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滿肚子的感慨,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whynot酒吧,一進門就被光影交互閃的差點瞎了眼,努力辨認着去找江小溪和語戎的身影,發覺根本是徒勞,滿目都是喝醉了喝high了的陌生人,黑壓壓的人羣中,我獨自艱難地擠着前進。
“李靖——”
一個若有似無的聲音從角落傳來,被我捕捉到後,我連忙擠開人羣蹭過去,定睛一看:“哎呀我去!江小溪!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不到一個小時的功夫,江小溪已經從一個伶牙俐齒的有完全行爲能力的正常人,變成了一個喝得五迷三道,只會趴在桌子上又笑又哭的醉鬼了。
在她身邊,語戎又是幫她攏頭髮,又是幫她扶衣服,恨不能有八隻手,焦頭爛額的,
我顧不得其他,只看江小溪這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到底什麼了不起的事,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剛纔當面擠兌魏錚的出息呢?去哪兒了?
我就像一個看見自己妹妹在外面買醉的大哥一樣,脫了外套沒頭沒腦地就往她身上裹,然後一把把她從椅子上拎起來:“你看你什麼樣子!和我回家!”
“我不回去!魏錚能出去浪,我爲什麼不行!”喝醉了的江小溪我也是第一次見,本來以爲會有什麼異於常態的舉動,結果就是她本身個性的放大版,饒是如此也是讓人頭疼的,和一隻發瘋了的小牛似的,繞着桌子竄來竄去,語戎根本抓不住她。
這會就看出來了,運動健將有什麼用?吃的比山多又有什麼用?碰上江小溪,一切的一切就三個字,玩蛋去。
“我不回去!你滾!你滾!你別管我!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江小溪真是喝醉了,把平常的她最鄙視的那些一刀切的話,一股腦全部噴了出來。
“語戎你幫我一把。”我召喚曹語戎搭把手,我們兩個一人左邊一人右邊合力圍堵,終於捕捉到了江小溪,趔趔趄趄的,勉強把她拖出了酒吧。
到了外面,寒風一吹,江小溪立馬來了反應,趴着牆邊上就是搜腸刮肚地吐啊,吐得苦膽都要掉出來了,我手足無措,只能胡亂去拍她的背,隱約感覺到在我手底下的江小溪吐得更兇了。
拍了幾下後,旁邊的曹語戎看不下去了,一把把我推開,熟練地一手挽起小溪四散的長髮,另一隻手緩慢又有節奏地去捋她的後背。
看到小溪這樣,我的心裡一抽一抽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有種古怪的想笑的情緒,可能是看慣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江小溪,猛然間她柔弱了,我總覺得有種違和感。
但這會我要是笑出來就是大逆不道的罪人了,別說江小溪會撓花我的臉,語戎會再給我一記過肩摔,就是我自己也看不下去啊,太沒心沒肺了。
不過江小溪的樣子雖然有點違和,我看了還是很心疼的,當即想到,魏錚要是知道他媳婦受這種罪,心不得疼爛了啊,肯定一刻不停連滾帶爬的跑過來道歉。不行,不能把他矇在鼓裡,這事別
人只能幹看着,解鈴還須繫鈴人。
“我去找人要點熱水啊。”
我找了個藉口,就要走開去打電話,被曹語戎一把抓住,敏銳地說:“你是不是想去給魏錚打電話?不許去!小溪姐說了,誰敢叫魏錚來,她就死給誰看!”
我一頭黑線,這種撒潑的話也就是語戎,天真善良會當真,說實話,就衝她江小溪敢當街污衊別人耍流氓這麼悍勇,我纔不信她會去死,她最惜命了,纔不會做這種傻事。
“不管是不是真的,小溪姐既然這麼說,就要尊重她,”曹語戎嚴肅地說,“我叫你來,是因爲,她也是你的朋友,你不能厚此薄彼。”
完了,在曹語戎面前,我算是擡不起頭了,厚此薄彼,爲什麼我覺得這個詞另有所指呢。
那邊廂小溪吐夠了,扶着牆大口大口喘着氣,喘氣聲慢慢地變作一縷細微的哭聲,細到風聲都能把它掩埋的地步。
她居然哭了?天要下紅雨了吧!
我傻傻站在一邊,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看着曹語戎過去摟住她的肩頭安慰,看着江小溪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更揪心了:“好好,我不去叫魏錚,可也不能任由她在街上……待着吧,要不……”我想了又想,“去酒店?開間房,讓她歇會兒。”
曹語戎抿了抿嘴:“去我那兒吧,正好我家在附近,”她放開江小溪的肩膀,柔聲問,“去我那兒好不好?”
小溪虛弱地擡起手,勾住她大衣袖口,可憐兮兮地點了點頭。
我第一次來語戎的“香閨”,沒想到是這種情況,致使我心中半點旖旎都沒有,甚至進門後第一個感覺是,太陰冷了,比外面還冷。
曹語戎的公寓是間一室一廳的獨單,看樣子很久沒人來過了,她進屋後先是噼裡啪啦打開電燈,接着去擰暖氣的閥門,我半扶半抱地把江小溪攙進去,她既high過也吐過了,已經進入了喝醉酒後第三個反應,暈暈乎乎要睡。
“小溪姐,先別睡,先洗個澡,”曹語戎苦口婆心,拖着她進了浴室,又是哄又是親自動手,半晌過後隔着門對我說,“李靖,從我衣櫃裡那套睡衣過來。”
我依言打開她的衣櫃,拿了套毛茸茸的睡衣出來,曹語戎把浴室門開了條小縫兒,伸了條胳膊出來,剛接過睡衣,便聽後邊咣一聲,緊接着磕着的江小溪開始痛哼。
曹語戎嚇了一跳,下意識趕快回身去扶她,這樣一來,浴室門順勢而開,她反應很快地回手,啪一聲,把門扣上。
她手雖快,我眼更快,閃電間的一瞬我看見語戎已經脫掉上衣近乎半裸的身體,還看見她內衣一角,那是黑色蕾絲的誘惑。
我不該窺見的,但我還是看見了,而且還想再看。呆呆站在浴室門口,嗓子發乾,耳朵發燙。
不知多久之後,浴室門又打開了,見我還站崗似的站在門口,曹語戎嚇了一跳:“你愣在這兒幹什麼?”她已經重新穿好衣服了,看來剛剛是害怕把衣服弄溼
所以才脫掉的,那件內衣的樣式又浮現在我腦海中……
“啊?”她的話讓我醒過神來,上前接過扶住江小溪的責任,小心翼翼把雙眼無神的江小溪扶到沙發上坐好,等她定了定神也等我定了定神後,問說,“小溪,你就算和魏錚吵……”
“別提這個名字!”
我纔開口,江小溪就尖聲打斷了我的話,她閉緊眼睛,像是在逃避什麼:“我不想提他!”她握了握拳頭,負氣似的說,“我要離婚!”
“不許說氣話,”曹語戎坐到江小溪另一邊,握住她的手,“好好的感情,怎麼能隨便放棄呢,太不珍惜了。”
從她嘴裡說出的“隨便放棄”還有“不珍惜”這兩個詞,像是兩柄利刃,割的我擡不起頭來,看來未來一段時間,我在語戎面前都只能硬着頭皮了,儘管這樣,我還得在一旁幫腔:“魏錚哪做的不對了,我幫你去教訓他,但沒嚴重到離婚的程度吧。”
江小溪聽到我說的話後霍然看向我,從紅腫着的眼睛裡射出逼人的精光:“好啊,那你去幫我教訓他吧,先暴打一頓再說。”
“小溪!”聽她這麼說我也嚴肅起來,“不管怎麼說,魏錚對你那麼好,就算有什麼做錯了的,也不能一棒子打翻啊,而且這事明顯是你不佔理啊……”
還沒說完,江小溪激動地擡起手,作勢要打我:“我就知道!你們男人從來只是隨便說說,滿嘴都是屁話!我用不着你幫我教訓他!更用不着你來教訓我!你先把自己的爛攤子收拾好了再說吧!”
隨着她擡手,掌風唰地向我襲來,剮得我臉一疼,弄得我想問她是不是練過劈空掌啊,還能隔空傷人的。
“小溪,我用人格擔保,魏錚絕對沒和柳潔舊情復燃,”事有輕重緩急,這會的我只能先憑着瞭解拍胸口爲魏錚背書,“我也不瞞你,他們在德國是重逢了,但絕對是偶遇,魏錚連話都沒怎麼和她說!”
看她不搭腔,我對着她和曹語戎連點了好幾下頭:“真的真的,我就在邊上看着呢,我作爲一個旁觀者,都覺得魏錚這麼讓一個女孩子沒臉心挺狠的,他愣是一點都沒有假以辭色,”說到這裡,索性豁出去踩翻自己,自嘲笑道,“不像我,一點也不爺們,一天到晚胡亂憐香惜玉。”
說到最後,清楚的看見曹語戎嘴角動了動,像是扯出個笑,絲絲笑意爬上眼角。
我如沐春風。
“後來柳潔賊心不死,天天給魏錚發微信,我都看着呢,魏錚從來不回,別說不回了,看都沒看過。小溪,你和魏錚結婚前應該知道,他以前談過戀愛吧,誰還沒個過去啊。爲什麼突然這麼在意了,是,柳潔給魏錚發曖昧微信是不對,可你也不至於一翻舊賬就翻個不停吧?”
我忍不住疑問,心道魏錚身正不怕影子斜,江小溪就是再善於腦補,也得有個立腳點吧。這件事硬要說魏錚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只有他重遇柳潔卻沒告訴江小溪一條吧。可不至於這麼罪大惡極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