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將至,一號地鐵裡愈發熙攘,身着緊身工作裙的服務生忙碌的穿梭在迷亂的人羣中,在酒精的作用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狂歡起來,卸下工作中的僞裝,放下生活中的種種,徹底放鬆下來,世間有兩個自己,一個間歇性發奮圖強,另一個自己持續性恣意放縱,現在,在一號地鐵,他們都在做另一個自己。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太過雷同卻又順理成章的發生了。在這裡,在這個時候,似乎總會發生些讓人反感的事情,總會有些人藉着酒精的作用,觸及他人的底線,以暴露他們心底的骯-髒。
一個醉眼朦朧的拉過一個服務生,說道:“美女,來,來,來,陪哥喝一杯!”
女孩子觸不及防之下被嚇了跳,可還是禮貌的說道:“對不起先生,我們老闆有規定,不允許陪客人喝酒。”
男人拉着女孩的手腕,嘴巴里充斥着酒精混雜着不知道什麼味道,貼向女孩嬌俏的臉蛋兒,混呼的說道:“什麼他麼的狗屁規定,哥有錢,哥給你錢,來,陪哥喝一杯。”
“先生,對不起,請您放開手好嗎!”
“去你麼的,別給臉不要臉,喝了,要不然老子砸了這。”
張銳給葉明宇使了個眼色,透過昏暗的燈光和人羣,兩名預備而且嚴重違反校規的小警~察見到一無恥醉漢正調戲一名清純美女服務生。他們是不是應該大吼一聲:放開那姑娘!
女孩掙脫了男人的大手,嬌聲叫道:“先生,請您尊重我們,也尊重自己。”
男人跟同桌的友人不屑的笑了笑說道:“尊重,靠了,老子就沒見過什麼乾乾淨淨的酒吧,別在這兒跟
老子裝蒜了!喝杯酒有什麼大不了的!”
女孩收起了情緒,說道:“先生,如果您沒有其他的需要,我還有工作要做。”
男人一把拉住女孩子的頭髮,叫囂說道:“狗屁。”
男人正想說些什麼,一隻有力的手緊緊叩住了他的手腕,男人看了看阻止他的兩個年輕人,叫罵道:“沒你們什麼事兒,別自找麻煩。”
葉明宇冷冷的笑了笑,淡淡的卻透着一股強悍說道:“哥們,別在哪都那麼俗,合着您到哪都是大爺呢!”
張銳一臉正經的配合着說道:“少見多怪了吧,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啊,水淺王八多,遍地是大哥!”
葉明宇配合着點了點頭。
男人身邊的三個友人見狀也氣勢洶洶的站了起來,拉開架勢。
葉明宇扣住男人的手腕,男人還想罵些什麼,可手腕的疼痛讓他有些吃不消,他咧着嘴,表情在昏暗的燈光下,怎麼看着都有些猙獰。
三友人中的一禿頭,歪着腦袋說道:“怎麼着啊,小哥倆兒,跑這兒充英雄,找練來了吧。”
張銳帶着一臉若有若無的的笑,調侃着說道:“行啊,禿子,練練唄。”
聽到眼前這麼個毛頭小子叫自己禿子,禿頂男人摸了摸他那光亮的大腦袋,齜着牙咧着嘴說:“別客氣了,哥幾個!”
葉明宇一把拉住女孩兒,將她擋在身後。
禿子拍了拍他那大腦袋瓜子,操起桌上的酒瓶猛然砸向葉明宇,葉明宇揚起嘴角,冷冷的笑了笑,心想這年頭打架還有操酒瓶子的老燈,也算一奇了。葉明宇擡起腳,狠狠的踹到禿子的肚子上,這一腳力道很足,直把禿子踹翻了兩個跟頭,手裡的酒瓶子也“咣噹”的一聲掉在地上,禿子狼狽不堪的爬起來,酒氣也瞬間消退了不少,看葉明宇的眼神便多了幾分畏懼。
張銳則一早就瞄上了一個肥豬矮胖的醉鬼,一通爆拳,打得那傢伙站不起身,見這勢頭,原來惹事兒的男人,這會正張牙舞爪準備撲過來。葉明宇推開女孩,回身用手肘猛的一擊,正正的落在男人的臉上,男人捂住滿是鮮血的嘴,兩顆門牙竟被打掉了,正嗷嗷大叫着,四個男人中的另一個已經被嚇得醒了酒,他不知道這兩個毛頭小子是從哪冒出來的,出手這麼兇狠利落。
張銳看了看一直沒出手的男人,鄙視的笑了笑,看着他說道:“怎麼着呀,哥們,還練嗎?”
“呵,呵呵,”老四勉強笑了笑,看上去基本屬於面部痙攣,模糊的說道:“那個,哥們,這事兒本來就沒有我,這小姑娘我可一下都沒動。”
惹事兒的男人捂着嘴大叫道:“老四,你也太孫子了吧。”
葉明宇掃了這惹事的男人一眼,男人頓時捂着嘴巴不再出聲。
這時,一個女人推開人羣,聲音高而有力的說道:“怎麼回事兒?”
被S擾的女孩忙解釋說道:“語欣姐,他要我陪他們喝酒,還動手動腳的,是這兩位先生幫我解圍的。”
女人衝葉明宇和張銳淡然的一笑,蹬七八釐米小細跟走到惹事兒男人跟前,揚手給了他一巴掌,冷豔的一笑,說道:“來我地方找事兒,你有幾個腦袋。”
男人本就被葉明宇修理了一通,這會兒又來了個老闆娘,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面子着實掛不住了,可不曾想,這會兒又捱了這女人一嘴巴。男人本想發發狠,卻發現葉明宇正笑眯眯的盯着他,一想到剛剛被打掉的兩顆門牙,只好作罷。
老四拉着捱揍的男人,低聲說道:“算了,今天有幫手,咱哪天再來收拾這兩個小妞。”
“哼!”男人不甘心的看了看叫語欣的女人,揚長而去。其他三個人也有些狼狽的離開一號地鐵。
“你先去做事吧。”語欣對身邊的女孩說道,轉而笑了笑對圍觀的人說道:“各位不好意思,今天我給大家打五折。”
“噢!”隨着歡呼聲,人羣也迅速散開,這年頭看熱鬧的總是來去匆匆,反正又事不關己。
寧語欣禮貌伸出手,淡淡的優雅笑着,可這笑卻千嬌百媚,說道:“我叫寧語欣,是這兒的老闆,今天的事兒謝謝兩位。”
葉明宇和張銳也禮貌的跟這美女握了握手。看着面前的這位大美女,三十多歲,比起這些俏嫩的服務生更多些女人味,嫵媚卻不妖嬈,一看就是經過沉湎的女人,她笑起來很平和,透着些許高高在上的傲氣,烏黑的長被髮利落的盤在腦後,不加任何修飾;靈透的雙眸,高高的鼻樑,豔紅的小嘴脣讓人浮想聯翩;這女人身材保持的極好;與莫子祺那類純淨的美女相比,更多了幾分滋味。
張銳猥瑣的目光沒逃出葉明宇的眼睛,笑着說道:“客氣了。”
寧語欣拿起杯酒,淡然說道:“這杯我敬兩位,今天我請客。”
語落,揚杯入口,隨而衝葉明宇淡淡一笑,轉身離開了,葉明宇看了看一邊的張銳,直勾勾的雙眼估計百十頭牛也拉不回來,葉明宇無奈的說道:“能把您老那眼珠放回去嘛!砸到我腳了!”
張銳搖了搖頭感慨着說:“看到了沒,這才叫女人。”
“喂,這種女人你最好想都別想,她不是哪個上面的Q婦,就是哪個S會大哥的小Q人!這麼玩就有點大了吧!”
張銳撇了撇嘴,認同的點了點頭。今夜,似乎兩人都無意再尋歡,回學校相當於自投羅網,無奈兩人只能通宵遊戲,起初兩人興致頗濃,叼着煙,一臉興奮至極的表情奮戰,時間過去半晌,隨之而來的便是呼聲陣陣,人仰馬翻!
時不知幾時,一陣吵鬧的電話聲驚醒了兩個沉醒的傻瓜,葉明宇抓起電話,含混不清的說道:“哪位啊?我不在服務區!”
電話的另一面沉厚又無奈的聲音說道:“打去你寢室才知道你這麼勤奮,早自習啊!”
聽到校長的聲音,葉明宇精神了不少,輕咳了兩聲說道:“呵,校長大人,這麼早!”
電話的一邊,李校長板正臉說道:“是啊!人老了,覺特別的少!”
陽光,真是讓人眩目的陽光,葉明宇這會兒正坐在校長辦公室裡,只覺得眼皮有些擡不起來,頭昏沉沉,腦子裡除了昨天一號地鐵的喧囂,就是打遊戲時耳機裡亂七八糟的音樂聲。
夏俊峰與李校長坐在沙發上,眉頭緊鎖的看着手中的資料,葉明宇坐在他們對面,拿着同樣的資料,只是神情相比對面那兩位輕鬆得多,似乎昨晚不花錢的酒喝得太多了,看着看着竟打了個哈欠。
夏俊峰放下手裡的資料,嚴肅的說道:“葉明宇,你知不知道接下來你要做的事兒有多危險,對整個案件有多重要,我怎麼看你都是副事無關己的樣子。”
葉明宇笑呵呵的說道:“領導啊,您沒聽說過嘛,人的神精不能總繃得緊緊的。一不小心~嘭的一聲就斷了。”
李校長見猛的拍了下桌子,一臉嚴肅,欲言又止,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葉明宇嘻笑着說道:“別呀,您可別再這麼鄭重其事的跟我整了行嘛。”
“葉明宇,這時候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李校長怒斥道,他似乎太過緊張了,這個學生不算優秀,但卻給他極深刻的印象,他雖然調皮搗蛋不正經,不過李校長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可造之材,如今把他推到這個危險的境地,再看看這個漫不經心的當事人,更是惱火,說道:“就沒有一件事,能讓我看到你認真的態度!”
“人生嘛,何必呢!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開開心心不好嘛,別生氣啊,我這不是調節一下緊張的氣氛嘛,您說,我閉嘴行嘛!”
夏俊峰無意與葉明宇耍嘴上功夫,直奔主題的說道:“讓他名正言順,理所當然的被開除必須找個好理由,就算表現得再差,也必須有個導--火-索。”
葉明宇又不自覺得的舉起手,嘻皮笑臉的說道:“過兩天我得補個考!”
李校長瞥了眼不爭氣的葉明宇,沒好氣的說道:“就算考試不能通過,也不至於就這麼把你請出去這了吧。”
“其實呢,不一定要搞得開除啊,之類的事,”葉明宇停了停,看着老李和夏俊峰有些小小期待的目光,說道:“讓葉明宇這個人徹底消失,在案子告破之前!”
李校長和夏俊峰不由得皺了皺眉,這看似漫不經心的傢伙,實際上已經把自己將來的處境思考過成百上千次,甚至哪條路走得通,哪個方法行不通都一一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他似乎已經有了自己的規劃,這讓兩人都在些意外和感慨。
葉明宇恰是時候的說道:“讓父母,兄弟面對一個已經變成罪-犯的家人,對他們來說,心痛過以另一種方式失去吧,而且頂着學壞的葉明宇這個頭銜,就會束手束腳,也許三年五年可以完成的事情,十年二十年都無法成功,就算我做再多,也不會有哪個社H會會輕易把市-局局長的兒子擺在自己身邊。”
李校長說道:“你又知不知道,讓葉明宇消失,你的家人會多難過。他們能承受這種痛苦嘛。”
葉明宇依然帶着些淡淡的笑,說道:“長痛不如短痛,你們已經選擇了我這樣一個人做這份工作,就應該清楚我和我的家人以後要面對的事情,我接受這份工作是不想他們失望,希望有一天再面對他們的時候,我也一樣成功,可是如果在成功之前讓他們承受面對一次次失望的話,我寧願選擇痛快一點,失去是一時之痛,不會是永遠,我期待有一天,再堂堂正正的回到他們面前。而且這樣的工作總會有人犧牲,我不做,別人也要做,他們哪有我這麼聰明啊!我想,如果我家人知道,他們一定會支持我。”
葉明宇的話,七分真,三分假,像是玩笑,又極爲認真。
夏俊峰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我曾經猶豫過,但是我現在確定,我沒選錯人。”
葉明宇笑嘻嘻的說道:“我開玩笑的,不用來這套吧,別把推我死這種事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好像我得千恩萬謝的感激你一樣。”
李校長指了指葉明宇,極爲無奈的說道:“你啊,你要是我兒子,我非好好教育教育你不可。”
“哎,哎,哎,夏領導,你可聽到了,校長不是我們說您啊,作爲培養未來警察精英的一校之長,您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不是您兒子更得好好教育了,您這影響可不好。”
李校長操起桌上的資料丟向葉明宇,葉明宇嘻皮笑臉的閃到一邊。
夏俊峰笑了笑說道:“你是我見過的在執行這樣任務的最輕鬆的一個。”
李校長假意威脅着說道:“別一副事不關己的德行,我可告訴你葉明宇,這件案子你要是完成不了,這輩子就別想恢復身份了。”
“行啊,工資照發就行,到時候我還能拿雙份,不知道我以後的老大每月給我發多少錢。”見李老頭的臉色愈發難看,葉明宇解釋說道:“我早說過我這人見錢眼開了。”
李老頭不憤反而一笑,說道:“你試試踩過界,看我們怎麼收拾你。”
葉明宇不以爲然的撇了撇嘴。
夏俊峰輕輕拍了拍桌上的資料,對葉明宇說道:“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好好記熟這些資料,過幾天會對進行其他方面的特訓。”
李校長似乎被一些情緒困惑着,夏俊峰見狀說道:“在擔心什麼?”
“我在想,我們爲了破案,是不是一定要這樣做,犧牲一些人的利益!”
“葉明宇不是我帶過的第一個臥底,三年前,我在新分配到公~安廳的人裡面選了一個去做臥底,就是查洪天集團,他各方面都不錯,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他無牽無掛,結果一年後,有人在月亮灣的一幢慌廢已久的別墅外發現他的屍體,他下葬那天,當年帶大他的孤兒院阿姨哭着問我,他那麼老實的一個孩子,爲什麼讓他做那麼危險的事兒,後來我才知道他臥底的第一年時常跟孤兒院的阿姨聯繫,甚至哭訴自己當時的處境,所以他去世之後的兩年,雖然我們一直在洪天集團的案子上沒有絲毫進展,但是我也沒有考慮再派人進入洪天集團,但在營海市、全省,甚至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洪天集團從來沒有停止過犯Z活動,而我們只能坐以待斃,被動的跟在他們身後調查,老李,你看看這幾年以營海爲中心各娛樂場所,甚至一些高檔酒店,已經被他們搞得烏煙瘴氣,更有資料顯示,洪天集團已經開始涉足境外犯F活動,跟一些國際犯罪集團聯繫。”夏俊峰頓了下說道:“我在幾千份檔案中選中了葉明宇,我也猶豫了很久,尤其是他這樣的家庭,可是我能怎麼做,我也不想再面對我的下屬犧牲,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一個有足夠能力,足夠心理承受力的人,而且這個人一定要絕對忠誠於警~察,卻看起來不那麼像警~~察的人。我想同樣身爲警~~察的他的家人一定會理解我們的工作。”
李校長沉默了,每一個走進這所學校的人當初或多或少都跟將來這個職業有着些許聯繫,或者有着同一個英雄夢,他們將來都可能面對極其危險的工作。
葉明宇揉了揉鼻子,笑着說道:“我這人雖然看起來實在不怎麼樣,但是警~察的覺悟還是有的,而且我全家都是警-察,我想輕易背叛,我還不至於,其他方面,你們放心,我既然已經接受了這個任務,就一定會盡力完成,至於這其中所謂的犧牲,我也想到過,也有心理準備,這種不招人待見的工作也要有人做吧,正好我就是那種不想正常走路的人,這種事兒最合適我做了。所以,讓葉明宇消失吧,早一天開始行動,我就可以早一天完成任務,到時候也好讓我家老頭兒刮目相看。”
李校長點了點頭,說道:“今天的葉明宇已經讓我刮目相看了。”
“喲,領導,您知道嘛,入學以來,我們這位校長大人第一次用這麼好的態度跟我談話,是你多麼溫馨的目光,教我堅毅望着前路,我受不了了!”葉明宇故作動情的說道:“這真是讓我,還說些什麼好呢!”
夏俊峰無奈的抿嘴笑道:“真是個活寶啊。”
李校長笑着說道:“所以,我要提醒你,以後跟這個傢伙一起做事,你頭痛的時候還多着呢。”
夏俊峰點了點頭,拍了拍葉明宇的肩膀,說道:“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吧!”
“沒問題。”
“那好,老李,我先回去,還有些問題要好好計劃一下,至於明宇你,這幾天有時候可以回家陪陪家人。”
“哇,來真的了,可惜我那N多個女朋友,沒時間一個一個安慰了。”葉明宇看似極爲傷感的自語道:“我覺得以後的會有更漂亮的!”
李校長說着還瞪了眼葉明宇,既無奈又好氣的說道:“好,你放心吧,這幾天他就先交給我。”
話音剛落,葉明宇立刻配合着李老頭裝腔作勢的用狗腿式的語氣說道:“恭送夏領導,您慢走,不送了,小心臺階!”
“葉明宇!”隨即便是李老頭的一聲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