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話,我當即石化在原地。
陳白露在給我開什麼國際大玩笑,明明知道我和陸明鏡已經領證,偏偏讓我屢屢和別的男人有親密接觸。尤其是……那個男人還是李曼筠。
要是她知道曾經因爲我連夜趕去照顧病中的李曼筠,我和陸明鏡稍有齟齬,她還會如此大膽地進行這次狂歡夜?
小波除外,三個生面孔帥哥帶頭起鬨。
我在喧鬧聲中,哀求且哀怨地看着陳白露。她笑意盈盈,遞上了事先準備好的棉花糖……
一時間,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出來玩,都說了我結束單身的狂歡夜,我肯定要遵守遊戲規則……可我怕我再這麼遵守下去,會玩過火……
不想,我眼前橫過一隻手臂:李曼筠竟主動拿過棉花糖!不由分說,他咬下第一口。
我騎虎難下,不得不湊到他跟前,抿了一大口。入口即化的棉花糖,絲絲甜甜,不到我的心坎裡不罷休。但蔓延在我心口的,更多是苦與澀的味道。
反應過來的小波,主動請纓,替我們拿棉花糖的棒。一口一口下去,我和李曼筠的臉越挨越近,我臉上的溫度也呈直線上升。
眼見只剩一些白糖絲癡纏着棒,我無從下口,準備結束。
不想,李曼筠忽然用舌添走棒子,猛地咬住處在震驚中的,我的,脣!
是的,他居然吻我!
或者,確切來說,是咬,是舔……
震驚的同時,我近乎本能地伸出手推拒李曼筠。
奈何李曼筠力大如牛,只穿薄衫的胸膛穩固如銅牆。他固執地搜刮一圈,捲走我殘存的糖味。
他吻罷鬆口,我擡手就給他個耳光,“禽獸!”
無論是耳光的脆響還是我發自內心的憤恨吶喊,都沒有被嘈雜的音樂聲蓋過去。
李曼筠的臉微微左偏,語氣平穩,“你咬的那口棉花糖,本該屬於我的任務。我組織不成,只好用並不很能看的方法。”
真的是怕裡面有文化!
明明是再明目張膽不過的揩油,他居然可以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可堂堂李曼筠,何至去揩我這個別無所求,已經晉升爲已婚少婦的女子身上的油呢?
但我當衆被吻,脣齒間有他的氣息又怎麼解釋?
小波吹口哨,“哥,我嘴裡也有棉花糖,你要不要試試。”
李曼筠回,“我不喜歡吃。”
重新坐回李曼筠身邊,我卻如坐鍼氈,嘴裡揮之不去他的氣息。就連我的腦子,時時浮想起他吻我的樣子,那是種很詭異的感覺……
陳白露重新掌控氣氛,又有新的遊戲,懲罰尺度也越來越大……
我藉故起身,要去洗手間。
走李曼筠那邊方便,但我心中介懷,讓暈暈乎乎的宋鴿給我讓座。我寧願在陌生喧鬧的酒吧繞幾圈,也暫時不想跟李曼筠說一句話。
走到洗手間,我整個人腦袋有點暈。直接觸動感應水龍頭下,接了一抔冷水,潑在臉上。沁涼的冷水已經不適合秋夜,但讓我霎時驚醒。我又接了點水,漱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陰影,我覺得越漱口,嘴裡不屬於我的味道越濃厚。
唯有反覆,不知幾次,我擡頭,驀然在鏡中看到站在我身後的李曼筠。敞亮的燈光下,琥珀色的眸子散發着沉冷的光芒,彷彿是一股漩渦,把我襲捲進去。
我心知肚明,那不是關於風月的悸動,是一種隱隱約約的,我不知從何說起的恐慌。
“李……李曼筠。”我發自本能地結巴。我心中那個暴走的小人,已經在怒吼:李曼筠,不管你是何方神聖,請離我遠一點,不要讓我再如此心慌!
可理智的我知道,李曼筠是我的上司。他不僅可以畫出讓我豔羨的畫作,同時和我有工作上的默契,一定程度上是他提點我,讓我發光發亮。
他與我通過鏡子對視,愣是如此,我還是莫名頭皮發麻。看他那樣子。不像是正巧要上洗手間,而是追我過來的。
“李長樂,我是憑着本能吻你的。”李曼筠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嚇死個人。
我當下僵住臉,旋即,我哈哈乾笑試圖化解尷尬,“李曼筠,你這是喝多了吧?”
李曼筠道,“我從來不覺得我是個藝術家,我也解釋不了我任何的行爲,比如我居然喜歡你。”
瞧見他的一本正經,我怔住,合不上嘴。
“李曼筠,你真的喝多了!”我捂住耳朵,轉過身看向他,幾乎是尖叫。
他逼近幾步,將我逼得後背緊貼冰冷的盥洗臺,“我說不說,是我的事。你信不信,是你的事,不要用我喝多這樣的藉口,掩飾你的不信。我只是喜歡你而已,我並不想多做些什麼。我確定地告訴你,我喜歡你。你要不要辭職,是你的自由。但你心裡明白,你需要這份可以發揮你潛在才能的工作。感情和工作,我分得開,你呢?”
他越挨越近,他是氣場強大的人,尤其他衣服性感至極,我連碰到一丁點都覺得在犯罪……由是,我往死裡後退,發揮我較差的柔韌性,後腦勺幾乎要貼到水龍頭。我有些惱怒,“既然你可以把握好尺度,爲什麼要告訴我?!”
迅速收回身體,李曼筠又站得筆直。他慵懶勾脣,笑容詭魅,“我喜歡你,我並不想大度到我自己受折磨。”
“你……”
“走了,明天見。”
許是我的錯覺,他的話,聽起來多幾分歡快。
他來去如風,卻在我心中投下局勢,激起驚濤駭浪。他已經,桎梏接觸,我卻仍保持原來的動作,愣愣回想。
我確定這並非愚人節,李曼筠也絕非信口雌黃的人……可他說喜歡我,爲什麼我就這麼焦慮呢?我彷彿,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又或者,是我太過多慮?
難道,是那次深夜照顧,讓李曼筠對我有些好感?
……如果是這樣,女生追男神,不都只要在他生病時貼身日夜照顧不就好了?
說不通啊。
我若說有多少藝術天賦,還真沒有。不過,李曼筠倒偶爾會說,我懂他的畫。廢話,我是他的經紀人,我肯定挖空心思去解讀這幅畫!我會讀出許多感想,並不代表我的真實想法啊!
來往的腳步聲忽然又密集,我驟然回神,偏頭一看,是幾個妹子成羣結隊走向洗手間。我擡起手錶一看,我發呆太久,總的出來時間太長。再不回去,陳白露她們估計要以爲我醉暈在洗手間了。
深呼吸,我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憑着記憶往回走。
未及走出那條金碧輝煌的走廊,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就迫不及待侵襲我的耳朵。我條件反射皺眉,搜尋陳白露的身影。
我一回去,發現李曼筠不在,陳白露也不在。湊到宋鴿身邊,我小聲問,“陳白露呢,宋鴿呢?”
“你怎麼去這麼久?”宋鴿率先問我,“陳白露遊戲輸了,正在跳熱舞。你看那一羣人,最漂亮的就是她了。要我,只能上去打套拳,這樣的地方,還真陳白露適合。至於李曼筠,他臨時接了個電話,說是有事,提前離開了。”
“噢……”我拖長音調,“我沒事,就洗了個臉清醒清醒。我和你一樣,不太適合這裡。”
李曼筠不是有事,他只是攪亂我的思維,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宋鴿搖搖酒杯,“不是正好嘛,他這樣當衆吻你,我看你已經承受不住,差點發脾氣。你呢,就盼着他們玩盡興,盼着別再中招了。”
林蔓重重將一瓶洋酒擱在我和宋鴿中間,“你們兩個,別再說悄悄話了,趕緊喝酒!長樂,尤其是你,以後你是有夫之婦了,就不太能正大光明來這裡狂歡了。今天不錯,敢和別人跳舞。下次你死在我手裡,我就讓你去和陌生男人跳貼身熱舞……你就是太拘着了,你應該放鬆!別覺得自己應該屬於誰,別太壓抑自己!”
我雙手合十,小聲哀求,“小蔓,你就放過我吧。你知道我就這性子,經年累月的,不是朝夕之間能改的。要是被陸明鏡知道,我在這裡跟別人接吻了,指不定我就要跪鍵盤呢……”
擺手,林蔓杏目圓睜,“他陸明鏡敢!長樂,你記住,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孃家人!要是陸明鏡欺負你,別怕,回到我家。我們留着你,非讓陸明鏡三請四請請你回去。”
“謝謝你,小蔓。”我突然哽咽。
宋鴿加入談話,“還有我呢,特別能打。”
我還是不告訴宋鴿,江湛打得過她……陸明鏡打得過她了……想到江湛,我不由皺眉。我和江湛碰面次數少,不知進展。不過看宋鴿雲淡風輕的模樣,估計江湛已經偃旗息鼓。
想想也對,江湛畢竟是金光閃閃的單身漢,有諸多宋鴿不願意看見的優點。
我本想控制好喝酒的程度,不讓自己醉。
可臨了臨了,小波和其他男孩子都在一起,我們四個酒喝多了,不是哭鼻子就是飆高音暢談往事……往事配酒,天長地久。
我還是光榮地,醉到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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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醒醒,你的快遞。那個快遞員趕着去送其他的貨,我就幫你代簽了。”陳白露的話,彷彿在夢裡。
極度疲乏中,我不情不願睜眼。一片刺亮首先刺激我的視網膜,當我調整好焦距,陳白露不減風姿的臉映入眼眸,“白露,你怎麼沒事?”
我頭疼欲裂,口乾舌燥。我敢保證,我去照鏡子,裡面肯定映出一個脣色慘白,披頭散髮的女鬼。
性感撩發,陳白露把快遞扔到我被子上,“拿着。認識姐姐這麼久,還問這麼淺顯的問題?姐姐是誰?是你等凡人可以比擬的嗎?行了,你稍微醒醒酒,就回到你幸福的家裡去吧。我呢,再去補個眠。”
說完,陳白露扭動柳腰,風姿綽約地走出我的房間。不,我曾經的房間。
腦海好像放電影似的,一幀幀浮現昨晚的種種。除了瘋狂,我感覺到了宋鴿她們的情意,感受到我也有顆嚮往放縱的小心臟……
思及昨晚喝斷片,我還是決定少去爲妙。
我習慣性拿出手機,不意外發現陸明鏡許多未接來電。我趕忙回撥,跟他解釋昨晚的狀況。陸明鏡打趣我喝醉酒的窘態,並沒有多說什麼。
因爲這份難能可貴的尊重,我更是下定決心,以後杜絕胡來。
尤其……以後接觸男人時要慎重,千萬別再遇上李曼筠這樣幾乎毫無徵兆告白的男人……
伸了伸懶腰,我垂下眼瞼,看到放在被子上的ems快遞。我伸手去拆開,暗暗好奇是誰給我寄東西。記憶裡,我近期沒有網購……
扯開封條,裡面抖落出幾張照片,有的是背面朝上,有的是正面朝上。大面積朝上那張,我看清其上的內容……竟是李曼筠吻我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