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裝得,那絕對得告,這種碰瓷的歪風邪氣絕不能助長。”這位警察同志真是好助攻,他接的這句話簡直不能再及時了。猥瑣男雖不至於一骨碌翻身而起,但起碼能看得出來,身手還是矯健的。
“你自己和警察同志說,你進我們店裡之後說了什麼!說!別一副我們無緣無故欺負你的樣子!”我繼續厲聲。
這番質問已經達到了光風霽月的頂點,因爲我篤定這個猥瑣男不敢說實話。
他有本事就當着警察的面說他自己本來是想進來做大保健的,看看警察會不會把他拘回去。
“你你!”
果不其然,猥瑣男只能乾瞪眼,說不出話來,他還沒傻到那個份兒上,挖坑把自己填進去。
他不傻,警察更是精明,察言觀色間面現沉思,沉吟一會後問那猥瑣男:“怎麼不去洗頭房啊?”
“嗐,不是聽說有個新鮮玩意,是在咖啡館裡,那多洋、氣、啊……啊!”猥瑣男隨口說着,忽然反應過來,飛速閉緊嘴巴,卻不幸的咬到了舌頭,抱着下巴哀哀呼痛。
“警察同志!”
我更是聽得心膽俱裂,怎麼連政府也認爲我們咖啡館不正經啊,那絕對是冤枉啊,六月飛霜竇娥冤,烏盆開口待青天,冤上加冤啊。
“你先別急着喊冤,”警察點指我,不容分辨地說道,“最近我們收到向陽區(也就是我們咖啡館地處的這個區)羣衆舉報,說是你們這家店好似在進行非法xing交易,但是舉報的羣衆並沒有任何證據,只是道聽途說。”
“從哪條道上聽說的啊?”我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再看那兩個姑娘,也是一臉的懵逼,唯一的區別是,曹語戎真是懵逼,但黃曦卻是若有所思。
“你從哪知道的消息,說我們店裡有大保健的?”我又揪住那個猥瑣男了,不過一會功夫,他已經變成整件事的關鍵了
“什麼大保健?我聽不懂,你放開!”猥瑣男拼命掙扎,像抓救命稻草一樣衝警察伸出手,“同志,我冤枉啊,我真沒有……是他們,是他們誘惑我進來的,我也是受害者啊。”
兩邊都喊冤,這時候就考教這個警察明辨是非的功力了。我緊張地等着他開口,生怕他乾脆各打五十大板,一揮手來一句“都跟我回去”,那我今晚上就得在局子裡過了。沒過過啊,心裡還是慌張的。
“你別喊,老實交代怎麼知道的,算你戴罪立功,要是再嘴硬,哼哼……”警察看着猥瑣男,冷哼着說道,言盡於此,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也虧得我們這邊形象工程做得好。畢竟又是衣着大方得體,散發着知書達理氣息的姑娘,又是制服乾淨,看上去手藝不凡的大廚,再加上我這樣一個劍眉星目,眉眼長得就是正派的跑堂,怎麼看也不像壞人啊。
而另一邊這形象就一言難盡了,先是粘在地上起不來耍賴的坐地炮,接着又是隨口胡謅的碰瓷的,更不用提,這猥瑣男不小心說漏了嘴,聽那意思,起碼也是個洗頭髮愛好者,指不定是個vip什麼的
,形象真是挫到家了。
猥瑣男那雙小眼睛滴溜溜的轉,像是在盤算着什麼。那警察沒那麼好耐性,直接說道:“不說是吧,都跟我回去!”
“別別別,”猥瑣男連忙求饒,努着嘴說,“就我那天在一直播室裡面,有個女的,說找着她有好處,所以……”
他說得丟三落四,哩哩囉囉的,但我還是聽懂了,我靠,還是小魚那場直播出了問題!
可問題是,網上那麼多搞直播的,搞直播的之中又有那麼多賣肉的,這猥瑣男偏偏進了小魚那一間,偏偏生出了那麼大的誤會,還居然這麼身體力行的找過來了,要不要這麼湊巧啊!
在我們費盡千般口舌,解釋清楚來龍去脈後,警察同志總算是相信了我們的清白,但還是言辭嚴肅地警告一番,讓我們老實規矩的做生意,不要儘想着邪門歪道。
天地良心,我們怎麼想着邪門歪道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我頭一個覺得對不起的就是曹語戎,想到當時忽悠她過來做直播的時候,確實有意無意地隱瞞了小魚直播的真相。雖然是出於耗子的面子考慮的,但隱瞞是事實。
如果她很生氣,氣得完全不想再理我,我完全理解。
“我挺生氣的。”
在我送她回家的路上,曹語戎如是說。
“完全理解,”我虔誠地認錯,“對不起。”
“好吧。下次注意吧。”
“這就完了?”我大爲訝異,今個怎麼這麼好說話啊?
“怎麼?不滿意?難道非要我大吵大鬧你才高興啊?”曹語戎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
“當然不是,但你爲什麼不生氣啊?你差點被人誤會成xing工作者啊。”
曹語戎的臉黑了三分:“你才被人誤會成xing工作者呢,”她頓了頓,解釋道,“作爲你的朋友,在你如此艱難的時候,應該儘可能的幫助你的。至於那些事,等你光景好點再和你算賬。”
“行行行,那你記着和我算賬啊。”我屁顛屁顛地說。明明說是算賬,但聽上去和說起來感覺都是那麼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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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睜眼,我就會問問自己,我期待的生活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呢?
年輕的時候,我也曾經是不羈放蕩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嚮往比如說,放羊餵馬,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生活。後來也不知道哪一天,突然我一醒來就覺得自己欠世界一個嶄新的富豪,不得拉動內需?不得平衡進出口?不得爲GDP做貢獻?
直到現在,我和魏錚合夥開了一家咖啡館,這間咖啡館特別脫俗,每天都在賠錢,大量的錢,花花的錢,如流水一般的錢。終於我意識到,我實在是誤會自己了,我一睜眼原來欠世界的是一個“負豪”。
我是深信辯證法的,我從不相信什麼事是隻有壞處沒有好處的,就是依靠着這樣的信念,才讓我一天天的那麼樂觀。
“屁嘞,光賠錢還能有什麼好處,是不用吃什麼好東西了,就可以徹
底杜絕得糖尿病的可能性了嗎?”
江小溪坐在我對面,一邊剪着指甲,一邊毫不留情面的懟我。我和魏錚,江小溪還有曹語戎此時此刻正待在咖啡館裡面,開改善經營的會議。因爲每天都不賺錢幹賠錢,所以這樣的會議天天開。
江小溪以女主人的身份來開會,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曹語戎爲什麼也跟着我們開會,我也搞不清楚,不過我倒是樂不得她能參與到我的生活裡面。
對於江小溪的吐槽,本來我是想說“你看你這麼快就從我這裡學會了以更寬廣的眼光看問題”的,但看着旁邊的曹語戎那一抹玩味的笑容,我決定,還是不要這麼不要臉了。
“沒客人至少有一個好處啊,就是我們可以深入的、不浮躁的、實事求是的、在沒人打擾的情況下,討論我們到底適不適合做生意了。”我說這話的表情百分百的硬充大瓣蒜。
“噗。”
曹語戎終於繃不住笑了出來,邊笑邊說:“開都開了,現在再討論適不適合做生意,是不是太晚了點了?”
“就是,你能不能說點實際的,你看離離都聽不下去了。”江小溪嫌棄地說,又去推魏錚讓他加入對話。
“我覺得我們還是要搞點活動才行啊,有了活動才能趁機促銷嘛,”我拼命開動着腦筋,“快想想,看看下面過什麼節,咱們搞一波活動加促銷,比如說五月端午節教大家做糉子,八月中秋節教大家做個手工月餅什麼的。怎麼樣,我的想法不錯吧,現在不就流行個DIY什麼的嘛。”我洋洋得意的說着。
“咱們是咖啡館,又不是手工作坊,這麼做有點本末倒置吧?”魏錚蹙眉說道,主要是我提議的那些,別管是糉子還是月餅,想也知道,肯定得是他負責教授,這中間牽扯用料啊,人工成本,時間成本等等問題,也難怪他不能不假思索地附和。
魏錚表示不看好,接下來輪到江小溪表態。老公反對的,她能斬釘截鐵的同意纔怪了呢。只不過她提出的反對意見是從另一個角度考量的。
“你這算是什麼不錯的主意啊,離五月節還小半年呢,咱們不能就這麼幹瞪眼等到那時候吧?”江小溪擂了我一拳。
咦?聽這話音兒,江小溪本質上還是同意我的提議的,只是嫌棄不夠快啊。
“我這不過是舉個例子,會不會舉一反三啊,離五月節遠,咱們可以從最近的一個節日開始準備啊。節日不多了去了。”我不服氣的說。
“怎麼就多了去了,你跟我說最近有什麼節日?這纔剛過完正月十五沒多久。”魏錚明顯不信任我的想法,配合着他媳婦發出了反對二段擊。
其實我一細想,這想法確實有點遠水解不了近渴。不過要是放在平時,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今天當着曹語戎,我油然生出了股強烈的自尊心。
“怎麼沒有,這不馬上就二月二了嘛,龍擡頭。”
“龍擡頭算什麼節日?”魏江兩口子異口同聲問。
“擡頭節唄。”我和曹語戎竟然也異口同聲的做出了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