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公寓樓前。喬暖低頭解安全帶,他卻俯身湊過來,制止了她的動作:“我來。”
熟悉的古龍水香氣,令她因爲緊張而小小抽搐了一下。他擡起手,替她解開安全帶,指緣踩過她的耳垂,慢條斯理她凌亂的髮絲。
“你剛纔……在想什麼?”漫不經心的語氣。
“想你醫院裡說的話。”
他一愣,沒有料及。
喬暖揮開了他的手:“易先生,有些話我想和你說清楚。我不是喬暖,也不是你的妻子。她剛剛纔脫離生命危險,現在還虛弱的躺在醫院裡。你該做的是回去陪着她,而不是反覆的質問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他脣抿緊,眼眸銳利。
“你之前問我,人的軀體和靈魂可不可以分開?我現在有答案了……。”她吸口氣:“很抱歉,我是個唯物主義者,我不相信鬼神之說。我叫安止水,也許我和過去的喬暖有些相似,讓易先生你誤會了,但我只是安止水。”
她偏頭:“夠清楚了嗎?”
易澤愷勾了勾脣角,有些自嘲。臉色因着昏黃的路燈,白的嚇人。
“知道了。”他退離開,靠上了椅背:“抱歉給安小姐你帶來困擾了,今天我有點失常。”
喬暖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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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公寓大樓,喬暖下意識的掏手機。因爲樓梯間的聲控燈前段時間壞了,在燈修好之前,她一直都是靠手機照明,謹防摔倒。
誰料她今天剛剛拉開皮包,燈就亮了,而且這亮度起碼是以前的兩倍。
一向吝嗇小氣的房東太太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喬暖狐疑的拉上包,順着樓梯朝上走。走到二樓時,房東太太正好汲着一雙拖鞋出門倒垃圾,看到她,立刻笑眯眯的招呼:“哎哎……安小姐。”
喬暖停下腳步,“有事嗎?”心裡卻有些惴惴,其實這房東太太租房子一般起租時間都是半年的。要不是因爲酒保阿生是她的侄子,她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勉強同意讓喬暖先租一個月。
現在正是月中,她不會想討要下個月的房租吧?
“安小姐啊,你上次跟我說,想要找個合租人的事,我已經給你找到了。”房東太太笑容滿臉,心情很好的樣子:“而且這人出手極闊綽,不僅付清了你整整一年的房租,還順手租下了你公寓對面的這套房子。”
“啊?”
房東太太掩嘴笑:“而且這男的又高又帥,我看啊應該是安小姐你的舊識,你快上去瞧瞧吧。”
一聽完房東太太的話,喬暖就感覺到不妙。等她一推開門,看到安然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紀南弦時,腦袋後冒出幾許黑線。
“紀南弦你……。”
她剛開口就被打斷,男人放下雜誌,看了一眼鍾:“十點多才回家,醫生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孕婦要早點休息嗎?”
“你怎麼會在這兒?”
他站起身:“這套公寓我已經租了,現在算你的合租人。”
“不行!”喬暖抗議:“我是女的,你是男的,孤男寡女的,怎麼能合租?”
他忽略,徑直走向餐桌:“還沒吃飯吧?過來一起,飯菜剛剛纔熱過。”
喬暖瞪了他一眼,反身氣呼呼的朝外走,誰料剛走到門口,就被兩個身高一米八的男人攔住。
“放開!”喬暖更怒了,推開他們就想走。
那兩個男人也不動手,只擋在屋子門口,任憑她怎麼推、拽、踢,都一言不語。活像是兩尊雕像。
最後喬暖也累了,摔下包,大步走到了紀南弦身前,“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看她一眼,淡淡:“先吃飯吧。”
喬暖鬱結的坐下來,紀南弦將一蠱鮮姜蒸蛋推到了她面前:“吃點這個,我專門找營養師做的。”
喬暖又退回去:“我不吃生薑的。”
他拿起筷子:“以後一日三餐我都會讓營養師配好送過來。你不準隨便亂吃零食,咖啡戒掉,更不準不吃早餐。”
喬暖無語了,她怎麼覺得跟這男人說話永遠不在一個節奏上?
“我說我不吃生薑!”她拔高了音量。
誰料:“還有一條,不準挑食。”
喬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
“紀南弦,你以爲你是誰?皇帝嗎?我要吃什麼,想吃什麼,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指手畫腳。”
他放下筷子,端起了那晚蛋羹,舀了一勺,遞到了她嘴邊:“張嘴。”
他的雙眼深邃又沉靜,面孔威嚴而英俊,絕不是開玩笑。但喬暖就是不爽,很不爽。
她捏了捏拳,然後站起身,跑進了房間,打開裝零食的儲物櫃。其實她平時並不怎麼愛吃零食,這些東西放在家裡,不過是怕自己晚上、半夜會餓而已。
但現在她就是要吃,就是想跟他對着幹!
將儲物櫃裡的零食一股腦的堆上了沙發,經過他身邊時,喬暖做了個伸舌頭的鬼臉。然後就開始胡亂的撕扯起零食袋來,什麼薯片、蜜餞、牛肉乾,什麼垃圾食品她都往嘴巴里塞。一邊塞還一邊挑釁的瞪着他。
紀南弦臉色沉下來,緩緩站起了身。喬暖還覺得不夠解氣,又從茶几下拿出一包速溶咖啡,泡進杯子裡,端起來就預備往嘴裡灌。
一雙手卻蠻橫的插進來,手中的咖啡杯被奪走,‘啪’的一聲狠狠摔到了地上。
深褐色的液體蔓延了一地,有幾滴燙到了她的腿上。喬暖疼的哼了一聲,蹲下來,用手抱住腿,眼睛卻紅了。
“安止水,你鬧夠了沒?”他冷冷說。
喬暖不可思議的瞪向他。他竟然問她鬧夠了沒?
明明莫名其妙闖入她的生活,破壞她的方式和節奏的人是他,他竟然還有臉質問她?
“滾出去!”喬暖指着門口:“紀南弦,你給我滾!現在、立刻、馬上……啊!”話還未說話,她整個人已經被他牢牢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