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無命將掉落的東西拾起,纔拿在手中,就感覺身子被撞了一下,他趔趄了一下,手上的東西就被人奪走了。
蒯無命立即回神,就看到那個瘋女人手臂直抖,不停的翻看着手中的東西,滿臉的水漬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他大步上前,伸手預奪,此時金氏猛然擡頭,雙眼直直的看向他,蒯無命被盯得頗爲不自在,惡聲惡氣的說道。
“喂,瘋女人,快把東西還給老子,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經過多番的撫摸,就着路邊店家微弱的光亮,金氏確定了這就是女兒的繡鞋,她擡起頭,盯着蒯無命。
“這繡鞋大哥是哪裡來的?”
“你管老子從哪裡得到?快,還給老子。”看金氏的神情,好似認識這繡鞋一般,蒯無命警覺,不客氣的說完就大步走向金氏,想要搶回繡鞋。
金氏趕緊背手,將繡鞋握得死緊,“這明明是我女兒的繡鞋,是我親自做的,你說,你是如何得到的?你是不是知道瑗瑗在哪裡?或者就是你擄走了我的女兒?”
看他滿臉猙獰,眼神兇狠,眉間滿含冷酷,一看就不是好人,此時金氏也顧不得許多,一心想知道女兒的消息,是以她直視蒯無命,還向前走了幾步。
沒想到竟會遇上正主的家人,蒯無命心底暗道晦氣,可是面上扔絲毫不顯,口中狡辯的同時手上用力,和金氏二人搶奪起來。
“老子看它好看,撿來的,什麼你家的?快給我!”
蒯無命幾次伸手搶奪,可是都被金氏給躲了過去,她的口中還不停的說道。“你快告訴我,瑗瑗在哪裡?”
此時路上空無人影,金氏的大聲質問也被淹沒在了瓢潑大雨中,路邊的店家竟無一人出來過問。
被逼得急了,蒯無命一把抓住金氏,將她按到地上就要去搶繡鞋,一聲大喝傳來,“呔!竟敢當街逞兇!”
蒯無命聽聞,立即起身,不及反應。一個當面直拳就迎面而來,他身體迅速反應,堪堪躲過。
金氏趁機滾出了蒯無命身邊。睜眼看去,一個身披蓑衣的八尺高的壯漢正和那人糾纏起來。
雙方你打我一拳,我回你一掌,打的難捨難分。期間能夠聽到兩人的爭執聲。
“你爺爺的,少多管閒事。老子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關你屁事!”
“信你個鬼,大半夜的,下着暴雨,你從一個弱智女流手中搶東西,還說是自己的。老子打的就是你!吃我一拳我的萌妹軍團!”
金氏雙手緊緊握着繡鞋,看着雙方不分上下,焦急更甚。有了這段時間的緩衝,她纔開始思量。
看那人的模樣,只怕不是什麼正經人家,手上還有女兒的繡鞋,說不定就是他擄走了女兒。不管怎麼說,也是有了女兒的消息。萬萬不能讓他跑了。
心中打定主意,金氏拋開了矜持,放聲大喊,“救命啊!救命啊!來人吶!有人行兇啦!救命啊!”
蒯無命聽到金氏呼救,暗道一聲不好,出拳的力道更大,一肚子打到了多管閒事的壯漢身上。
舔去了嘴角滲出的血,漢子嘿嘿冷笑,沒想到竟然遇到個硬骨頭,還就不信制服不了他,一聲大喝,擡手迎了上去,兩人復又廝打起來。
張巒一路走來,詢問着路旁的店家,有無看到妻子的身影,因爲剛被金氏追問過,所以大多能答出來,給張巒指了方向,他一路走來,依稀是城南的方向。
路上遇到了也在尋人的孫謹暘和其同僚,聽聞後也都幫忙分散尋找,只他和孫謹暘一路相伴,執着的尋找着。
剛剛拐過一個街角,感覺到衣袖被拉住,張巒停步回首,看向孫謹暘。
“巒叔,你聽,是不是雲姨的聲音?好似在呼救?”
張巒聞言,吸氣凝神,閉眼聆聽,一聲聲呼喚穿過層層風雨停留在他的耳邊,立即睜眼,“是娘子,一定是她,我們快走。”
孫謹暘點頭,再次確定了下方向,跟着張巒朝着聲音的方向趕去。
來到一條些微寬闊的街上,遠遠的就看到了兩個雨中糾纏的人影,旁邊還有一個纖弱的身影背對着他們不停的高聲呼喊。
陸續有人聽到聲響,路邊有不少的頭顱探出,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可是並無一人上前。
加快了腳步,張巒已經看到了妻子的身影,他衝到金氏身邊,將她抱進懷裡,語氣滿含無奈心疼,“阿玉,你怎如此莽撞?”
被抱住的剎那,金氏回神,立即回身,滿臉焦急的臉龐映入眼中,看清了是丈夫,金氏並未回答,而是抓着丈夫的衣襟,急急開口,“相公,快,抓住那個穿黑衣的人,他有瑗瑗的繡鞋。”
說着就將繡鞋拿給張巒,張巒聽聞接過繡鞋,仔細摩挲,孫謹暘也上前一步,看着張巒手中的繡鞋,點了點頭。
“謹暘,拜託你了,將那人拿住,如果他知道瑗瑗的星點消息,我親自賠罪,若就是他擄走了瑗瑗,一定要問出瑗瑗的下落。”
張巒看向仍舊糾纏在一起的兩人,對着孫謹暘說道。
“謹暘省得。”說完就來到了兩人身邊,各給一拳,兩人未曾想會被偷襲,身子吃痛,同時鬆開了手。
孫謹暘趁着兩人分開的時刻,來到那身穿黑衣的人身邊,一個反鎖將他扭住,
“說,瑗瑗的繡鞋怎麼會在你的手中?”
被扭着身子,蒯無命只得轉過頭,梗着脖子,回答的頗爲無賴,“是老子撿的,怎麼,撿東西還犯法了?”
“撿東西不犯法,但若是拐賣人口,那可就是重罪了,既然你有瑗瑗的繡鞋,就只好勞煩你跟着本官去府衙一趟了。”
說完也不等那人爭辯,面向身穿蓑衣的漢子,“這位壯士,不知你和他因何緣由廝打,不過現在他涉及一宗案子,孫某一人制他不住,還請壯士相助,與孫某將他一起押往府衙異界之八部天龍。”孫謹暘用力鎖住還在掙扎的蒯無命,擡頭說道。
“好,沒問題,俺跟你一起去,看他就不像個好人,凶神惡煞的。”
揉着身上捱打的地方,那漢子說的豪邁。
“好,謝過壯士。”說完面向張巒二人,“巒叔,雲姨,我先將他帶到京師提刑按察使司,您兩位趕緊回家去吧。”
張巒和金氏相繼點頭,隨即對着壯漢各自行禮,金氏不住道謝,壯漢憨厚的笑笑,連連擺手。
看着孫謹暘和壯漢扭着拼命掙扎的蒯無命遠去,張巒面對妻子,“我們回家吧。”
將繡鞋抱在懷中,金氏點頭,“好,我們回家。”話剛說完身子就軟了下來。
張巒慌張將人接住,觸手只覺燙得厲害,低眉看去,妻子已經是暈了過去。
“娘子,娘子?”語中滿含焦急,奈何伊人絲毫無應。
立即抱起暈倒的金氏,張巒邁着大步踏着一路的泥濘,身影漸漸消失風雨中,路邊的衆人見人已走遠,搖了搖頭,各自迴轉。
雨一直下。
急雨斷斷續續延伸到第二日,就在衆臣在乾清宮奏事的時候,殿外的雨才漸漸小了下去,淅淅瀝瀝。
“諸位愛卿,今日有何事稟奏?”朱見深頭戴金絲雙龍銜珠黑絲翼善冠,一身絳紫色的龍袍,下頷已是有了疏淡的鬍鬚,此時他正撫摸着鬍鬚沉聲詢問衆臣工。
京師提刑按察使司顧雲出列,躬身回道,“啓奏陛下,昨日微臣接到百姓報案,說是家中幼女失蹤,有城東的張家和城西的康家,臣已派人調查,也張貼了畫像尋人,可是兩名女子同時失蹤,微臣深感事情重大,是以沒有奏呈內閣,而是直達天聽,還請陛下定奪。”
說完從袖中掏出了摺子,躬身平舉。
朱見深凝眸,看着顧雲稟報完畢之後,大殿中衆臣子見的無言交流,萬安流露出的細微的不滿,劉珝和劉吉的面無表情,其他各部尚書有人疑惑,有人訝然,他特意注視了下柯潛,卻看不出絲毫異樣。
朱見深不露聲色,同時吩咐懷恩,“呈上來。”
懷恩將奏摺遞呈朱見深,隨後退居一旁。
闔上奏摺,朱見深看向顧雲。
“顧愛卿,此事你調查的如何了?”
“啓稟陛下,微臣已經派人詳細詢問了丟失女子的人家,一個是國子監學子之女,另一位是山西康家商戶之女,兩家從無交集,只兩個女子大都11歲的年紀,相貌姣好,其他卻是再無相同之處了,微臣認爲此事並不是同一人所爲。”
“哦?不是同一人所謂麼?那就是隨機發生的了?”萬安出列,挑了眼角,語氣不善的看向顧雲。
“閣老,照目前來看,確不是同一人所爲,只怕是湊巧。”顧雲回答的聲音平靜無波。
再不搭理顧雲,萬安面朝龍椅,躬身參拜,“陛下,老臣以爲,此事情委實太過巧合,京師重地,竟然同時兩名幼女失蹤,未免驚擾百姓,還請暗中調查此事。”
已經晉爲太子少保兼文淵閣大學士的劉珝跨出一步,持手參拜,“陛下,微臣以爲不妥。”
“愛卿有何高見?”朱見深看向平日裡一向爲萬安是從的劉珝,此刻竟不似往常,面上燃起幾分興味。(下載本書請進入或者搜索“書名+哈十八”)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繾綣江山 哈十八”查找本書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