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在臥室裡面換好衣服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司空昊和謝少賢兩個人站在客廳裡面,雙目對視,連空氣裡面都充滿了火藥味。
喻言清了清嗓子,“你們在幹什麼?”
謝少賢轉過頭來衝喻言溫和一笑,“我們走吧。”
司空昊慢悠悠伸出一條手臂擋在謝少賢的面前,目光凌厲中帶着堅定,“我說過,不可以。”
謝少賢微微蹙眉,“司空總裁是想和我動手麼?”
司空昊嘴角微揚,臉上帶着挑釁的笑,“據說謝總裁是跆拳道黑帶選手,我還真想見識見識。”
喻言聽着兩個人的對話,明顯是馬上就要打起來的語氣,連忙打斷,“喂,你們兩個大男人,幼稚不幼稚,居然學小孩子打架,少賢,我們走吧。”
謝少賢衝喻言微微點了一下頭,轉身卻看向喬伊,“看好喻小姐。”
喬伊立即站到喻言的身邊,用一隻手臂擋住喻言,不讓她上前。
司空昊的目光淡淡略過喻言和喬伊,微微一笑,卻在下一秒對準謝少賢的臉直接就是一拳。
謝少賢猝不及防,將將躲過,卻順勢也給了司空昊一拳,兩個人你一拳,我一腳,就像一場表演一樣,看得人驚心動魄。
喻言被喬伊攔着不能上前,只能在一旁乾着急,“你們兩個別打了!”
直到司空昊一拳打在了謝少賢的嘴角,謝少賢一個回拳打在了司空昊的眼眶,兩個人才突然變了路數,竟然真的像兩個打架的孩子一樣扭打在一起。
司空昊身子猛然向前一撲,將謝少賢壓在身下,又狠狠地給了他一拳,“我說過讓你好好照顧她,你是怎麼照顧她的!”
謝少賢抿了抿嘴角的血跡,一臉不屑地看着司空昊,一個翻身,又把司空昊壓在身子底下,狠狠一拳打在了他的另一隻眼眶,“你又好到哪裡去,你要不是讓她傷心了,又怎麼會讓我來照顧!”
兩個人又打了好半天,直到實在打累了,喻言也喊累了,屋子裡面才恢復了寂靜。
司空昊和謝少賢兩個人並排平躺在地上,微微地喘着粗氣。
司空昊眉心微蹙,謝少賢卻嘴角微揚,臉上多了一抹釋然的笑。
喬伊終於放開了喻言,她跑到兩個人的身邊,看着原本兩個英俊瀟灑到世間罕有的男人現在變得鼻青臉腫,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心裡又禁不住心疼。
司空昊和謝少賢互看一眼,躺在地上向喻言同時伸出了右手,等待着喻言的答案。
喻言看着那兩隻白皙修長的手,一隻永遠帶着一絲涼意,一隻永遠給她溫暖,突然緊緊抿了抿嘴脣。
目光淡淡落到司空昊那微蹙的眉心上,帶着幾絲殘存的留戀,喻言吸了吸鼻子,一把抓住了謝少賢的手,將他從地面上往起拉。
司空昊緊緊盯着喻言,目光與她的目光相觸,沒有憤怒悲傷,嘴角的微笑卻有些僵硬。
即使不捨,但是他懂。
謝少賢握住喻言的手,卻看到了她和他兩個人交匯的目光,嘴邊微微浮起一絲苦笑。
司空昊躺在地上,聽着
兩個人離去的腳步聲,半晌都沒有起來,靜靜地閉着眼睛,似笑非笑,不知是喜是悲。
喻言走出金盛酒店的大門,手還被謝少賢握在手中,她有些不習慣在人多的場合做這樣比較親密的舉動,將手往回抽了抽。
謝少賢感受到她的牴觸,目光稍稍有些暗淡。
落在喻言的眼睛裡面,反倒讓她以爲是因爲昨晚的事情,她連忙向謝少賢解釋,“少賢,我不是,昨晚的事,我不介意的,真的。”
謝少賢還是像往常一樣對着她笑,笑容裡卻摻雜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她不懂,他寧可她介意,至少可以證明,她對他的感情,或者會有那麼一點點愛意。
一向以喻言的感受爲先的謝少賢,這次卻緊緊抓住了她的手,“就讓我握一會兒。”
喻言沒有再抽手,心裡卻多了一絲疑惑,今天的謝少賢好像哪裡不同了。
坐上謝少賢的邁巴赫,喻言竟然有些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指甲。
直到她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卻發現謝少賢走的這條路,並不是回山水溫園的路。
她有些愣怔,“少賢,你要帶我去哪裡?”
謝少賢嘴角微彎,眼睛裡面確是一閃而過的落寞,“好久沒有帶你出來玩了,今天我特意推掉了所有的事情陪你一天,好不好?”
喻言心裡一直覺得怪怪的,點了點頭,“好。”
車子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前停了下來,草地不遠處,是一個小的風箏作坊。
謝少賢指了指那個小作坊,“那裡,是我專門爲你準備的地方。”
喻言的眼睛一亮,奔着那個小作坊走了進去。
裡面做風箏的竹骨,糊風箏的紙,還有作畫的筆和顏料一應俱全。
喻言的手輕輕撫上那張放風箏的桌子,覺得這種感覺非常熟悉,忽然身子猛然一顫。
將手輕輕擡起,手下面的字還依稀可見,一個字體帶滿了陽剛氣息的“言”字旁邊,還有一個略顯清秀的“賢”字。
當年,他和她學寫字的時候,什麼都不肯學,唯獨纏着老師學會了對方的名字,將這兩個字偷偷刻在了桌角不起眼的地方。
她緊緊抿着嘴脣,回身過來看謝少賢,指着這張桌子,半晌說不出話來。
謝少賢卻走到她身邊,輕輕拿起她的右手,在那兩個字上淡淡描摹,語氣十分溫柔,“我特意回去,找來了當年我們做風箏的這張桌子。”
喻言的鼻頭忽然一紅,看向謝少賢那溫暖的側臉,驀然滿滿地都是心疼。
謝少賢卻沒有看她,目光淡淡落在桌子上的一堆工具上,“今天的天氣很好,正是放風箏的好時候,讓少賢哥哥再爲你做一次風箏,好不好?”
喻言儘量不讓眼淚掉下來,嘴角掛着幸福卻又有些心酸的微笑,“好。”
謝少賢放開她的手,坐在桌子旁的長凳上,拿過竹條和蠟燭,一點一點細心地爲她做着風箏。
喻言手裡捧着幾張紙,看着謝少賢專心致志的樣子,不禁攥了攥手,那張紙上面便多了幾條皺紋。
謝少賢一邊扎着風箏,一邊開口,“喻言,希望你記得,無論到什麼時候,我永遠在這裡,只要你想要,即使過了十年,二十年,就算是八十年,少賢哥哥依然會坐在這裡爲你扎一個紙風箏。”
喻言的眼淚突然之間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啪嗒啪嗒掉在紙上,不一會兒,就把那幾張紙低了個大窟窿。
爲什麼,明明她做出選擇的時候,握住的是謝少賢的手,現在卻突然有了要失去他的感覺。
謝少賢聽着她的眼淚掉落在紙張上的聲音,始終沒有擡頭,就真的像小時候一樣,埋頭爲她將風箏紮好。
男人將紙風箏遞給喻言,指了指上面的一片空白,“剩下的交給你了。”
喻言接過風箏,拿起筆,手顫顫巍巍地在紙上畫了兩個小人,添上了兩個人的名字,一切都還恍如昨日,可是明明所有都已經一去不復返。
謝少賢拿起風箏,仔細端瞧,大手輕輕揉了揉喻言的頭,極盡憐愛與不捨,“還是那麼難看。”
喻言卻再也沒有生他的氣,反而微笑地看着他,緩緩掉眼淚。
謝少賢溫暖的手在她臉上一劃而過,將她臉上的眼淚吸走,“今天出來玩,是要你開開心心的,不要哭。”
那件事情,謝少賢越是不提不解釋,喻言就越心疼眼前這個男人。
她點了點頭,任由謝少賢拉着她跑了出去。
男人一手扯着風箏線,一手拉着喻言,迎着春風在草地上肆意奔跑着,彷彿真的回到了那一段年少時光……
直到兩個人都跑累了,靜靜地躺在草地上歇了一會兒,謝少賢才又突然坐起來,“餓不餓?我們去吃東西。”
玉慶閣旁邊的甜品店似乎永遠都有招呼不完的客人,喻言和謝少賢兩個人一邊等着進門,一邊已經吃掉了好幾個甜筒。
喻言看着前面的一隊人,看了看手裡剩下的半個甜筒,“再這麼吃下去,真的要胖死的。”
謝少賢寵溺地爲她揩掉嘴角的蛋卷渣子,輕輕將她摟在懷裡,“你以後一定要做個幸福的胖子。”
喻言故意裝作有些氣惱地一推謝少賢,一擡頭,卻對上了男人帶滿眷戀的眼神。
甜品店裡,兩個人每個人要了一份提拉米蘇。
喻言挖了一小勺塞進嘴裡,心情有些沉重地看着謝少賢,“你怎麼不吃?”
謝少賢卻好像終於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一般,“你還記得,我給你講過的那個關於提拉米蘇的故事麼?”
喻言點點頭,又往最裡面塞了一口,“記得啊,你今天又要給我講新故事麼?”
謝少賢搖搖頭,“知不知道我爲什麼喜歡帶你吃提拉米蘇?”
喻言手裡的小勺輕輕勾了勾碟子裡的點心,眼瞼低垂,“爲什麼?”
謝少賢衝她溫和一笑,“因爲我想對你說的話,全都在提拉米蘇裡了。”
提拉米蘇的含義,記住我。
喻言擡眼,看向謝少賢,男人依舊像當年一樣美好,帶着些許孤傲,就連當年打架過後嘴角留下的淤青都還在。
“我們的婚約,解除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