,想的又是什麼。
夏繁錦深吸了一口氣,拿過另外一套睡袍往浴室走去,經過他的時候,刻意繞開了他。
洗完澡之後,夏繁錦站在浴室裡,一度不想出去,直到唐斂敲響了浴室的門,聲音沉而低緩,“洗完了沒有?”
“洗……洗完了。”夏繁錦一邊回答,一邊伸手抹去貼在牆上的鏡子上的霧氣,看着自己有些侷促的表情,心情很複雜。
最後,還是硬着頭皮走了出去,她一直讓自己不要去看唐斂,不要看不要看。
然後打開了衣櫃,蹲下身子,想要將裡面那牀備用棉被拿出來,身後傳來唐斂警告的聲音:“你幹什麼?”
“拿被子啊。”夏繁錦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然後又雙臂一伸,包裹住了那牀厚厚的被子,面不改色的說。
可她還沒來得及將被子拿出來,後領就被人拽住拖了起來。
對上唐斂陰鬱的臉色,夏繁錦掙開他,彆扭的轉開了頭,視線落在櫃子裡那牀自己心心念唸的被子上。
唐斂看着她,良久才鬆開手,轉身上了牀,本以爲他會就此作罷,可是夏繁錦還沒有下一步動作,就聽見唐斂拉開被子的聲音,窸窸窣窣的。
“過來。”簡單的兩個字,帶着不容回絕的氣勢。
夏繁錦擡頭看向那張kingsize的大牀,唐斂躺在中間,左邊的被子掀開,留了一大片空出的位置。
她摸了摸耳根,又清了清嗓子,開口,“我睡沙發就好了。”
即便不看他,夏繁錦也感受唐斂不悅的目光,那明顯沉下來的呼吸像是無聲的催促。
夏繁錦心一橫,走到牀邊,慢吞吞的脫了拖鞋爬上去,一步一動都透着不情願,膝蓋剛沾上牀,猛地被拉近了一個懷抱。
一瞬間,鼻尖溢滿了沐浴後清香,他洗浴後新冒出了青茬的下巴抵着她的鼻尖,夏繁錦吸了吸鼻子,聞到了他臉頰上男士鬚後水的味道。
心又開始怦怦怦的傳來悸動的聲音,她被他抱着,不敢動,大氣也不敢出,渾身都有些僵硬。
唐斂將被子甩過去,將她露在外面的腿一併蓋住。
然後他又伸手拿過遙控器,關了房間裡的燈,只留下光線暗淡的壁燈,整個房間的氣氛頓時氤氳了起來。
許久,夏繁錦都一動不敢動,空氣中死一般的寂靜,壓抑到她幾欲窒息。
突然摟着她腰肢的雙臂動了動,將她揉了揉幾下,兩具身體更是變得密不透風。
唐斂因爲有了睡意而帶着淡淡鼻音的聲音,低低的問:“腳還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