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博在羣裡發消息,晚上請吃飯,務必讓每一個人都到,另附了一條,讓大家都不要開車來,晚上喝酒。
阮清和老周遲遲沒有迴應,林博一一打了電話。
老周坦白說他這幾天心情不好,再來阮清不想看到他,還是不去了,省的又給大家添堵,可林博一定要他出席,就算來了把桌子掀了都沒關係。林博的話已至此,老周也不好在推脫,答應了。
阮清接了電話,得知老周晚上要去,趕緊裝忙,一會兒說越了客戶,一會兒又說要開會,總之就是一派全世界她最忙的樣子。
林博是堅定,什麼藉口都接受,但就是一句話,晚上的飯必須得來。哪怕阮清忙到深更半夜他們都等她。
阮清對於林博的執着放棄了抵抗,只能說自己晚些會到。
有安靜的飯局,必須要有包房,這是他們吃飯不成文的規定。林博訂好了包房,到了約好的時間,他自己倒沒出現。
安靜翻着一本死重的菜單點菜。
服務員的用筆在紙上唰唰唰的寫着菜名,小本子已經翻了三頁紙了。“小姐,要不要先吃着,如果不夠再加?”
安靜擡起頭,斜着看着服務員。“很多嗎?”
服務員點點頭。
安靜看服務員的表情,合起菜單。“那就先這些吧。”
服務員抱起菜單就跑,感覺再不走,他都要被點了煮了吃了。
還沒走出包房門,他被安靜叫住。“再加一個參雞湯。”
“好的。”服務員連頭也敢回,打開門,動作麻利的走了出去。
“我怎麼感覺這家店備料不足的樣子,你看你把人家服務員急的。”王錨給安靜倒着茶水。
安靜吃着面前的開胃小菜。“今天是吃烤肉,吃不完打包唄。”
老周推門進來,看了看包廂裡只有安靜和王錨。“林博呢?還沒來嗎?”
“林博剛來電話,會晚一些,讓我們先把菜點了。”王錨從老周進門的一瞬間就瞧出他氣色欠佳,外加一件黑色的風衣好像這黑連到印堂上。
林博挨着王錨坐下,他今天得把位子選好了,再也不能貿貿然坐在阮清身邊。
安靜點的菜大部分都是生的,備菜不需要很久。菜單傳到後廚,不一會兒就送了上來。林博特地關照,讓他們點了酒,所以酒也一起跟着來了。
老周不關心他們點了什麼菜,隨手拿起一瓶燒酒倒上喝了起來。
這會兒連安靜都看出他的鬱悶來了。“老周,你怎麼了?怎麼鬱鬱寡歡的樣子。”
老周的話猶如需要含服的藥,放在嘴裡不是滋味,可又不能吐出來,只能讓它在口腔裡慢慢溶解。“工作有點累。”
“你也別太拼命了,工作永遠都做不完的。”
安靜也明白老周的處境。井聞遠的那一次,把老周傷及了根本,不但多年的積蓄一朝散盡,還欠了他們三人很多錢。他們是不着急老周還,可他卻以驚人的速度在還錢,他把自己的弦擰到不能再緊,尤其是和阮清分手後。
老周憋屈的笑了笑,他倒是想有做不完的工作,可是現在公司裡的情況正朝着他不願意看到的方向走。嚴子惠和他平起平坐也就算了,才一個多月的功夫,接連搶走他幾個客戶。
當初安靜和吳駿珂結不成婚,老周也算個知情人士,對於王錨和安靜來說,嚴子惠是個敏感人物,所以他選擇在他們面前避而不談。
阮清到了,手裡提着個袋子。在這點上她倒是和老周很有默契,一個是挨着王錨坐,另一個在安靜身邊坐下。
阮清從袋子裡拿出一瓶香檳放在桌上。“林博呢?讓我們一定都要到,他自己呢?”
安靜衝着阮清笑的很意味深長。
“你怎麼對我笑的那麼不懷好意?”阮清脫下外套,掛在包房牆上的掛衣架上。
衣架上已經掛上了老周的衣服,和她衣服同款同色,她纔想起,這兩件衣服是他們戀愛時一起買的。阮清把她的衣服掛到了旁邊些。
“沒什麼,他一會兒就到了。你怎麼帶香檳來啊?”安靜拿起香檳看了看,應該是阮清特意去買的。
“估計今天又是發了財了,請我們吃飯,非讓我們每個人都到。還說都別開車,晚上喝酒。我想既然有好事,那帶瓶香檳來總沒錯吧。”
阮清解開襯衣袖釦,挽捲袖子,就等林博來了,開香檳烤肉了。
林博姍姍來遲,他來了,身後還有滕佳佳。
這一下,大家都明白了。
“我們路上堵車,來晚了。”林博打着招呼。
滕佳佳在他身後,笑盈盈的向大家點着頭。
林博替滕佳佳脫下了外套,掛好了衣服,又替她拉出了椅子,一系列的動作體貼備至。
而滕佳佳給林博倒着茶水,拆了筷套。
老周更是悶悶不樂了。左邊王錨和安靜,右邊現在又多一對,這算什麼名堂。早知道還是應該和阮清坐在一起,就算被她嘲諷幾句,也比夾在這個尷尬的位子上好。
阮清相比老周好一些,因爲她已經聽說了林博和滕佳佳的事了,他們在一起也沒什麼意外的。
“難怪都讓我們到齊呢,原來宣佈戀情啊,看來我的酒拿來的正是恰當。”
阮清站起身把酒遞給林博。
林博笑的很暢懷,他接過酒。“香檳啊!真好!還是阮清想的周到。”
林博把香檳放在桌上,手握着瓶頸。“謝謝各位朋友的賞臉,請允許我簡單而不失嚴肅的介紹一下,我身邊的這位。”
林博拉起滕佳佳的手,她也站了起來,但面帶羞澀。
“啊呀,那麼一本正經,你們是男女朋友,我們都看出來了,不用走這套了吧。”阮清覺得香檳開了,大家乾一杯,接着就開始烤肉多好,她肚子餓的都前胸貼後背了。
林博擼了擼他的頭髮,顯得人更精神些,但現在大家看來最春風得意的也就是他了。
林博轉身從包裡拿了些東西,他把滕佳佳的手牽的牢牢的。“這是我的太太,滕佳佳。我們今天結婚了。”
林博從包裡拿出來的,是他們的結婚證,他把滕佳佳的手伸到了他們面前,無名指赫然帶着一枚亮瞎人眼的大鑽戒。
這一下,其餘四人驚訝到鴉雀無聲。林博結婚此前一點風聲也沒有,連和他最親近的王錨也不知道。
“你們不是應該恭喜我們嘛,都愣着幹什麼?”林博摟着滕佳佳的腰,打從心底了掩飾不住他的喜悅,又是一陣開懷大笑。
安靜倒是在想別的問題,她覺得王錨去開個婚介所可能很有搞頭,這林博先前還諸多顧慮,怎麼王錨直接把人勸的都閃婚去了。
他們紛紛對這一對新人表達了祝福。
老周雖然心裡酸酸的,但還是爲了林博高興。
砰!林博打開了香檳,舉起了酒杯,每個人連拿着酒杯的手也是愉悅的。
人到齊,碳爐拿了上來,烤盤熱了起來,放上一塊豬肉膘潤了潤烤盤。
安靜用夾子夾起一塊雪花放在烤盤上,牛肉觸及到發燙的烤盤上,滋滋作響,冒起的煙帶出了牛肉的香味。
滕佳佳要來幫忙,預備把牛肉翻個面,被安靜攔住。“現在還不能翻面,要讓高溫把汁水都鎖在牛肉裡。翻了面,會讓汁水跑走,影響口感。”
滕佳佳縮回手。“林博說,你最懂得吃,果然沒錯。”
安靜看了看林博。“除了這個,別的事情也和你了不少了吧。”
“我就給她科普了一下,也省的我們之間的人物關係她不清楚,造成誤會。”
林博拿起酒杯。“來,咱們再喝一個。”
牛肉烤的差不多了,安靜用剪刀把肉分好,夾到每個人的碗裡。
挑上一片生菜,摘去下面的根莖,只保留最上面的綠葉。依次放上牛肉,一小片泡菜,一點點的烤肉醬,包在一起放入王錨的嘴裡。
那種口感很奇妙,牛肉的肉汁在嘴裡四濺,生菜負責分擔走了油膩,泡菜那微不足道的辣味畫龍點睛,還有那烤肉醬裡的甜梨把鮮味全都吊了出來。
老周看不下去了,王錨現在怎麼又翻身做主的感覺了,安靜居然親手給他餵食了。
他把頭轉向另一邊,更沒辦法看了。林博直接把肉夾進滕佳佳的嘴裡,非但如此,還給她吹吹,然後自己發出“啊”的聲音,餵了進去。
老周直接拿起瓶子,喝着酒。
王錨拿下老周的酒瓶。“你不要命啦,上回怎麼進的醫院忘記了?醫生讓你以後少喝酒,要適量。”
提到了這事,老周也只能歇下腳來,不敢多喝。
“你們準備什麼時候擺酒席?”王錨問。
“我們都覺得麻煩,不想擺了。”騰佳佳挽着林博的手。
“結婚不擺酒,少了個這個儀式總感覺缺少點什麼。”阮清以自己的感受出發。
“我們也有儀式。不過不需要那麼多人就是了,我們選了好幾個地方,到時候隨處找個小教堂,不刻意又浪漫。”這是林博和滕佳佳已經商量好的。
“我們一起去旅行吧,安靜前陣子說想結束了手上的事情後,出去走走。我手上的商場開業後能湊出幾天的假。你們結婚,我們幾個觀禮,也不算大排場,怎麼樣?”阮清對自己的突發奇想很滿意。
“阮清,人家就是想兩個人,你這樣問了,是讓人家答應好,還是拒絕啊?”安靜覺得會讓滕佳佳和林博爲難。
林博問滕佳佳。“你認爲阮清的提議怎麼樣?”
滕佳佳連連點頭,爽快的說。“好啊!就像今天這樣,熱熱鬧鬧,都是朋友,多好。”
“那就說好了,佳佳,我們加個微信,具體說說去哪裡。”阮清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機,兩人交換; 安靜和王錨默契的對眼了一下,到現在誰也沒有問過他們的意見,怎麼就把行程訂下來了一樣。
“我想去關島,上面的教堂很漂亮,而且那裡的免稅店折扣也很吸引人。”
滕佳佳的話成功引起了安靜的興趣。“是嗎?那款式新嗎?”
男人幫面面相覷,女人啊!
酒過幾回,食物串腸,包房裡的氣氛濃烈。
阮清的手機不停的再響。“你們先吃,我去門口接個電話。”
“外面冷,你披個外套。”安靜叮囑。
阮清拿着手機,從衣帽架上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王錨,這樣說來,你和ann要不要也和我們一起去教堂,把禮給行了?”林博還不忘給王錨推上一把力。
王錨沒領情,擺着手。“不了。她念的是菩薩保佑,那種阿里路亞的東西不合適她。”
王錨要給安靜一個盛大的婚禮。小教堂不在他的安排中。
安靜只是笑,在她的心裡,婚禮這類事情已經全部交由王錨計劃,安排了。
阮清的電話接的有些久。二十多分鐘也不見人回來。
他們又聊了許久,都感覺酒足飯飽了,阮清才匆匆回來。她手裡提着一個大盒子。
“林博,佳佳,祝你們新婚快樂。這是我們幾個的一點心意。”阮清把盒子交到滕佳佳手上。
這份意外的禮物讓林博和滕佳佳喜出望外。“謝謝。”
王錨和老周等着滕佳佳拆開禮物,他們也不知道阮清買了什麼。
阮清脫下外套,默默的把衣服掛回牆上。
滕佳佳打開禮物,是一對水晶鴛鴦。“好漂亮!”
滕佳佳仔細的從盒子裡取去這一對鴛鴦,她摸着這剔透的水晶,這其中的寓意不用說,她都已經明瞭了。“謝謝你們。”
……
飯局散了,安靜提前把單買了。林博一定要把錢給安靜。
安靜指了指王錨兩隻手裡拎着的打包盒。“我們又吃又帶,應該我們做東纔是。你們下一次吧。”
林博不再推讓,打到了車,和滕佳佳上車走了。
老周說想走走,散散酒氣,王錨總覺得他奇怪,也說要走走。
兩個男人走在前面。
安靜和阮清走在後面,和他們拉開了一些距離。
安靜挽着阮清的胳膊。“我怎麼有你那麼貼心的朋友啊!禮物是你一個人想到的,好人的名牌,你一人給了我們一張。”
阮清突然被安靜表揚倒是不好意思了起來,她咬了咬嘴脣,掖着自己的笑。“和你對我的好比起來,這算什麼?再說皆大歡喜不是挺好的嘛。”
安靜看着幾米外老周和王錨的背影。“我和王錨現在也算千帆過盡,歸於平淡。林博和滕佳佳更是跑在了我們的前面,把證都給領了。阮清……”
“你別操心我的事情了。”
阮清低頭,把目光放在她的鞋子上。“你總說我那麼好,我一定會找到我要的那個人。”
月光是柔和的追光燈,一直氤氳着他們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