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江晨告訴自己要冷靜,一定要冷靜,不能被唐子皓牽着鼻子走,事情還沒有查清楚,她誰也不能輕易相信。
“我沒必要騙你。”唐子皓不在意的笑了笑,繼續說道:“而且我既然敢這麼跟你說,肯定有證據。”
他擡手按了一下服務鈴,很快房門就被打開,一個保鏢手裡抱着一疊文件走了進來。
“拿給江小姐看看。”
“是,總裁。”保鏢得到指令將一疊文件放到江晨面前,恭敬的退了出去,順帶輕輕的關上門。
江晨立刻拿起一份翻看起來,臉色也因爲文件的內容越來越白,到最後變得異常憤怒,甚至連手都開始有些抖。
唐子皓也不急,悠然自得的品這茶水,爲了讓江晨能夠攪亂趙家跟周家的聯姻,他想要多少‘證據’就有多少‘證據’,趙家還想借着周家的勢力跟他作對,簡直做夢。
“怎麼可能,這,這都是真的?”江晨看完文件的內容,臉色血色全無,當年江家破產真的不是表面這麼簡單,那爸爸的死,不就是等於是趙家的人陷害。
或者這其中還有可能有周璟年的手筆,想到這個可能,她的心就像被無數跟絲線纏繞起來,越纏越緊,直達心臟,疼的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江小姐是個聰明人,不用我多說,心裡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唐子皓知道江晨已經相信了這個‘證據’,當然這些文件百分之八十都是真的,至於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她就沒有必要知道了。
“周家也參與了這件事?”江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嘴脣都在抖,一雙手死死的握緊,纖細白皙的指節因爲用力過度隱隱泛白。
唐子皓的眼眸閃了閃,他倒是很想將周璟年也牽扯進去,不過以周璟年的性格絕對不會跟他罷休,爲了不適得其反,他只是模凌兩可的回答,“周家有沒有參與我不清楚,不過他們要聯姻卻是事實。”
江晨低着頭不說話,心裡反覆想着六年前周璟年對她的羞辱跟厭棄,不久後江家就因爲資金不足破產,爸爸也因爲急火攻心,憂思成疾直接一病不起,最後沒有撐過幾年,就死了。
而她爲了包住這個孩子遠走他鄉,連爸爸最後一面都沒來得及見,回來後就聽到他跟趙思悅準備結婚的消息。
這一切原本都沒有關聯,卻在江家破產的事情上,全部都能串聯上。
這所有的事情都在告訴她,這件事跟周家脫不了關係,跟周璟年脫不了關係。
江晨覺得一陣胸悶,腦子裡一片空白,整個人怔在哪裡,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心裡除了萬念俱灰,愧疚,恨意,還有道不盡的悲涼,如果爸爸的死真的跟周璟年有關,那她的喜歡豈不是可笑至極。
江晨驀地起身,平靜的說道:“唐先生,我先走了。”
唐子皓看着明顯強撐的江晨,並沒有點名,讓她自己繼續胡思亂想,語氣客套的問了一句,“江小姐,需要我送你一程嗎?”
“不用。”江晨不想在唐子皓面前表現出自己的異樣,強自鎮定的出了包廂,一路走到樓下,揮手打了一輛的士離開。
坐在包廂內的唐子皓忽然仰頭一笑,極爲愉悅的撫了撫茶杯的邊緣,一雙平庸的眼眸深不可測,“周璟年,希望你會喜歡我送給你的大禮。”
江晨坐在車上極力的壓抑這心底的激動,雙手不受控制的發抖,她想要控制中這種抖動,兩手緊緊的捏在一起,卻無濟於事,接二連三的打擊跟殘酷的真相讓她處在崩潰的邊緣。
“小姐,請問你去哪裡啊。”坐在駕駛室的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神色異常的江晨,好心的加了一句,“小姐,你是不是有事情,要不要我給你打電話給家裡人。”
“不,不要。”江晨忍不住大聲拒絕,隨後覺得自己有些反應過度,緩了緩語調說道:“師傅,送我去青城山。”
“小姐,你確定是去哪裡。”司機有些不確定的問,青城山可是B市最大的墓園,除了大片的墓碑跟樹木,根本不是什麼旅遊景點。
而且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這天也很快黑下來了,一個女孩子家獨自去墓園真的好嗎。
“是。”江晨肯定的點頭,說完不再看司機的位置,將車窗玻璃搖了下來,讓冷風直接灌入車內,似乎只有這樣,她的心纔會好受一些。
司機看了一眼江晨哀傷的表情,以爲她是去墓園祭奠親人,也就沒有多問,認真的開着車子。
一路上還算順暢,到了墓園的時候,天已經開始暗了下來,街邊的路燈已經打開,四周空無一人,寂靜無聲,就連一輛路過的車子都沒有。
司機看着搖搖晃晃的江晨走向墓園的大門,好心的提醒道:“小姐,現在已經很晚了,要不明天過來也可以,不然等我走了,可是真的打不到車了。”
江晨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直直的朝着大門走去,可能是到了吃飯的時間,門口換崗的門衛還在交接,她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司機無奈的搖搖頭,一踩油門飛離原地。
墓園內,放眼望去只有一大片冷冰冰的墓碑,就連一點生氣都沒有,偶爾刮過來的寒風,讓她不自覺的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還是覺得全身發冷,好像這一股寒意直接滲透到她骨子裡。
初秋的墓園靜寂無聲,枯黃的落葉紛飛,更顯得寂寥空曠,如果換做平常人或許早就跑了。
江晨卻毫不在意,一步一步的踩在大理石梯上往上爬,陪伴她的只有呼嘯的風跟被風吹的沙沙作響的樹葉。
她一路走着,雙眼像是蒙上一層霧氣,很快凝結成水滴掛在眼眶裡,她還沒眨眼眼淚就順着眼角滑落,一滴一滴的打溼在石梯上。
風吹過,就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就像淚珠不過是錯覺。
他可能不知道,其實早在六年前,她就已經喜歡上他了,只是那時候的他就像天上遙不可及的太陽,後來突然有了機會接近,那種興奮雀躍的心情,就像在昨天一樣還歷歷在目。
她以爲自己的是幸運的,是幸福的。
可是在美的花都會枯萎,在絢麗的煙火也會消失,而消失後的迷霧只留下無盡的傷害擊碎她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她還記得他每次在她耳邊耳語的情話,如同毒藥一般慢慢的侵蝕她的全部。
可現實總是這麼殘忍,就像無數個巴掌打的她觸不及防。
六年前的自己,不告而別,爸爸死了,家沒了。
六年後回來,孩子被帶離身邊,而他有了未婚妻,更加嘲諷的是那個女人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元兇。
江晨順着石梯走到了最高的一排,走到中間的位置蹲了下來,她細心的將落在墓碑上的落葉跟雜草清理乾淨,掏出包裡的紙巾擦拭好墓碑上的照片。
沉默的做好這一切,就近選了一個位置坐下,伸手撫摸這照片上帶着一點嚴肅的男人,無限眷戀的呢喃,“爸爸,晨晨來看你了。”
眼淚一滴一滴的從眼眶裡掉落下來,她不願擡手擦乾,也不想停止哭泣,很快石碑下溼潤了一片,那深深淺淺的痕跡像是在嘲諷她的無知跟幼稚。
“爸爸,我真的好沒用遇到事情就逃避,竟然會沒有發覺公司出問題是因爲其他人。”
“爸爸,我不該喜歡他對不對,如果不是喜歡他,江家就還是江家是不是。
江晨眼裡的悲傷像化不開的濃霧,她用力將自己縮在一起,好像這樣可以讓自己多一些安全感,少一些存在感。
她果然是自欺欺人,所謂的堅強不過是僞裝給自己看的假象,只要輕輕一碰就碎成千萬塊,剩下的除了無盡的痛苦,就是悲傷。
她想了很久,蹲了很久,久到兩隻腿已經麻木,她也不願意起身。
而帝錦最高層的辦公室內,一股不寒而慄的低氣壓瀰漫在他們頭頂,壓的每個人都不敢大口喘氣,惶恐不安的視線全部落在窗前的背影上。
“人呢。”周璟年想到下午自己一直不停撥通江晨的電話,除了掛斷就是盲音,最後連電話都打不進去,心急的去找人,可是到處都撲空。
那種焦慮不安的感覺,讓他渾身緊繃。
站在最前面的保鏢,小心的回答道,“周總,我們已經派人去查了,應該很快會有消息。”
周璟年深邃的目光散發的寒意,似乎要將人凍傷,“這麼久,還沒有消息,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說話的保鏢立刻汗流浹背,哪怕原因很多,嘴上也不敢狡辯,“周總,是我們的失責。”
“好了,璟年你就別爲難他了。”厚重的木門被人推開,陸軒看着好友風雨欲來的表情,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也沒有開玩笑的心思,皺着眉說道:“我剛剛帶人去查了一下,人見了唐子皓從茶樓出來打了一輛車就不見了。”
“唐子皓?”周璟年眼眸一緊,冷冷的問道:“其他監控沒有查到嗎。”
“不是沒有查到,江晨應該是自己搭車走的,看情況應該是沒有被脅迫。”陸軒沒敢說江晨出來的時候像是丟了魂一樣。
他怕自己一說,好友能直接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