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在廚房裡忙着,開始感到頭重腳輕,全身不對勁。
糟糕,不會是早上淋了雨,這會兒生病了吧!
她咳了幾聲,在竈旁竟然還會覺得冷,她摸摸額頭,真的有些熱度。
“飯煮好了沒?娘在生氣了。”向奎不懷好意的走進廚房,摟住她小小的肩頭。
“快——快好了。”她往旁邊挪去,躲開他的接觸,今天她實在沒有力氣跟他鬥,只想回房好好睡一覺。
他不死心的又靠過去,“紅豆,你何必這麼心眼,反正遲早都是我的媳婦兒,你讓我碰一下又不會有人說話。好歹讓我親一口嘛——”
“阿奎,你快出去,我不趕緊煮好,待會兒娘又要罵人了。”她覺得臉好燙,整個身體像火爐在燒,方纔覺得冷,這一下子又熱得要命,這已是發燒的症狀。
“不要對我這麼無情嘛!在咱們楓葉村能嫁給我是你好命,別人想嫁我我還不要呢!
紅豆,今晚我去你房裡好不好?娘不是一直想抱孫子嗎?咱們就先洞房好了。“他好色的提議嚇壞了她。
紅豆在身心同時受到壓力之下,那積壓的不滿便徹底的爆發開來,“你不要煩我好不好?要找女人去外面找,我不是妓女——走開!不要煩我,聽見了沒有?!”她突然的大吼,讓向奎愣了一下,也使他難堪。
“你叫什麼?!老子要你是看得起你,少裝那副高不可攀的樣子,沒有咱們向家,你早就死了。”他老羞成怒的怒罵。
“是,我很感激,但我不要嫁給你——”她的話被聞聲而來的李茵珠截斷。
“好哇!你翅膀長硬了,可以飛了是不是?現在倒是翻臉不認人,這十幾年你欠向家多少米糧?你,想不嫁都不行。”她早打好如意算盤,讓紅豆進門主要是多個伺候的傭人,又不用支薪,將來再幫兒子找房門當戶對的人家也無妨,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
“娘,我願意做牛做馬回報您,但我不要嫁給阿奎。”她必須要實話實說了,若真要嫁給向奎,她情願一死。
李茵珠氣得賞她一記耳光,“啪!”一聲,打在她白皙的臉頰上。
“你居然敢說不嫁,阿奎配不上你嗎?你這賤丫頭,不知好歹,把你養大了,就可以翻臉不認人啦!”她氣不過的又用腳踹了她兩下。
紅豆疼得哭喊,“娘——我不是那個意思。”向奎在旁邊看好戲,“紅豆,你不嫁也得嫁,有本事的話你就逃,不過呢!
你又能逃到哪裡去?除了這村子,你根本無處可去,呵——你還是乖乖的等着嫁給我吧!“
“哼!賤丫頭,你給我認命點吧!能嫁給阿奎,是你上輩子燒好香得來的,再給我說不嫁,我就打到你願意爲止。阿奎,咱們去吃飯,讓她在這裡反省。”母子倆一起離開廚房,看也不看窩在牆角的紅豆一眼,他們是看準了她無路可走,在村子也沒人敢幫她,這才放心的不再理會她。
紅豆用袖口拭去淚水,困難的爬起身,踉蹌的走回房間。
她趁意識還清楚時,推着椅子擋在門上,以免半夜向奎真的來,那她根本毫無抵抗能力,只能任他擺佈。
冷汗不斷的冒出來,忽冷忽熱的體溫,猶如從熱水中又猛然灌進冷水,痛苦充盈她的全身。
她要死了嗎?
如果是真的,她很樂意接受。
呼,呼——喘息聲自她失去血色的脣中溢出,胸脯上下沉重的起伏着。
爹,娘,女兒要去找你們了,等等我。
時間彷彿過得特別的緩慢,此刻她像是處在冰窖般,全身徹底的寒透。
在她的腦海裡,爹孃的影像非常模糊,只有一人的臉孔清晰可見。
“畲——公子——真想——在臨死——前見到——你。”她好想見他,那名只有兩面之緣的白衣公子。
“好——想見到——你,不——可能——”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連他住在哪裡都不知道,怎麼找他。
“畲公——子。”她氣若游絲的低喚。
霍然,窗外飄進一顆圓形的光球,停在紅豆牀邊,然後隨着光球消失,一位白衫書生已矗立在房中。
那書生不是別人,正是畲雲風。
連他也不相信自己居然會來,但就是有一股強大的念力在呼喚他。
是她在呼喚他嗎?
望着牀榻上那發着高燒的紅豆,口中頻頻叫着他的名字。
奇怪!爲什麼他會感應到是她在呼喚他呢?
或許是因爲她曾幫過他,爲了那借傘之緣,如今她有難,自己方能感應到。
雲風自圓其說的思忖。
“畲——公子。”她仍在叫他。
“我在這裡,你別擔心,我會治好你的。”人類這點小病是難不倒他的。
他撫着她浸溼的發,語氣出奇的溫柔,連他都沒有察覺到其中已含了不該有的感情,只是一心安慰她。
紅豆以爲她在作夢,雙睫抖了幾下,微微睜開眼。
她一定是在作夢,不然怎麼會看到他?
“畲公子——你來——了。”她虛弱的笑,夢也好,只要能看到他就夠了。
“我來了,你也會好起來的,閉上眼精睡一覺,明天就沒事了。”他的笑容足以安定你的心。
紅豆捨不得閉上眼,就算只是夢,她也想把心事告訴他。
“畲公子——我——喜歡你,第一次——見到你——就好喜歡,可是——我配不上你。”她委屈的吐露出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懷,能把話說出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