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的話,光是走一圈那是綽綽有餘。周顯達跟這些人分開——他們想做什麼,周顯達覺得不外乎就是各種尋死,運氣好僥倖不死,運氣不好就中招。而他嘛,則是對鬼有點兒興趣——他還沒真的見過厲鬼呢,當然要好好看看西洋鏡的。
周顯達一點兒也不在意地走在村子裡的路當中,任憑逐漸出現的月光照在他身上。他左右看着那些緊閉的房門,上面都掛着白色的燈籠,透過白紙發出來的光卻是青幽幽的。周顯達耳朵微微一動,“我怎麼覺得有人跟在我身後?”他嘴巴里就好象在戲劇舞臺上一樣,說出來這樣的臺詞。
他的反應相當假,不過厲鬼大概率是失去了心智,應該是根本看不出這種虛假——所以當週顯達轉身之後,他就看見了一個高瘦到一定程度的秦磊。“長高了啊。”看着起碼也有五六米高的秦磊,周顯達嘀咕了一句,“不好辦哪。喂,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那厲鬼估計也沒想到周顯達的反應會是這樣,正常情況下難道不應該是看見它的人哭爹喊媽連滾帶爬地逃跑麼?就算是冷靜而膽大的人,那也應該是先行躲避然後才設法解決這種事情吧,然而這個人居然轉身打招呼。
周顯達其實第一時間就用仙人的慧眼看了這厲鬼的“影子”,沒錯這只是厲鬼的影子,能夠直接殺死人的厲鬼不多,絕大部分的厲鬼都是通過引誘人心之中的恐懼從而控制人自己殺自己的。
周顯達繞着這個看上去十分尷尬的厲鬼轉了一圈,口中嘖嘖有聲,“虛假的影子,我開始有點兒失望了。”這傢伙袖着雙手,但是走出來的圈子卻讓那厲鬼根本無法動彈。隨着周顯達的言語,這厲鬼居然逐漸開始了融化。
“這就沒用了?未免也太過於水皮了吧。”周顯達很有點無奈地說道,“虧我還想玩一下的呢。”他搖了搖頭,從懷中摸出一枚銅錢。“既然如此,看戲多半也看不成了。算啦算啦,趕緊了結的好。”言罷,周顯達將手裡的銅錢一拋。
這銅錢落入地中,一塵不起,但是隨後這地面卻微微震動。周顯達雙手籠在袖子之中,臉上卻是嘲諷之色看着眼前的村落。淡淡的黃光從地上冒出,空中原本的濃重霧氣突然之間被一掃而空。
天空之中明亮的月光照耀下來,只有清冷之意而並無陰寒之氣。眼前的一幢幢房子,一座座四合院都無聲地開始了崩塌。這種崩塌不是地震一般的搖晃開裂倒塌,而是彷彿霎那間渡過了數十上百年的時光,就這樣長滿青苔之後塌落下來,就如同時光終於追上了它。
青苔隨後也消失無蹤,在地面微微的抖動之際,原本坍塌的殘垣斷壁開始化爲沙礫,在無形的風之中逐漸消散無蹤。這些破碎的房子裡面,沒有出現一個“人”。所有的一切都是靜悄悄地,直到最後傳來一聲哭嚎。
周顯達平靜地看着哭嚎傳來的地方,那是唯一沒有化爲灰燼的房屋,裡面有一個在地上爬來爬去的詭異生物,看上去彷彿是個幾歲的小孩。“真讓人失望,原來這就是厲鬼?”周顯達嘆息了一聲,手指頭隨便一捻,頓時便讓那不斷地對着外面朝向他的方向磕頭的這個怪異小鬼如同一縷青煙一般地消散了。
“不過如此......”周顯達轉身離開,身形逐漸淡化消失。毀滅的村落裡傳來的是歡喜的笑聲,這次看來一個人也不會死,這樣的幸運可不多見。他們只能知道不知道爲何,這個鬼域突然之間就自行潰滅了......
周顯達出現在那個霧氣所在,不過很快他一轉身又消失了。這種東西讓他挺失望的,他期望的是能看見強而有力的鬼物,至少你也來個聶小倩吧?姥姥那是妖怪另說。眼下這厲鬼不行,周顯達覺得還是他自己隨便走走說不定能找到比較有趣的鬼怪。
他回到了自己暫時居住的所在,進入了安靜的休息。
讓他比較欣喜的就是在一天之後的夜晚,他看見了這處社區的變化。從他的窗口看下去,他看見了不少人在小區內向着一個方向行走,這些人一言不發,走路的速度也不快,“居然是亡魂之路?而且這個時間點也恰巧沒有一個活人走在外面。這條死人路還真有點本事啊。”這批人走了二十分鐘走完,之後才陸陸續續有活人來來往往,但是他們一無所知,根本不知道就在短短几分鐘之前這裡的路上走的都是亡靈。
“倒是我這個仙人看走眼了,這地方居然還有人改幽冥路。”周顯達嘀咕了一句,他有意繼續看下去,這附近一定有一隻大鬼啊。周顯達是在第二天早上發現異常的,他聽說隔壁棟剛剛死了個人,聽說死得還挺詭異。“什麼?是自己淹死在馬桶裡?”這地方七大姑八大姨的不少,哪怕他不去問光是在旁邊聽都能聽出不少消息。
反正有人繪聲繪色地說這人怕是撞了邪,反正就是淹死在乾涸的馬桶裡——對,馬桶是斷水的,但是這人淹死了。地面上到處有水但是就是淹死的地方沒有水。說這人前幾天好像就不正常了,一直聽他在家裡又哭又笑又唱又跳的,反正他老婆受不了回孃家去了。
周顯達去了那幢樓,門口就有警察不讓人進去——除非是本樓住戶。不過這對於周顯達來說都沒啥用,他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兩位警官對他視而不見。案發現場也有人在裡面工作,屍體當然已經運走,一些穿着白色防護服的現場勘查人員在勘查,照相機什麼的一直都在拍。
周顯達只是張望了一眼,隨後他摸出一個小小的金蟬——這是他做着玩的工藝品,手掌上的金蟬被他吹了一口氣,這金屬的小蟲振動着翅膀飛了進去,同樣被所有人視而不見。周顯達這個時候就已經回去了,他在桌子上鋪開一張紙,而在紙上則是浮現了那發生案件的整個房間的視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