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手。”雷修遠落在地上,吩咐道。
洞口那戴着青銅夜叉面具的男子一面笑一面道:“雷師弟,你果然大逆不道,竟然下手將長老殺了,以下犯上,這可是重罪。”
眼前忽然又金光一閃,一團金色光霧席捲而來,秦揚靈對金行仙法已有陰影,當即收刀急躲,退了數步才發覺並不是雷修遠掙脫了劫波鏡的束縛,山洞深處還站着個女孩子,正是黎非。
他緊緊盯着秦揚靈,他捂着左眼正在痛聲慘叫,他的右眼裡寒光閃爍,竟將劫波鏡架在眼中?!身後的紀桐周急急衝上,雷修遠想要提醒,卻發不出聲音,只能眼睜睜看着紀桐周也被劫波鏡定在原地,滿面錯愕。
他突然伸手,秦揚靈躲閃不及,被他抓住胳膊,但見他一個翻身,一腳踢在自己臉上,那張青銅面具立即被踢落在地。出乎意料,秦揚靈臉上並沒什麼變化,他戴個面具是爲何?這兩個海螺似的法寶也很突兀,他自己煉製的?淺藍色的水牆竟能擋住山火之震與妖啼,不像是秦揚靈能煉出的東西。
百里歌林松了口氣,正欲繼續前行,忽覺腳上一麻,張狂的寒冰自地底噴濺而出,一瞬間將她下本身凍了個結實,氣力與靈氣像是忽然之間離開了自己的身體一樣,冰塊中的寒意叫她瑟瑟發抖,甚至說不出一個字。( 被凍住的還有青蛇妖與葉燁二人,而蛇腹忽然被人破開,那帶着青銅面具的男子款款從裡面走了出來。
話音一落,他先動手了,地穿金龍璀璨的光芒霎時亂晃人眼,秦揚靈的防禦再強也扛不住地穿金龍,他縱身飛起,忽然之間,一切場景像是回到了他們鬥法的那天,雷修遠金色的身影快疾而不可捉摸,在這狹小的山洞內前後左右閃得人眼花繚亂。
障眼法?她心中驚詫,吹了聲口哨,陰影中藏着的青蛇妖驟然張開血盆大口將那人吞下。
好厲害的黑火!秦揚靈一時想不到殘餘的三人中還有個如此厲害的,雷修遠已經落在眼前,他躲無可躲,眼前金光一閃,左眼驟然一痛,他的左眼竟被硬生生被光劍刺穿,秦揚靈慘嚎一聲,急退數丈,雷修遠正要追上,忽覺雙腳一麻,劫波鏡的寒冰竟已將自己凍住——鏡子在哪裡?!
話未說完,卻見雷修遠化作一道金光疾射而來,兩隻法寶立即爲他架起水牆,下一刻周圍黑火滔天,紀桐週一把抽出寶劍,那柄劍化作數丈長短的黑炎刀刃,黑色的細小火焰像雨點般密密麻麻落下,他在劍身上輕輕一彈,那些細小的火點頓時震裂開,漆黑的萬道火舌吞吐,那兩隻水屬的法寶竟畏懼起黑色的玄華之火來,忙不迭地躲避。
黎非見歌林他們被凍在寒冰中,越發驚疑不定,沒見劫波鏡,他怎麼凍住他們的?
秦揚靈見着她反倒笑了笑,柔聲道:“姜師妹,若不是你,我也不會有今天,我真的要多謝謝你纔是。”
他忽有種不好的預感,但見秦揚靈手掌一翻,雷修遠只覺刺骨的寒意自他掌心傳來,白虎尾的金光立即抵在他肩上,將他急推而出。狠狠在洞壁上一圈,他身上不知假設了什麼防禦仙法,金光竟全然無法刺穿。
秦揚靈得意至極,他緩緩走到她身邊,衆人只覺眼前一花,無書面巨大的陰陽劫波鏡密密麻麻排滿了整個山洞,甚至洞頂都佈滿了冰鏡,隨着冰鏡增多,他們身上的寒冰也在一層層疊加着,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整個地面都被凍住了。
雷修遠看着正虛長老的屍體,回頭又瞥了秦揚靈一眼,忽然開口:“是誰?震雲子在幫你?”
秦揚靈架了治療網在左眼上,他滿面血汗,擡腳便朝雷修遠身上踢去,緊跟着又一拳砸在他臉上,他對這個少年恨極,忽地從袖中抽出短刀,恨不得將他扎個稀爛。
紀桐周與百里歌林立即撤法,方纔連續的大招讓他倆消耗不少,黎非上前一手握住一個,往他們體內灌輸木行靈氣。每個人都發覺不對勁了,秦揚靈始終迴避一切攻擊,看似狼狽,實則毫髮無傷,相比較來說他們這裡大開大合用了許多大招,反倒處於被動。
雷修遠擡手接住唱月,將她輕輕丟下去,黎非早已喚出藤蔓將她裹住拽到身邊,一層治療網將她罩住,她釋放仙法極快,幾下起伏便將土主護身與數道防禦假設起來,緊跟着一推,一股無形的力道將葉燁和唱月兩人推至衆人後方,至此,衆人心中終於暗暗鬆了口氣。
雷修遠也動手了,金光一閃,他人已在秦揚靈面前,白虎尾的金光驟然亂竄,兩隻法寶放出的淺藍色水牆竟瞬間被打得粉碎,秦揚靈將不省人事的百里唱月朝他身上擲來,自己卻閃身去了另一邊,兩隻法寶寸步不離地跟着他,再度放出藍色水牆。
雷修遠沒回答,他微微偏頭,低聲道:“百里歌林,伺機帶他倆出去。”
一劍不中,她反手又是一劍,秦揚靈眉間寒意侵襲,眼睜睜看着那一劍向自己雙眼之間刺來。
黎非正要擡手釋放仙法,腳底一涼,寒冰也瞬間包裹住了她,靈氣的光輝漸漸從她掌心中黯淡下去。
秦揚靈笑着低頭看了看自己心口處卻刺不進來的金色光劍,又擡頭望向雷修遠,他雙目極亮,甚至帶着無數的怨毒,怨毒裡還藏着無窮無盡的得意,片刻後,他才悠然道:“這麼容易就將你們一網打盡,是在太沒趣味了。雷師弟,這次你會變成什麼怪物叫我開眼界?”
秦揚靈回頭目光灼灼地望向雷修遠,他又像那天一樣面無表情,蓄勢待發麼?他擡起手,掌心凝聚出飛劍,這次卻不再是小飛劍,而是光華灼灼的大飛劍。
“我盼着這天已經很久了。”秦揚靈捏着黎非的下巴,將她僵硬的腦袋扭過來面對着自己,“我不會重蹈覆轍。”
百里歌林心底駭然,她沒見到劫波鏡,什麼時候?
飛劍發出竹哨般刺耳的聲響,秦揚靈正要將它拋出,忽覺背心一涼,他本能地一縮,讓過要害,在地上打了個滾,不可思議地回頭,卻見原本該被凍住的姜黎非不知何時破冰而出,她手執光劍無聲無息刺來,動作奇快無比。
就算秦揚靈有滔天的狠毒之心,單憑他一個人也不能將鎮徐長老弄到這步田地,此地靠近東海,震雲子又連着連三年來這裡獵妖,一切很巧,人爲的各種巧合。先造成秦揚靈色性打發將百里唱月擄走的假象,將他們引入這狹窄的山洞中,叫他們與中了魔術的正虛長老相鬥,他好與震雲子來個甕中捉鱉?
有些不對勁,太順利了。雷修遠幾下再劈碎秦揚靈護身的水牆,見他始終不出手,只是不停躲閃,是打算留着靈氣放劫波鏡麼?方纔百里唱月說小心他身上,什麼意思?
雷修遠眉頭皺起,他靜靜望着金網中落下的那個血肉模糊氣息斷絕的人,竟然滿頭白髮,身上穿着無月延長老的服飾,正虛長老?!黎非急急上前探他的鼻息與脈象,半響後卻驚駭地回頭:“他死了。”
一張巨大肥厚的葉片將受創不輕的葉燁和百里唱月輕輕包裹住,百里歌林化作一股狂風載着兩人便要出動洞,忽見洞口人影一閃,又有一個面帶青銅面具的人出現在面前,身上的靈氣波動竟與秦揚靈一模一樣。
那兩個海螺似的法寶,他身上那層堅硬如鐵極難打碎的防禦,還有這難分真假的障眼法,不是秦揚靈的水準能弄出來的,必定有人相助,原本以爲是正虛長老溺愛太過放任他胡來,如今看來,正虛長老竟已慘遭自己心愛弟子反噬,不明不白死在自己手下。
秦揚靈笑道:“你以爲無月延那些仙人偏向你,你便從此春風得意了?我可是長着眼睛!你瞞得了旁人,瞞不了我!你這怪物!可恨那些仙人有眼無珠!居然將你這怪物當做天縱奇才!”
一切防禦在他犀利的攻擊下都會被瞬間擊碎,秦揚靈卻大笑起來,忽然一揚手,陰陽劫波鏡在周身排了一圈,還未完全成形便已被紀桐周的黑火吞噬,金色的光霧變成金網將秦楊龍裹住,光劍化作弓弦,再度爲雷修遠拉開似滿月,這一次弦上搭了數十根光箭,呼嘯着疾射如流星,將金網貫穿了無數次。
一瞬間被掉包?不可能,秦揚靈沒這個本事,難道剛開始就是障眼法?正虛長老怎麼可能會被自己的弟子制服?秦揚靈不過剛突破第四道瓶頸而已!
被無月延送出來,口頭上說讓他反省冷靜,而實際上與被驅逐有何分別?他這麼多年的苦練與努力,還有傲慢與野心,都被一朝擊碎!在這個一切以實力說話的殘酷世間,他不甘心,他是堂堂正正的修行弟子,雷修遠是什麼東西?他那天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可恨的正虛,他將所見的一切告訴他,他卻斥責是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