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老闆,別拽文了,快走吧!”
我作爲一個新時代的喜歡掉書袋子的“書呆子”,平常說話的時候引個經據個典那不是常有的事嗎,有時候甚至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隨口就說出來了。最後還得依靠着“旁觀者清”,纔能有所意識。
“再耽擱下去,那幫記者都進去了,咱們不是傻眼了?”小路邊拽我邊說。這句話比什麼咒語都有用,我下意識邁開步子,向着前方較遠處人潮涌動處進發。
“欸,要是沒有記者,你打算怎麼辦啊?”
進去的方法已是在掌握之中了,我的心態也放輕鬆了不少,好奇地向小路打聽着。
說真的,我相信,記者前來探班這件事情是一個突發事件,小路又不是未卜先知,不可能把這些都算計進去的。如果沒有記者呢,如果沒有這麼多掩護,就憑我們兩個人(準確的說就憑他一個人),要怎麼混進守衛森嚴的影視基地……
“各位記者朋友,請聽我說!”
強光打來,我不由自主擡手遮眼,不知不覺,我和小路已經走到了基地大門近前,前方四五米處擁擠着一羣人,有扛着機器的,也有空着手的,各自爲營。隨着這一聲招呼,籠罩在衆人頭頂的嗡嗡的說話聲漸漸消失了。
“今天我們《廢柴王妃》劇組開放首次探班,各位記者朋友等一下有機會採訪到我們這部劇的男女主角以及一干配角,希望各位可以據實報道啊。”一個頭戴鴨舌帽的年輕人笑嘻嘻地對着諸位記者說道。
《廢柴王妃》?這是什麼鬼名字,聽了就不想看。
我正在腹誹這個超現實超魔幻的名字時,就聽到一個不想聽到的人名。
“放心吧,這部劇是張導的力作,男女主角分別是賈天王及蘇花旦,可謂未拍先火啊,還用擔心流量的問題嗎?”其中一個記者大聲說,周圍人紛紛贊同,氣氛一片熱鬧。
賈天王……
自打他和語戎的緋聞漫天飛舞開始,我就對賈天王有了說不清的敵意,即便理智告訴我,那些東西都是假的,可情感上還是會控制不住的不爽,尤其是,語戎這部戲居然是和賈天王一起拍的!她怎麼不告訴我呢!
“老闆?怎麼了?額頭青筋都爆出來了?”小路對着我耳語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從嘴角憋出一句話:“沒事。”
小路:……
“你當我傻嗎?不就是曹小姐沒告訴你賈天王是男主角的事嗎?是不是心裡覺得特別扎得慌?”小路平視前方,目不斜視地說着意態閒閒的風涼話,一點也不在意這話是不是扎心,還好意思問我心裡扎不扎得慌?
“有什麼扎得慌的,”我故作無所謂的態度,“一個是男主角,一個是跑龍套的,估計平常也見不着……”
話說一半,我猛然間意識到,這話是欲蓋彌彰了,如果真的打從心底不在乎,無所謂,就不會這麼說了,難道我潛意識裡面覺得只有他們兩個見不着的時候纔是安全的?那不是表示,要是見得着……
正當我心中天人交戰的時候,人羣開始活動起來,紛紛向着影視基地的內部涌去。這個影視基地目前還不成規模,不像h店似的,早已形成產業鏈,各大劇組統統駐紮在那裡。這裡相對冷調,而《廢柴王妃》這部劇(再一次吐槽,這什麼爛名字)又是這個在基地拍攝的第一部大製作,所以對於今天來的那些記者而言,和網遊開荒的心情恐怕差不多。
懷着各樣的心情,記者們腳下迅捷,追隨着鴨舌帽的腳步魚貫而入,我和小路墜在隊伍後面,不動聲色地跟着,順利通過大門安檢之後,我對着小路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接着跟着,我就先開溜了。
小路略一點頭,向我投注了一個“祝你好運”的眼神。
拐入小徑,我一邊觀察着這裡的地形,一邊快速移動着。這種事我也是第一次幹,心裡有些無法掌握的緊張興奮,還有一些期待混雜其中。就這麼跑來了,沒有提前打招呼,簡直是放大招的surprise,我以爲,我老早就過了這種青春熱血,頭腦一熱就幹事的年紀,沒想到爲了語戎,竟然又把我心底不成熟的少年意氣激發了出來。
“玉蘭樹,玉蘭……”
可能真的是有點緊張,我跑了沒幾步就把心裡所想自言自語了出來。黑夜之中,什麼東西,只要不是黑色的,都非常顯眼。所以沒跑多遠,視線裡面就出現了幾抹白,“漂浮”在半空之中。
走近幾步就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是一樹又一樹的白玉蘭,樹幹纖細,雪白挺立,花朵朵朵朝天綻放,中心的花瓣傲嬌地直挺挺,邊上的花瓣又漸次柔軟下垂,看上去美不勝收。
“終於找到了。”
我如釋重負,隨即調動頭腦思索,語戎曾經和我說過,她的窗外能看到玉蘭花,只有她那一側的幾間房能看見,如果憑藉這些都推斷不出來她住在哪裡的話,那給我一個“高德地圖”也沒用了。
觀察着玉蘭花樹的位置,以及正對着花樹的建築物上窗戶的位置,我發現,真的只有三四個窗口能看見玉蘭,也就是說,語戎的房間就是這三四個窗戶中其中一個。
哪一個呢?百分之二十五的概率。每扇窗戶都拉着窗簾,密不透風的,實在難以分辨。要不要再給她打個電話呢?要不要乾脆放棄所謂的驚喜,就平鋪直敘一下吧。我來了,能不能見一面?又冷又餓的,能不能一起吃個泡麪?
正當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前方不遠處傳來幾聲低語。
“欸,你是《鳳梨日報》的吧?看着眼熟,在這幹什麼呢?”一人說。
“哥們是《壹週刊》的吧,我……轉轉。”另一人答。
“哼,是爲了想偷拍賈天王吧,看能不能拍到他和那個小網紅的實錘,你要是不老實,我可就……嘿嘿……”當先說話的那個明目張膽的開始了威脅,“怎麼着?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內情?爲什麼躲在這裡?”
“明人不說暗話,都是爲了工作,何必互相拆臺?不如咱們各憑本事怎麼樣?”一開始還想着敷衍了事的狗仔,此
刻也軟了下來,畢竟如果鬧起來,誰也討不了好。
我聽得暗暗氣悶,他們那個煞有介事的模樣,弄得好像語戎和那個什麼天王之間真的有不可告人的關係似的。那些狗仔一天到晚躲在暗處,長槍短炮的拍個不停,這到底是誰造成的?是誰的責任?
是不務正業,空愛炒作的娛樂圈中人?
還是一幫又一幫對別人的私隱過分關注的吃瓜羣衆?
忽然間,我一直在注意的四扇窗中,有一扇亮起了一盞燈,映了一男一女兩個人的剪影在緊閉的窗簾上面,影子有些扭曲,根本看不清在幹什麼,但是不遠處隱蔽的狗仔像是打了雞血,舉起相機對着那兩道啪啪啪一陣狂拍,閃光燈的聲音根本停不下來。
啥玩意兒就亂拍,膠捲不要錢啊?
哦對了,現在都是數碼的……
“欸欸!拍到了!”
“你確定!”
“我一早打聽好了,那就是那叫離離的網紅的房間,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能幹什麼!哈,這下讓我們抓到了吧,標題我都起好了,就叫……欸,我爲什麼要說給你聽?我們是競爭對手啊!”
難以形容我現在的心情,沒有什麼比自己心底的擔憂從別人嘴裡說出來更讓人難受的了,當下我真的想轉身就走的,但是思緒,難以捉摸的思緒卻突然帶領我回到了很久以前的一段對話之中:
當時,陸蔓在德國跑丟了,我費了老大的勁才把她找回來,然後我們兩個就展開了一次炙熱的交談。
‘等我安頓好回來,想再去找你,結果我手機丟了,和你失聯了你一點也不擔心!’
陸蔓是這麼說的,大概吧。
‘你中間回來過?爲什麼不來找我?’
我是這麼問的,也是大概意思,因爲實在過去太久了,細節早就記不清了。
‘我怎麼沒去找你!那天去你們公司樓下等你,看見是你和別的女人打情罵俏,你讓我怎麼想?’
這是陸蔓對我的誣賴。
‘什麼別的女人?你別冤枉我啊!你看咱們這層除了保潔的阿姨和你自己,還有別的女人嗎?哪裡來的女人啊?’
這是我有理有據的反駁。
‘我,我怎麼知道是誰,當時那個情況,我能怎麼做,難道衝上去對你興師問罪啊?’
這是陸蔓心虛的期期艾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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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你衝啊,你爲什麼不衝?你當時是我女朋友,你有興師問罪的權利,你心虛什麼!’
這是我振臂高呼的正義呼聲!
回憶結束,我猛然間反應過來,是啊,我心虛什麼!現在是語戎“貌似”陷入緋聞,我這個正統原配有什麼可躲閃的,這種時候不衝,更待何時啊!
更何況,我可不想帶着一個誤會,閒時自怨自艾,我寧可站着死,也不要跪着生!(好像不應該是這種說法)
登登登奔上樓梯,哐哐哐砸開房門!
就讓我看一看,等待我的這扇門背後到底是什麼光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