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這種方式把江浩找出來實屬無奈,其實這些天江浩依然有機會向葉明琛發出信號,但他什麼都沒做,卻只想陪然沈佳妮身邊,將所有的事情拋於腦後。
詢問室中,江浩與張律師坐在一側,葉明琛與張銳在另一側。
葉明琛將裝有鈕釦的證物袋擺在桌上,說道:“江先生,在我們發現屍體的地方,發現了印有你指紋的鈕釦,你怎麼解釋。”
張律師說道:“我的當事人有權保持沉默。”
江浩做了阻止的手勢說道:“西郊那麼大,我也不記得我去過哪裡,丟過些什麼東西在那邊,如果這樣就覺得我是嫌疑犯,證據太牽強了吧。”
“我們做過初步檢查,懷疑死者就是失蹤幾個月了現役警員,王子文!”
葉明琛緩緩說道,他覺得自己的提示已經再明顯不過,因爲知道王子文失蹤真相的不可能太多,但是江浩親口告訴葉明琛的,這件事,他自己不會忘記,可是葉明琛依然沒得到他想要的結果。
“跟我有關嗎?”
張銳對王子文現在的情況毫不知情,厲聲說道:“江浩,現在我們有證據證明你跟這案子有關,你最好坦白說出實情。”
江浩揚了下嘴角,笑着說道:“那就拿出有力的證據,西郊不是禁區,就算我在那裡出現過,就算我有任何東西接觸過那裡,也不能證明什麼。”
“沒錯,可是埋屍地點很偏僻,在屍體邊發現的這枚鈕釦,我們自然要請江先生回來聊聊。”
江浩淺淺笑道:“當然,我的解釋還滿意嘛。”
葉明琛露出一個應付似的微笑,站起身說道:“謝謝江先生的合作。”
江浩表面上依然風平浪靜的說道:“應該的!”
葉明琛只能硬着頭皮放江浩離開,張律師去辦理手續,葉明琛、張銳、江浩三個就站在走廊上。
張銳看了看葉明琛,又看了看若無其事的江浩,忍不住問道:“現在能告訴我們了嘛,你消失的這些天都發生了什麼。”
“找機會!”江浩淡淡的說道。
張銳似乎還想問些什麼,被葉明琛一把拉住,張律師笑着說道:“搞定了,江先生,我們可以走了。”
江浩點了下頭,依然保持着似有似無的笑意,看起來並無異樣,就跟當年的江浩,從泰國來到營海第一次出現在市局的場景一樣,讓人極爲不舒服。
看着江浩和律師離開,葉明琛拍了拍張銳的肩膀說道:“至少證明他安然無恙。”
張銳點了下頭。
葉明琛與張銳將情況彙報給葉勇,三人分析並未有什麼結果,一切只能等到江浩主動聯絡他們再做打算。
葉勇輕嘆了口氣說道:“我一直在外面觀察裡面的情況,正如我說過的,第一次見江浩出現在營海,我就認定了他不可能是明宇,如今也一樣,他們可以通過必要的手段抹去他過去的所有痕跡,可是他卻可以改變所有的行爲習慣,能讓跟他生活在一起二十年的人在面對面的情況下否定他,不曾有過一絲懷疑和奢望,他竟然真的做到了,讓我們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們是同一個人,可現在證實了他的的確確就是明宇,這小子真的有不錯,瞞天過海的本事可不小啊。”
葉明琛無奈一笑,說道:“是啊,單從外形來看,心中不免一驚,可是爲人處事卻完全不同,神情百態更沒有一絲相似,他是怎麼做到的,我想認識他的人知道真相就會覺得意外。”
張銳撇了下嘴,點了點頭,說道:“不過,有一點,現在想想卻很像。”
葉勇和葉明琛不約而同的看着張銳。
張銳笑着說道:“囂張啊,明明自己做錯了,還能說出一大堆無懈可擊的道理讓你沒辦法。”
葉勇無奈一笑,點了點頭。
葉明琛補充說道:“還有,他敢衝破束縛,從前是,作爲江浩更是。只要他想做的沒有不敢做的,沒有做不到的。”
葉勇說道:“但願是好事吧。”
張銳嘆了口氣,猶豫了下,語氣並不認真的說道:“這小子該不會被策反了吧。”
葉勇微微一怔,葉明琛同樣如此,隨之葉勇無奈的笑了笑,他選擇做臥底的時候,作爲父親的他全然不知情,甚至在江浩出現後都不曾想過,然而今天,這個葉明宇又堂而皇之的回來了,這一次身爲父親他選擇相信。
“我是擔心,因爲沈佳妮,如果他是江浩還好,可他是葉明宇,他從沒有對哪個女孩這樣好過,付出那麼多,如果真的因爲她,我相信他心裡也不好過。”
葉明琛點了點頭,說道:“是啊,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更何況這傢伙從來不受控制。”
葉勇無奈的說道:“現在只能看他自己了!”
三人心中思慮着。
江浩剛剛進房間,沈佳妮便醒來,問道:“聽欣姐說,今天有警察找上門了。”
江浩淡淡的點了下頭,扶沈佳妮坐在牀邊,自己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一副任憑處置,坦白從寬的樣子。
“那,那具屍體,真的跟你有關嗎?”
江浩搖了搖頭說道:“沒有!真的。”
沈佳妮並不知道警方的目的,所擔心的也只有江浩,轉而有些悲傷的說道:“有也沒關係,你是他們的人,到時候還可以解釋。”
江浩的眼裡滿是複雜的感情,自嘲的說道:“我現在應該也算不上是警-察了,更不是什麼社團的紅人,不過這樣也好,不用再去管那些是是非非,怎麼樣都好,與我無關了。”
沈佳妮有些心疼,又有些糾結,她能感受到江浩的變化,像是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徹底放逐。
“算了,不說這些了,陪你去花園走走。”
沈佳妮淡淡的點了點頭。
沈洪與高遠站在不遠處,高遠低聲說道:“洪爺,阿東出事了!”
沈洪微微蹙眉,輕輕點了下頭,說道:“把葉明宇叫到我書房!”
“洪爺,他還能信嗎?”
“他永遠做回不了警-察。”沈洪看到葉明宇眼中只留下對沈佳妮的愛和負罪感。
高遠點了下頭,走向葉明宇,當聽到父親叫走葉明宇時,沈佳妮的神經頓時緊繃了起來,起身想與葉明宇一同。
葉明宇淡淡一笑,說道:“孕婦要多呼吸新鮮空氣,今天天氣很好,留在這兒等我回來!”
沈佳妮看了看高遠,又看了看葉明宇,拉住他的手,說道:“我在這兒等你!”
葉明宇一隻手輕輕托住沈佳妮的臉,點了點頭,跟高遠向房間裡走去。
書房只留下沈洪與葉明宇兩人,沈洪遞給葉明宇只雪茄,坐到辦公桌前。
“阿東在泰國出了事,我身邊可以做事的人越來越少了。”
葉明宇將雪茄放回到桌子上,自嘲般笑道:“你不會還相信我吧。”
“哼!你還真是固執!你現在還能怎麼樣?還想怎麼樣?離開我,你又能怎麼樣?還能做回警-察?你就能忘了這幾年的人和事兒嗎?如果可以,爲什麼還要留在這兒?”
“我留下來是爲了佳妮,我從不否認,因爲我欠她和那孩子的。但是你應該明白有些事兒就算我不做,還會有其他人去做,所以結果早就註定了,如果那天來了,你跟我都還活着,我不怕跟你一起上法庭。”
兩人相視不語。
葉明宇看着沈洪,坦誠說道:“爲什麼不能爲了自己的家人放棄,難道你對欣姐就從來沒有過愛嗎?你知道這條路走下去,你們遲早會出事,到時候你要佳妮如何面對。爲了那一羣徹頭徹尾的罪犯和他們永無止境的金權慾望,你就要犧牲你的家人嘛!”
沈洪無奈的笑了笑,說道:“沒錯,走這條路的結果我早知道,跟了我這麼久,你也明白這條路走進來,就不可能隨隨便便的退出?”
葉明宇點了下頭說道:“你可以幫我!”
“呵呵,你真的以爲,憑你就可以扳倒整個利益集團?或許你扳得倒我,但是!”沈洪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明宇你是聰明人,明知道不可爲而爲之,不是你的風格。”
“可我是個警—察!”
“哼!你早就不是了,你這幾年來的所作所爲,你問問你自己,就算沒有那次意外,沒有失憶,你的原則底線在哪兒?更何況失憶不是犯罪的理由,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況且你心裡清楚,這兩年你經手的事情,有多少是逼不得已,又有多少是你心甘情願!而且你在我身邊這麼久,多少是出於真心,又有多少是假意,我看得出來,或許不是因爲你失憶了,我不會那麼相信你,但是正因爲你出了事,我們的關係才情同父子,就算他們接受你,你願意承擔罪責,可你依然過不了你心裡那關。”
“是,我是曾經當你是父親,就算是現在,你也是我名義上的父親,正因爲這樣,有些話我才一定要說,”葉明宇猶豫了下,看着沈洪說道:“爸!每個社會都有它的準則,每個社會成員都要遵守,無一例外,這個社會不可能有遮天蔽日的猖狂,我們都會爲此付出代價,其他人也一樣,終究是逃不過的,所以,我說不介意跟你們一起上法庭,一起上刑場。”
“那佳妮呢!”
葉明宇一怔。
“佳妮會同時失去所有的家人,甚至那個孩子,你難道就沒想過爲了佳妮放棄嘛!”
葉明宇猶豫了下,坦白說道:“我是想過,我想帶着她離開,可這件事如果不能徹底結束,離開了也不可能平靜的生活,你覺得我和佳妮一走了之我們的問題就解決了嗎?我不想走到哪裡,她都要跟着我這個逃犯牽扯在一起,每天擔驚受怕,而且你有一點說的很對,我過不了自己這關,也忘不了死去的人。”
“明宇,我對阿欣與你對佳妮一樣,除了愛,還有不得以的虧欠,可惜你跟我都沒回頭路,走到今天,無論你是不是警-察,都無法回到原來的位置,你放不下佳妮,更做不回警-察,這是不爭的事實。”
“沒錯,可是那又如何,難道你覺得我還會像從前一樣,繼續幫你作奸犯科嗎!”
沈洪微微點了下點,將聲音壓得很低,說道:“你以爲我們死了,所有事情就可以結束嗎?我倒了,佳妮也不安全!”
葉明宇怔怔的看着沈洪,他知道沈洪背後力量,利用過的,尚未了解的,未知的危機根本從來都存在。
“我在這裡可以保全家人,又或者你來接我的位置,我相信你做得到讓他們滿意,我可以不要這條命,扛下所有的事,但你要答應我,保全阿欣和佳妮,也只有你坐上這個位置,我才放心把她們倆個交給你。”
“你爲什麼不帶她們離開這!一定有辦法的。”
“你可以放過我!” wWW•ttκá n•C O
“非要我親口說出那句話嗎!”葉明宇無奈笑了笑,接着說道:“你說得沒錯,我早就不是警-察了,我們誰也回不到從前,那些任務什麼的,跟我也無關了,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哪怕一天,你也一樣,但是你如果想有將來,想讓佳妮和那孩子有將來,就放棄現在的一切。”
沈洪感慨的笑了,葉明宇突然覺得沈洪滄桑了些許,如果不把他和營海的罪惡聯繫在一起,這個他曾經真的當做家人和父親的男人,終究有他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