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公雙目緊盯着八卦陣左手羽扇一指李圖的位置叫道:士信,從這裡殺進去!”
羅士信大喜,一搖鑌鐵霸王槍如鐵塔一般衝了上去,一個重甲武士迎上羅士信,玄鐵長矛跟他的鑌鐵槍向擊,竟然連人帶矛被砸飛了出去。李圖一帶馬見此人竟然如此神力便依仗着自己一身重甲披掛策馬向羅士信撞去。羅士信大吼一聲,雙臂交叉正撞在馬脖子上,李圖連人帶馬被撞翻在地,軍馬登時脖子折斷而死。
羅士信如一個人形衝車,勢如破竹硬生生把八卦陣破出一個缺口,流動的陣型被阻,反王大軍隨後全面衝擊,整個八卦陣瞬間崩潰。隋軍潰散,衆反王看見高塔上的銅旗頓時蜂擁爭搶,最後竟然自相殘殺起來,想要靠近高塔就要先面對昔日同盟的刀劍。
李圖在亂軍中衝殺了一陣,招集起幾十名重甲精騎,向宇文成都所在的地方靠攏過去。此時成都周圍已經成了屍山血海,他臉龐蒼白,嘴角又滲出了鮮血,冰冷的眼神中卻沒有憤怒沒有殘忍,只有無情,無情的掠奪眼前一切的生命。
李圖在他身後叫了好幾聲將軍成都都沒有反映,仍然冷靜的揮舞金鏜準確的殺死眼前每一個進攻的人,李圖心裡驚慌,大喊了一聲:“宇文成都!”成都猛一回身金鏜帶着鮮血和勁風直指李圖的面門,眼神裡竟如萬丈寒冰,李圖對上他眼神心底升起無盡的恐懼,急忙說道:將軍,夫人在等你回去。“成都一愣,金鏜懸在半空。
李圖一把抓住鏜柄大聲的說道:“棉兒在等你!”宇文成都此時眼中終於有了溫度,他深吸了一口氣緊閉雙眼,再睜開的時候終於恢復了神采。李圖剛剛放下心來就見成都捂住胸口,一口鮮血差點噴出,卻被他生生嚥了回去。李圖此時才知將軍的傷原來有多重,他剛纔都是靠一股殺意在勉力支撐。
李圖急忙命令重甲衛士團團護住天寶將軍,向着山下衝去。此時衆反王都在拼搶銅旗,他們順利的來到山下,成都忍着血氣翻涌問道:“高臺上的絆索可都掛好了?”李圖剛要回答就聽紫金山頂銅旗陣眼傳來一陣轟鳴,隨後濃煙四起。
李圖興奮的說道:“將軍,成功了!夫人造的地雷真是威力巨大,這次圍剿反王雖未全勝,也去其七八了。”
成都卻無這般樂觀,他面色凝重的看着紫金山上的濃煙:“反王傷亡慘重,我們也幾乎全軍覆沒。馬上收拾殘部返回揚州,不日反王就會來換玉璽了,行宮決不能有失。”
“是,將軍!”李圖領命,在紫金山下稍稍整理人馬便啓程返回揚州。
李棉這一天都在心慌,上午還有戰報不斷傳來,可是後來只說是紫金山傳來爆炸之聲就消息封鎖再無戰報。棉兒抱着小月兒想用女兒分散一下注意力,但是一看到月月就想起成都和他淺淺的微笑,心裡更是難受,最後只好由李靖和初塵陪着到城門外等候。
三人從中午一直等到晚霞漫天,終於在大路的盡頭出現了點點金甲和他火紅的披風。棉兒激動的眼中閃出淚花,向前緊跑了兩步,只希望離成都越近越好。漸漸的人影清晰起來,成都身後跟着他的重甲武士和李圖,一行人在晚霞中策馬而來。
宇文成都離着城門很遠就看見了那個身披白色披風的人影,他心裡叫着棉兒一催火龍駒當先飛奔出去,勁風呼嘯吹散身他上的硝煙與血腥,只希望帶給愛人的是安心與溫柔。
還沒等來到進前,成都便飛身下馬,緊搶了幾步伸手把撲過來的棉兒摟在懷裡,聞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所有責任和重擔都先卸下一會吧。
棉兒想要看看成都是否受傷,卻被他緊緊抱住半天才戀戀不捨的放開了。棉兒捧着成都的臉,看到他嘴角的血跡驚慌的問道:“你受傷了,傷在哪裡?誰傷的你?”說着就要抓起成都的手腕把脈。
成都露出寵溺的笑容抓過棉兒的手哄道:“我沒事,一點輕傷不要擔心了。”李圖此時已經下馬來到成都身邊,他聽見將軍安慰棉兒不禁微皺起眉頭,暗自爲他的傷勢擔心。棉兒一副心思全在成都心上,並沒有注意李圖。她拉着成都上下打量了好幾遍,看到他身上除了硝煙和血跡確實沒有傷痕才暫時放心了,但是心裡還是在思量着回家還要再細細檢查才行。
成都看着棉兒認真仔細的樣子,索性伸開雙手老實的站好任她查看,享受這種被人放在心尖上的幸福。等看到棉兒微微點了點頭這才說道:“棉兒,我還要去行宮稟報戰況,你先回府中等我吧,好嗎?”
棉兒抓着他的大手恩了一聲,然後看了看他身後問道:“爹爹還在後面嗎?我等他來了再走吧。”成都和李圖都是一愣,心裡頓時慌了起來,棉兒見成都面色有異心裡頓時忽悠一下,她急切問道:“爹爹怎麼了?他受傷了?重不重?”
成都緊皺着眉頭閉着雙眼不敢看棉兒,這個噩耗讓他實在不忍說出口來。棉兒被他急的不行,眼淚已經止不住含在眼眶,她看到旁邊的李圖轉頭問道:“李圖,你來說。”李圖撲通一下單膝跪倒抱拳回稟:“夫人,老王爺和衆太保,都在玄武陣以身勳國了。”
棉兒目瞪口呆,不由得向後倒退了兩步,成都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絕望的神情頓時心如刀割連忙說:“棉兒,父王臨終讓我帶話給你,他爲國盡忠死而無憾,讓你切莫悲傷啊。”棉兒充而不聞,只是自己叨唸着:“改變不了嗎,終究改變不了嗎?”
突然她擡頭問道:“成都,爹爹曾見過羅成的回馬槍,怎麼會被他殺死?”成都此時焦急也沒注意棉兒怎麼會知道戰場的情形,艱難的解釋道:“父王被羅成刺傷,爲了消滅敵軍他才把羅成引到地雷陣與之同歸於盡了。”
棉兒聞聽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她揚頭望着遠方晚霞如火的天際,彷彿看見靠山王永遠爽朗的笑臉。她處心機率的研究火藥,製造地雷,本想要保護所愛之人,可是到頭來竟然成了爹爹的英雄冢,命運,爲何要如此的殘忍捉弄!
棉兒只覺胸中憋悶的要命,失聲哭喊:“是我害死了爹爹,是地雷陣害死了爹爹!”成都被她淒厲的喊聲驚的魂飛破散,上前攙扶卻見棉兒噗的噴出一口鮮血,栽倒在成都的懷裡已昏了過去。
棉兒轉醒已是兩日以後,她微微睜開眼睛,一時間腦中一片空白,見成都在窗邊負手站立,便想開口叫他,一開口才覺滿口的血腥嗓子疼的難受。成都正在望着窗外的枯樹發呆聽見背後有呻吟之聲便轉過身來,見棉兒睜開了眼睛頓時大喜,連忙來到牀邊。
棉兒聲音微弱的說水,成都便從桌子上拿過一碗水來,把她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然後用勺子一點一點的餵給她喝,直到一碗水見低,棉兒才感覺可以說話了。她側身把臉靠在成都的胸膛上,輕輕笑了一聲道:“成都,你說我多傻,竟然夢見爹爹死了,爹爹是靠山王,又有十二個哥哥護着,怎麼會死哪。”
成都眼圈一紅,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不知該如何回答棉兒。棉兒見他不說話便揚起臉看着成都,卻發現他眼中已經含淚,棉兒此時方纔清醒過來弱弱的問:“哪不是夢,對嗎?”成都咬緊牙關緩緩的點了點頭,棉兒一頭栽倒他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宇文成都閉着雙目輕拍棉兒的背,她的悲痛成都感同身受,棉兒最重情義,只要對她好的人便全心回報,靠山王雖是她的義父,但是感情卻不遜於親生,如今他葬身紫金山屍骨無存,讓她怎麼能承受得了。
成都忽然睜開通紅的雙眼,眼睛眯了一下狠狠的說:“棉兒,羅成雖死,羅藝卻已經返回北平王府,他縱子造反害了兩個義兄,父親已稟明皇上,明日我便帶兵去剿滅了北平府,與父王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