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公寓內恢復了平靜。廚房裡所有新購的蔬菜、魚肉都被掃蕩一空,甚至連煤氣管道的總閥都給關上了。
喬暖賭氣的窩上沙發,憤懣到不行,不停的捶打着手中的熊娃娃。
“知道錯了嗎?”他翻着書的同時,朝她瞟了一眼。
喬暖不屑的冷哼,打的更帶勁了:“我打死你,臭畜生!”
“只知道吆喝人,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是你養的貓還是狗啊?憑什麼要事事聽你的?打死你打死你!”
他笑出來:“還有你這樣做比喻的,非得把自己比作畜生?”
“我……。”喬暖語塞,甩掉手中的娃娃,鬱悶的將頭埋進了膝蓋彎裡,她真是氣死了啦!
“以後想吃什麼直接和蓉姐說,不要自己下廚,很危險。”
“哼……。”混蛋!
“公司下個月打算推出一款限量款的復古手提包,有興趣的話我幫你拿一個?”
“哼……。”賄賂她?沒門!
他合上書:“怎麼看起來瘦了,過來讓我抱一下。”
“哼……。”想佔她便宜?滾遠點!
“安止水。”他聲音沉下來。
哎……果然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喬暖扔掉娃娃,灰溜溜的爬到他身邊,被他攬進懷裡。
他摸了摸她的肚子:“怎麼還是這麼平,一點起色也沒有。”
喬暖嘟噥:“沒有起色纔好,我纔不想做大肚婆。”
見他神色不悅,她忙又說:“才三個多月呢,能有什麼起色?一般肚子起碼也得四個月纔會顯出來。”
“你也不知道多吃點。”
她已經吃很多了好不好?真把她當豬在養呢?喬暖在心裡,默默問候他祖宗一百遍。
摸完肚子,他將她抱到了自己另一邊手臂上靠着,頭擱在了她肩膀上,不經意的問:“怎麼忽然想到了要下廚?”
喬暖這纔想起來,興奮地說:“因爲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哦?”他翻了一頁書,神色倒沒什麼變化。
喬暖不滿的合上他的書,轉過頭,掰正他的臉說:“你認真聽我說嘛。”
他雙手擁住她,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說吧。”
“嘿嘿……。”喬暖先是笑了一下,然後一字一頓:“聽着紀南弦,我找到工作了!”
“……。”
“紀南弦,我終於找到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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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喬暖就開始忙活開。一身深黑色的開領緊身套裝,絲織的翻領白色襯衣領口微敞,顯出頸下一小片白皙的皮膚。齊膝的窄裙勾勒出她美妙的小腿曲線,腳上踩着一雙高跟鞋。整個人彰顯着職業女性的幹練與清爽。
一大早,男人情緒就有些不快。
“咖啡太苦了,換掉。”餐桌前,他面無表情的說。
惶恐的女傭立刻上前:“是、是。”
“麪包太硬了。”
“我這就去換。”
“牛奶是不是過期了,味道怎麼這麼怪?”
女傭解釋:“是今天的新鮮牛奶,曉月一早去取的。”
“味道不對,倒了吧。”
女傭自然不敢多說什麼,走了上去。這時一直在全身鏡前盤着頭髮的喬暖走了過來,順手拿過女傭手中的牛奶,喝了一口:“味道挺好的啊,一點都不怪。”
“過期了。”他冷着臉說。
“是你舌頭出了問題。”喬暖又貪心的喝了一口,見面前的小女傭似乎很害怕,寬慰說:“你別理他,他從昨晚開始就古里古怪的。”冷着一張閻王臉,像是誰欠了他幾百塊錢一樣。
“安止水!”
喬暖喝完牛奶,將杯子遞給女傭:“好了,你先回去吧。”
女傭拿過杯子,感激的說:“是、是。”說完趕緊走出了公寓,動作快到像是落荒而逃。
喬暖心情極好,拿起麪包,沾着黃油,嘴角不自覺的揚着笑。
“安止水,我最後問你一句,你找的工作到底在哪兒?”他勉強壓抑住怒氣,平靜的問。
喬暖朝他撇撇嘴:“我爲什麼要告訴你?等着你去警告那老闆辭退我嗎?我纔沒那麼傻呢!”
“你!”
喬暖一邊啃着麪包,順手看了看手錶:“呀,都快八點了!我得走了,今天第一天呢,可不能遲到!”
說完也不管面前男人已經黑下來的臉,拎起包就走。走之前還對着鏡子照了照說:“對了,今晚我可能有事不回來吃飯了。你自己看着辦吧,拜拜!”
門關上的那一刻,男人重重的朝桌子砸了一拳,然後冷着臉站起了身,走向了窗戶邊。看着樓下的同時,掏出手機。
“杜浩,她已經出門了,你給我好好跟着,動作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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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顧醫生說,他朋友辦的雜誌名叫‘南楓’,是一個集休閒、娛樂、時尚、八卦於一體的綜合性雜誌。只是喬暖過去只聽說過‘壹週刊’、‘尚show’等,對於‘南楓’這個名字,倒是第一回聽說。想來應該是一個新起來的小雜誌社。
按照顧醫生給她的地址,喬暖找到了‘南楓’雜誌社的辦公大樓。
站在人潮洶涌的商業區,右邊是一棟目測大幾十層的摩天大樓,外身玻璃擦得晶亮,氣勢而磅礴。沒錯,那就是喬暖過去工作的地方,‘紀問’的總部。
而在馬路左邊,有一棟老舊的、四樓碎了兩塊玻璃,堪比鬼屋的辦公樓,矗立在紀問大廈的陰影之後,風雨飄搖。
正是‘南楓’雜誌社的辦公樓。
喬暖有點囧,竟然這麼巧。南楓雜誌社就在紀問大廈的旁邊,她以前怎麼沒有注意過?想來應該是太過破舊和不起眼了。
喬暖在心裡鼓了鼓氣。不要灰心!有時候小地方比大地方更能學到東西,說不定以後‘南楓’雜誌火了,她不就成了雜誌社的開業功臣了?
懷着這樣的阿Q精神,喬暖走了進去。
總編名叫餘銘,是個30歲左右的男人,長得挺有福相,脾氣也很好。也許是顧醫生事先就和他打過招呼,所以他對喬暖很客氣。
先給她介紹了一下‘南楓’,然後又交代了些工作中的注意事項,就讓她下去做事了。
正如顧醫生事先說的一樣,校對的工作確實有些繁瑣和枯燥。喬暖一整天就在不停地看稿、修改中度過。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屏幕,到下班時,她幾乎連路都走不穩了,直髮花。
臨走前,同事小沫問:“止水,你沒事吧?”
喬暖擺擺手:“沒事、沒事……只是第一天有些不習慣而已。”
小沫笑着說:“第一天都是這樣的,要是我明天沒什麼採訪任務的話,就幫你看看!”
喬暖頓時就感動了,“謝謝你,小沫!”
*** ***
黑暗降臨,整座城市都罩在五彩的霓虹中,顯得璀璨而夢幻。透過玻璃車窗,紀南弦看着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神色有些疲倦。
“少爺,您剛剛喝太多了。”杜浩一邊開車一邊說。今晚餐桌上,少爺實在是有些不理智。對於敬過來的酒,他都來者不拒,明明有好幾次,他都可以擋回去。
擺了個舒適的姿勢,他仰靠着,說:“只是自己想喝而已。”
杜浩張張嘴,似乎有話要說,又咽下。
“讓你查的事查了嗎?”他忽然問。
“查到了。”杜浩說:“安小姐工作的地方是一個名爲‘南楓’的小雜誌社,做校對。老闆名叫餘銘,是個澳籍華人,之前一直在澳洲那邊工作,半年前纔回的A市,辦了這本雜誌。”
“嗯。”紀南弦點點頭。
杜浩又說:“而且這次恐怕有點麻煩,畢竟餘銘是個外國人,而且在A市待得時間也短,不一定肯聽從我們的,辭退安小姐。”
紀南弦睜開眼,笑了笑:“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一本雜誌最關鍵的生存條件就是能不能接到廣告,一旦我斷了它所有的廣告來源,我看他還敢不敢強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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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樓,掏出鑰匙正預備開門,門卻自動的打開了,蓉嫂站在玄關處,正欲開口:“少……。”紀南弦卻將右手食指置於脣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目光朝臥室沙發上看了看,蓉嫂心領神會,安靜的拿過他手中的包。
整個客廳很幽靜,頭頂淡黃的燈盞散發着溫柔的光暈。燈光下的沙發上,喬暖睡的安穩。身體縮成一個小而安穩的姿勢,柔軟的頭髮絲瀑般垂落下來,襯着那張白皙精緻的臉,美的驚人。
他走過去,動作放的很輕,即便如此,卻還是吵到了她。
喬暖翻了個身,皺皺眉,迷糊說:“蓉嫂,我眼睛疼,麻煩你幫我拿個熱毛巾來。”
玄關處的蓉嫂立刻走過來,卻被紀南弦攔住,他低聲說:“你先回去吧,讓我來。”
蓉嫂點點頭,走出了公寓,輕輕帶上了門。
紀南弦從浴室拿出一條幹毛巾,潤上一些溫水,然後走到了沙發旁坐下。
俯身,用潤着溫水的毛巾輕輕的按揉上了她的眼眶。在這舒服的動作中,喬暖閉着眼喟嘆:“蓉嫂,你手藝可真好,揉的我舒服死了。”
他不說話,嘴角有了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