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魚來到後廚,鄭摯很快便注意到了後廚的變化。
不僅整個地面都被拖洗得一塵不染,而且就連裡面的雜物都被井井有條地擺放整齊。
“這應該就是那位昨晚剛來的施喜姑娘做的吧?”
看到後廚產生了如此之大的變化,鄭摯很快便猜到了究竟是何人所爲。
畢竟自己天還沒亮就和青雲子出門了,而自己的叔叔也不是什麼會做這種清理工作的人,所以只能是那位施喜姑娘了。
這時候,他聽到後廚最深處的庭院中傳來聲音,那是一位少女的歌聲,正在哼唱着鄭摯從未聽過的歡快曲調。
這歌聲優美空靈,煞是好聽。
想着自己作爲這家餐廳的老闆,昨晚因爲實在太晚了,還未曾拜會過這位住在自己隔壁房間的施喜姑娘,鄭摯便朝內走去準備去見見對方,正好問下她喜歡吃什麼口味菜,今天午飯自己下廚來做菜歡迎她的到來。
走過後廚的拐角,鄭摯很快便見到了那位歡快哼唱歌曲的少女。
少女坐在庭院中的小木凳上,手裡拿着刷子正在清洗着店內的大鐵鍋,有金色的陽光從天際灑落,像是一匹帶着暖意的金帛披落在她身上,將她面龐上的笑容映襯得明豔無雙。
“啪!”
鄭摯呆立當場,手中被草繩繫着的兩條鮮魚,也掉落在地,在地面上瘋狂蹦躂着。
哪怕今生從未曾相見過,但是他知曉,這一定是她!
那從年幼時起,便在無數個午夜夢迴時分,跌跌撞撞闖入自己夢中的少女。
而正在歡快刷鍋的施喜,也聽到了異響,側過臉來朝着鄭摯望去。
“請問你是?”
施喜有些疑問地率先開口詢問道。
她很是不明白,面前這個黑不溜秋並且滿身泥濘,就連原本模樣都看不出來的少年究竟是誰,爲何像是見了鬼般呆立在那裡,一動都不動地傻站着。
然後她低下頭,看到了水波中自己面龐的醜陋倒影,也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奇怪的少年,應該是和昨晚的趙玉劍一樣,突兀被自己這副難看至極的尊容給嚇到了吧?
想了想,施喜放下了手中的刷子,將手掌上的水漬用布巾擦去,然後從木凳上站起身來,一步步朝着呆立在那裡的鄭摯走去。
“我……我……”
見到日思夜寐夢中的少女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近,鄭摯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努力了半天卻依舊只能吐出一個“我”字。
“我知道我長得醜,驚嚇到了你確實很抱歉。”
走到近前的施喜,表情眼熟一臉認真地道:“但是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也不準備換一張臉生活,所以就算你再不喜歡再討厭我的長相,我都是這副模樣了。如果你實在受不了覺得我長得噁心,這邊可以建議你拿塊黑布把眼睛從此蒙起來,然後眼睛用不到了,還可以捐給有需要的做做善事呢!”
這番話,全篇沒帶一個髒字,也沒有半點的火氣,但是所表露出的意思很是明顯——
“老孃長得醜怎麼了?吃你家大米了?愛看看,不看滾!”
估計就李萬機都萬萬沒想到,這對前世戀人今生見面的第一幕場景,竟然就直接開懟了。
“不……不是的!你很美很美,是世上最美的!”
一見面就被懟了的鄭摯,連連搖頭表示反駁,也終於情緒激動地吐出了第一句完整的話。
因爲沒讀過什麼書,所以辭藻比較匱乏,所以他就只用了“最美”這個淳樸形容詞。
這句話,字字真心,句句真意。
在他眼中,眼前的施喜,就是世間最美!
就像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喜歡的人,那自然是世間獨一無二的最美!
“想不到你這人看起來黑不溜秋老實憨厚的模樣,說起話來倒挺牙尖嘴利的。我醜就醜了,怎麼滴吧,長得醜吃你家大米了麼?”
在施喜聽來,這少年屬實厲害無比,竟然說誇自己是世間最美,明褒暗貶着譏諷自己。
“你要來我家吃大米麼?喜歡吃什麼大米,我以後天天都給你做!”
沒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鄭摯,還真鐵憨憨地以爲施喜要來自己家吃大米,立馬很是激動喜悅地開口道。
施喜陷入了沉默,她感覺自己這次遇到對手了。
這少年,看上去傻乎乎的,但是論牙尖嘴利的懟人程度完全和自身形象成反比,竟然直接接過自己的話茬完美反懟調戲了自己一波。
“有毛病!”
丟下這句話,首戰告負的施喜便不去理會他了,轉過身去繼續刷鍋大業。
“哎等等!姑娘你到底喜歡吃什麼大米,喜歡吃什麼口味的菜啊?我做菜很好吃,可以天天做給你吃的!”
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的鄭摯,儘管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還是鍥而不捨地追上前去。
他努力想了想自己身上的優點,好像也只有做菜好吃這個選項了,所以想要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去展示給施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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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侄子,你在幹嘛呢,怎麼就連魚都丟地上不要了?”
這時候,擔心鄭摯泥猴子的形象影響到他身爲老闆威嚴的鄭海富,也走進了後廚。
望着在地面上兀自蹦躂的鮮魚,身爲叔叔的他一臉不解。
“我……我……施喜姑娘說要吃我家的大米,我想問問她喜歡吃什麼大米,我去給她做。”
鄭摯有些面紅得解釋道,不過此刻他灰頭土臉的模樣,加上本身黑不溜秋,所以根本看不出臉紅就是了。
施喜:“???”
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
這個少年,莫不是個傻子吧?
“先別大米大米的了,侄子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衣服上臉上都是泥漬,還不趕快去洗個澡換身衣服!”鄭海富一臉無奈,不知道自己大侄子是在發什麼瘋。
鄭摯低頭看了一眼,然後立馬以百米衝刺地速度逃離了後廚庭院。
自己這種狼狽不愛乾淨的模樣,怎麼能夠讓施喜姑娘看到呢?
聽說姑娘都喜歡乾乾淨淨的男生,我剛剛豈不是犯了一個大錯,讓施喜姑娘對我的印象很不好了?
糟糕完蛋了……
此時匆匆逃離的鄭摯,整個心都涼了。
而此刻坐在庭院裡的施喜,心也涼了一大截。
從鄭海富的口中,她終於得知了這個少年就是這家餐廳的老闆鄭摯。
自己剛入職第一天就懟了老闆,這該如何是好,不會給我穿小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