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朗飛快地撈起我,抱着我直接衝出書房,又是朝着裡面喊了一聲說:“爸,你還傻着幹嘛,出來給我開車門!”
張百嶺這才急急匆匆趕過來,很快越在我們前面,順手在大廳撈起一把鑰匙說:“我開車。”
在一路的狂奔中,我依然覺得腹部痛得無可救藥,一個緊張,狠狠抓住張明朗的手越來越用力,甚至抓出了一道血痕,可是他一直忍着,沒吭一聲。
所幸的是,虛驚一場,醫生說我可能是早上吃的東西不太適合,沒什麼大事。
可是爲了安全起見,張明朗愣是讓我去照個b超。
照完了之後,那個醫生對着我就說恭喜,我挺鬱悶的,來照b超的不都是孕婦嗎,有啥值得恭喜的。
然而那個醫生又給我丟了一句話說:“恭喜你啊,陳小姐,你懷的是雙胞胎。”
我哦了一聲,心情挺複雜的。
因爲我前段時間上百度查找很多關於懷孕的資料,上面說只有家族裡面曾經有過懷雙胞胎這樣的案例,後面的纔會有懷雙胞胎的可能,而在我家這邊,李雪梅跟我親媽,就是一對雙胞胎。
拿了資料出來,可能是因爲我的神色不好看,張明朗騰一聲迎上來,急急忙忙地問:“怎麼了陳三三,是不是還不舒服?要不住院吧?”
我掃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住院幹嘛,你錢多啊。”
掃了面無表情的張百嶺一眼之後,張明朗小心翼翼地說:“那醫生什麼意思?”
我把資料塞給他說:“煩透了,你自己看。”
他拿過去看了一陣,忽然跟個傻逼似的,衝着張百嶺就說:“爸,雙胞胎。”
張百嶺一聽,急急忙忙拿了過來看了看,然後他們相顧傻樂了好一陣,嘿嘿笑的表情神同步。
剛纔他還跟張百嶺劍拔弩張的,現在卻兩個人一片和諧,我用散漫的目光看着,半響才作聲說:“可以回家了麼?”
剛纔張百嶺還黑着臉,我了個擦擦,一看到我肚子裡面有兩個娃,那個態度轉變得那個快,就跟變色龍似的,他衝我和顏悅色地說:“可以,我送你們回去,回頭我找人給你們把車開回去。”
出到停車場之後,張明朗說要開車,張百嶺這個老頭子執意讓他陪我坐到後面,說讓他給我聊天解悶。
對於與剛纔截然不同的待遇,我心裡面清楚明白地知道張百嶺還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纔對我態度一個大轉彎的,我懶得護着他討好着他,所以我臉色掛着勉強的笑容,鑽進了車裡。
下了高速路口沒多久,經過橫崗地鐵站的時候,張明朗來了一句說:“爸,我和三三就在這裡下車。”
張百嶺疑惑,微微側了側頭說:“在這邊下車幹嘛?你不是在紅樹林嗎?”
張明朗頓了頓,然後說:“我媽回來了,她住那邊,我不想住了。”
氣氛忽然下降了八個度,張百嶺沉寂了一陣,幽幽嘆了一口氣說:“那樣的人,誰能跟她呆着超過一天的。”
沒有人接話,張百嶺突兀地衝我說:“三三,今天的事不好意思,我也是昨晚收到照片,誤會了纔會那樣,你別介意。我不知道你跟明朗一起出去的。”
我原本扭過臉去看路邊的風景的,一聽張百嶺這話,覺得他是長輩,能放下身段跟我這樣說,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應該禮貌一點。
於是我輕笑了一聲說:“沒事。”
回到家裡,接近中午了,張明朗生怕我累着,非要讓我去沙發上面躺着,他到樓下超市去買菜回來做飯。
我確實累得慌,也感覺沒睡夠,躺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就半眯着養神。
然而很快,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我迷迷糊糊半爬起來,掃了一眼,距離張明朗下樓不過十幾分鐘的光景,他肯定手腳沒那麼快,更何況他有鑰匙,他就不愛麻煩我幫忙開門的。
疑惑了好一陣,我爬起來走到門邊,通過貓眼看了看,卻只看到對面人家緊閉着的大門,一個人影都沒有。
快要懷疑自己幻聽了,我輕聲問了一句:“請問是誰?”
外面卻毫無聲息,似乎剛纔真的沒人敲過門。
我又是重複了剛纔那句話。
這時,我聽到了一聲嘲諷的聲音說:“做多了虧心事,連個門都不敢開了麼?”
一聽到這樣熟悉的聲音,我完全冒火了。
臥槽!周佩玲這個極品人渣,自己做出了禽獸一樣的噁心事,還敢說我做多了虧心事,我了個擦擦。
冒着火,我把門一把拉開,依靠在門邊上,淡淡地說:“有事?”
周佩玲一把撥開我說:“我找我兒子,一邊去。”
說完,她直接往裡面走,一邊走一邊喊:“明朗?明朗?媽來了。”
我依然倚靠在門邊上,不鹹不淡地說:“張明朗出去買菜了。”
一聽我這話,周佩玲好像被我掐住了尾巴似的,上次見面那點狗屁的優雅全部不見了,轉過身來瞪着我就罵:“賤女人,你竟然敢讓我兒子去買菜!”
那語氣,就像她兒子是天上的神仙似的,不吃人間煙火似的,讓他去買菜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似的。
自從知道了她是人渣之後,我深知我遲早會給她點顏色看看,也懶得搭理這樣的人,直接抿着嘴走進大廳,拉開冰箱拿了一罐酸奶,慢悠悠地喝起來,喝的過程中,我還發了一個短信問張明朗快好了沒,他很快回復我說,在等電梯。
而一旁的周佩玲,大概是被我的傲慢氣到了,也可能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怠慢,她怒了,衝着我提高聲音就說:“陳三三,你眼瞎了沒看到我在麼?怎麼我家明朗就找了你這種目中無人的玩意。”
那語氣,意思是我陳三三得跪下去給你請安,給你送上自己的膝蓋不成?
心裡面感覺這樣的女人真是可憐,我瞥了她一眼,冷笑了一聲,然後慢騰騰地說:“我的目中倒還是有人的,但是問題是現在我面前站着的是畜生,不是人。”
我的話音剛落,周佩玲忽然怒氣衝衝地朝着我這邊衝了過來,嘴裡面振振有詞地罵:“我替明朗教訓一下你這個嘴賤的賤人。”
與此同時,她舉起了她的手。
我快速後退了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冷冰冰盯着她說:“等你沒那麼賤的時候,再來教育別人吧。”
這句話說完,我真的要封自己爲神算師了,這時剛好張明朗從電梯裡面出來。
趕緊的,我突兀的變身成了電視劇那種特別愛污衊人的壞人,因爲我覺得對付壞人,就得用狠招,就得污衊她讓她有苦說不出,這樣才讓人爽快。
於是我立馬換上可憐兮兮的表情,加上可憐兮兮的語調說:“周女士,我真的不是故意指揮張明朗去買菜的,他自願去的,你可以打我,但是你不能對着我的肚子打,我懷孕了,我剛纔就跟你說了,你還按着我的腹部打,你也是當媽的人了,這肚子裡面還是你孫子呢,你怎麼那麼狠心,你怎麼下得了這個手啊!”
說完,愛哭鬼這樣的性格給了我莫大的優勢,我立馬啪嗒就能掉下兩顆眼淚了。
而我的聲音響亮度剛好適中,足夠張明朗聽得清清楚楚,他朝着這邊奔過來的時候,也就是周佩玲被我這一番信口雌黃氣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她的手很快掙脫我,又是擡起來想要狠狠抽我一巴掌解恨,卻把奔過來的張明朗一把抓住,吼了她一聲說:“夠了!”
被張明朗這樣高分貝地一吼,周佩玲的臉微微顫抖了一下,卻飛快地轉過去面對着張明朗就說:“你看看你找的什麼女人,信口雌黃。真的是黑心的女人,謊言一堆又一堆。”
沒有人立刻接話,氣氛一度陷入低迷。
沉默僵持了好一陣,張明朗輕而易舉地打破了這樣的僵局。
他說:“哪怕我再不願意相信都好,這些年我見過最黑心的女人,竟然是你。媽,你纔是真的黑心,你這個人對陳三三做錯了事,怎麼還能這樣心安理得去指責她黑心?你的內心到底長了什麼,讓你這樣心安理得的?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可以說陳三三的壞話,就你沒這個資格,哪怕她再愛上你的兒子都好,那也是他先去招惹的她!你毀掉了陳三三的人生,你最沒資格在她面前作威作福!”
被張明朗這番搶白,氣氛更是低迷。
過了大概十幾秒之後,周佩玲忽然擡起手來,狠狠地甩了張明朗一巴掌,張嘴就罵:“你就爲這樣一個女人這樣說我?我再怎麼樣,我也是含辛茹苦把你帶大的!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你是要我這個媽還是要眼前這個賤人。我也真是自討沒趣纔想着上門來看看你被這個賤人騙得七葷八素了沒有,換做別人就算死在路邊,我都懶得看上一眼!”
說完,周佩玲冷哼了一聲,又是怨毒地瞪了我一眼,擡起腳慢騰騰地走出去,估計是想等着張明朗去哄她什麼的。
誰知道張明朗加了一句說:“麻煩出去幫忙帶上門,以後沒事別來打擾。”
剛剛說完,周佩玲突兀地拉上門,狠狠地撞一聲給我們關上,發出了“砰”的聲響。
原本把周佩玲氣得半死不活,是我喜聞樂見的,但是看到張明朗黯淡的神色,我忽然覺得有點意氣闌珊,掃了一眼剛纔被急急匆匆丟下的幾袋菜,淡淡地說:“我去做飯吧。”
張明朗忽然一個伸手狠狠抱住我,半響才伏在我耳邊說:“原諒我不能跟她堅決地斷絕關係。”
我原地釘在那裡,淡淡應了一句:“那你也得答應原諒我之後的所有任性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