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山精神病院中走出來，外面已是殘霞蔽日的黃昏時際。
習習晚風中，李萬機再一次從兜中掏出一百塊作爲車費交付到趙正手中，並目送着他上了出租車。
原本趙正是沒有這麼早出院的，起碼還得強制留在這裡觀察個一兩個月，不過曾經爲這位千古一帝小迷弟的李萬機，自然不會坐視不理，畢竟從對方手臂上密集的針孔可以看出，他在這裡過得並不是很好。
於是李萬機便找到了青山精神病院的主治醫生，讓星離使用了一些小手段，順利拿到了出院證明，讓趙正恢復自由身。
一開始剛覺醒前世記憶時，趙正確實精神方面很是紊亂，所以纔會被抓進這裡強制接受治療，不過經過這麼多天的兩世記憶融合，他已經能夠自如控制自身情緒了。
回想起自己最後問出的，那個關於已經登基爲秦王的他性命早已無憂，爲何還要冒着風險滅六國問題，趙正所給出的回答，李萬機嘴角不禁露出笑意。
對於這個問題，趙正沒有隱瞞，說一是因爲自己有野心，想要完成前人俱未曾完成的壯舉，一統天下成就千古霸業。
至於第二個原因——
“年幼在邯鄲時，除了遭受了百般凌辱外，我也目睹了七國之間綿延數百年的戰火，不管是王侯將相還是販夫走卒，都深受其害朝不保夕。當時年幼的我就曾想，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夠擁有權力，一定要終結這樣的亂世，讓世間不在出現如我這般的人！
既然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那爲何不能是我呢？”
一是私心，而是公心。
也的確，戰國七雄彼此間的連年征伐，不僅是其下的普通子民深受其害，那些身居高位的王公貴族也亦是如此。
除了將膝下的公主作爲政治資源和親使用外，當時的戰國君王很喜歡將自己的嫡系王子，作爲質子送到他國——
比如被後世稱爲奇貨可居的嬴政父親秦莊襄王，當初爲質子在趙國邯鄲過得可是無比悽苦；比如曾派遣荊軻刺秦的燕太子丹，就曾在秦國作爲質子；又比如後來與嬴政決裂，被項燕擁立爲末代楚王的昌平君……
此列事蹟，多不勝舉。
在那亂世中，每個人命運都身不由己。
“如果兩千多年前的你，真的求得了長生，那天下將會怎樣的一副光景呢？我可是很期待呢！”
望着載着趙正絕塵而去的出租車，李萬機脣角帶着笑意如是低喃道。
這位千古一帝的執念，已經有了極其特殊的完成之法，只是還需要好好籌備一番。
“吾之摯友，我好空虛寂寞冷啊！”
這時候站在一旁的南煌，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叫囔道。
剛剛在李萬機去面見那位千古一帝時，留在門外的南煌閒得無聊，於是便四處溜達拉着裡面的病人毫無違和感地閒聊，“空虛寂寞冷”便是他剛學到的新詞彙。
直接現學現用了。
看到這位萬年前的摯友，李萬機纔想起自己還有許多重要問題，因爲鄭楚楚的突然到來，還未來得及問他。
雖然現在的自己未曾保留萬年前的記憶，但是對於眼前南煌的那種親切熟悉感是做不了僞的。
“南煌，話說……萬年前的我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李萬機拋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用剛剛我剛學到的這個時代的詞彙來形容，就是個沒有節操的混蛋。”
南煌直接一臉淡然地回答道。
李萬機當時臉就黑了，有這麼不給面子麼，不應該先好好吹捧吹捧幾句嘛，比如什麼風華絕代俊美無雙冠絕當世之類的……
沒節操的混蛋是個什麼鬼？
不過想想也是，正所謂物以類聚狼狽爲奸，能和南煌這樣同樣沒個正經的鳥人成爲摯友，兩人還行過包場全城的所有青樓壯舉，他要是說自己萬年前是個正經老實人，估計都沒人信。
“咳咳……其實我的意思是，身爲絕世高手的我們兩人，以前曾做過什麼震驚天下的壯舉麼？”
“當然有啊！”
南煌一拍大腿，神色激動興奮，頗有種憶往昔崢嶸歲月地自豪道：“想當年，我們兩人結伴同遊快意瀟灑人世間，曾遇到過一位聖地之子不幹人事，專門禍害那些良家少女，以她們爲爐鼎來練功，然後我們就把他擒過來封禁全身修爲，灌了一大缸X藥，然後將他丟進了一百多條野狗的小黑屋，並且在外面掛上牌子賣票一靈石參觀費，讓那些被那位聖子禍害過的仇人前來參觀，最後可是狠狠地大賺了一筆呢！
可惜的時那聖子太沒用了，只堅持了十多天就不行了，要是再堅持個七八十天我們就賺得更多的！”
最後，南煌還頗爲惋惜地道。
李萬機：“……”
好吧，自己就不該問這貨這種問題。
這哪裡是什麼震驚天下的壯舉了？這是惡名遠揚，會被當成變態的好麼！
“對了，之前聽靈兒說起過，南煌你曾隻身殺上過九重天聖地？”
“小事罷了。要不是那天我沒吃好所以狀態不太好，加上那些老匹夫跑起來太快，不然我直接一把火把他們渾身上下的毛都給燒光了，畢竟我可是神凰！”
明明被人打得半身不遂差點嗝屁，但是在南煌的口中，直接顛倒黑白以勝利者的模樣自居，可謂是十分之厚臉皮了。
“那你爲什麼要殺上九重天，和這個聖地什麼仇什麼怨？”李萬機接着詢問道。
而聽到這個問題的南煌，原本面龐上洋洋自得的神色一僵，不過很快便恢復了正常，用輕描淡寫地口氣道：“沒啥原因，就是看這個聖地不爽，不爽就放火把他們老巢給燒了唄。我，南煌，神凰一脈的最後傳承者，想燒哪裡就燒哪裡！”
說到最後一句時，他的語氣神態無比囂張。
不過眼眸裡的慌亂，卻明顯在掩飾着什麼。
李萬機很是敏銳地察覺到，眼前的南煌說謊了，這背後一定隱藏着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
不過看南煌這副模樣，李萬機便也沒追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