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對江晨的印象一向不好,現在趙思悅又在一旁煽風點火,聯想一下剛纔發生的事情,兒子那種六親不認的眼神,讓周夫人對江晨的不滿達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
“思悅啊,委屈你了。”
周夫人老謀深算,現在最先要做的,就是穩定住趙思悅的情緒,周家和趙家的聯姻絕對不能被人破壞。
“伯母,我沒事。”
趙思悅嘴上說着沒事,聲音裡的哭腔更重了,那副梨花帶雨的樣子,看上去真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你真是個懂事的孩子,璟年不是一個花心的男人,我看吶,多半是江晨勾引璟年。”
周夫人自然會爲自己的兒子開脫了,爲了平息趙思悅的不滿情緒,也只有把所有責任扣在江晨的頭上了。
更何況,在周夫人的意識裡,也必然是江晨主動勾引周璟年,否則自己那心高氣傲的兒子,怎麼會對一個破落的江家女兒有興趣。
周夫人這樣一說,趙思悅心中竊喜,她已經成功的挑起了周夫人對江晨的反感,這就已經足夠了。
就算江晨要在周家工作,就算江晨有一個周家的骨肉,那又能如何,周家畢竟是周夫人做主,平時周璟年不怎麼在家,想維護江晨這個賤人也不可能時刻在她身邊,周夫人會給她點顏色瞧瞧的。
“伯母,你有沒有覺得,安安被綁架,是江晨一手策劃的苦肉計?”
趙思悅壓低聲音說。
周夫人一愣,搖了搖頭:“不會吧,俗話說虎毒不食子,她對安安不錯,應該不會利用自己的兒子纔對。”
趙思悅湊近:“伯母,您想想看,如果安安被綁架,你說誰最着急呢?”
“當然是璟年了,安安是他的兒子,哪有做爸爸的不擔心兒子的。”
“這就對了,江晨那麼有心計,您說她會不會故意製造一個安安被綁架的局,利用這個機會接近璟年,這樣兩個人才可以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啊。”
周夫人還是不太相信:“這,不會吧?”
“伯母,我聽說最後安安找到的時候,在江晨的一個熟人那裡,您說怎麼可能那麼巧,安安被綁架,剛好被她的熟人救下呢?”
趙思悅靈光一閃,她要把自己做過的事情,全部嫁禍到江晨的頭上,就算周夫人將信將疑,那麼江晨在她心中的形象也會大打折扣。
“是麼?”
周夫人果然疑慮起來,作爲奶奶,她是很喜歡安安這個孩子的,所以她不能讓安安受到一點傷害。
“消息絕對可靠,伯母,江晨就是在不斷的製造和璟年在一起的機會,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可以利用,這個女人您可不能不防啊。”
趙思悅看時機差不多了,又給周夫人加了一把火。
“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江晨這個人,我從很早以前就覺得她人品不好,看來不能讓她總和安安在一起,我周家的血脈,不能讓她教壞了。”
趙思悅點頭稱是,眼底閃過一絲陰冷的幽怨,就算不能讓周夫人把江晨趕出去,就憑周夫人這句話,她在周家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想到江晨哭喊着要見兒子的畫面,趙思悅的心裡就沒來由的一陣舒爽:“江晨,這就是你勾引璟年的代價,跟我鬥,你還差得遠呢!”
“思悅,江晨的事交給我就好了,我真的希望你和璟年能夠和和美美的,以後咱們是一家人,不要怪璟年,好不好?”
周夫人拉着趙思悅的手,繼續安撫着這位周家未來的兒媳婦。
“伯母,您看您說的是哪的話,您也說了,咱們以後是一家人,您怎麼能和我這麼見外呢。”
搞定了周夫人,趙思悅的心情大好,嘴像抹了蜜一樣甜,眼神不經意的瞟向樓上:“江晨,以後的日子還長,誰笑到最後,才笑得最好,咱們以後見。”
江晨手受傷了,也不能替安安做飯,只好留在房間裡陪着安安,看着睡夢中的兒子天使般的睡顏,絕大部分繼承了周璟年強大的基因,小小的年紀,還未長開,長長的睫毛跟高挺的鼻樑卻已經顯示出遺傳的優勢。
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撫摸這孩子的臉龐,眼神不自覺的放軟,“安安,媽媽會拼盡全力保護你的。”
幽嘆的語氣像是給自己打氣,“安安,媽媽作的決定希望你以後明白。”
正準備進去的周璟年深邃的目光佈滿陰鬱,江晨,你最好不要妄想離開,他絕對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口袋裡的鈴聲突兀的震動,打斷了他的思緒,周璟年深沉隱蔽的目光看了一眼垂首嘆氣的女人,轉身離開,順手掏出電話接通,清冷的聲音帶着不悅,“什麼事。”
“少爺,人查到了。”電話那頭的男人聽出周璟年語氣中的冷意,語速也加快的說道,“不過都死了,無一活口,從傷口跟子彈的型號來看,應該都是有組織的殺手,槍支也是進口的上等貨。”
“嗯。”周璟年淡漠的語氣,讓人聽不出情緒,但如果現在有人在他身邊,就會發現他黑穹的目光中毫不掩飾的狠意,絕對讓人後悔惹到他。
電話男人等了許久,沒有聽到下個命令,也不敢催促,安靜的等待,額頭卻忍不住起了一層薄汗,少爺的手段他們幾個心裡都清楚,少爺是很少動怒,但只要動起手來,絕對不會手軟。
“不用查了。”
直到周璟年淡漠的聲音傳了過來,他才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是,少爺。”
周璟年收了線,站在窗前,眺望這遠方,空曠的周圍,不見人煙,只有幾隻飛鳥掠過,好像一切都是這麼寧靜祥和,但也只是停留在好像',他平和的目光驀的一沉,無數波光涌入眼眸,就像一隻雄獅從沉睡中醒來,讓人心驚膽戰。
趙思悅你以爲殺人滅口我就找不到證據嗎,只要我認定事情,一切不過是一個由頭。
晚上,夜幕降下,星光點點。
江晨已經被周夫人使喚了好幾趟,事情雖然不是很難,每一件事都很繁瑣,而她卻不得不做,只因周夫人的一句話她就不得不妥協,“想要見安安,就做好傭人的本分。
安安就是她唯一的弱點,也是不得不堅持的理由。
周夫人特意挑了一個周璟年不再的時間刁難江晨,帶着絲質手套的食指點了幾下玻璃,故意放在嘴邊吹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灰,不滿的說道,“江晨,你到底有沒有在打掃,你自己看看,都是灰。”
江晨剛擦好了茶几身子還爲站直,也不反駁,拿着抹布又擦了一遍玻璃,不管她現在怎麼做,周夫人都會不滿意,她又何必多說那些,好在安安被李嬸帶出去了。
“哼,突然這麼老實聽話,是不是因爲璟年不在,你折騰不起來。”江晨的服從並沒讓周夫人高興,反而讓她更加不滿,固執的認爲江晨就是那種很會耍手段的女人,厭惡的口氣更盛。
見江晨只會埋頭做事,也不吱聲,似乎無視自己的存在一樣,周夫人心裡更惱,撇了一眼凳子上的水盆,腳一伸直接勾倒凳子,一盆髒水直接潑到江晨的褲子上,一瞬間她整條褲子已經溼的滴水,而周夫人像是才發現,虛假的一笑,“真是不好意思,腳滑。”
江晨低頭看了一眼褲腳低落的髒水,皮膚上的涼意從腳跟傳到全身,讓她的眉頭不由自主的擰在一起,抿起的脣瓣忍不住顫抖,眼裡的怒意壓了又壓,最終還是一言不發的,起身放下抹布,準備上樓換一件褲子。
可惜她的隱忍沒有換來片刻的安寧,周夫人卻不想就這麼放過江晨,散漫的語氣說道,“江晨,先把地上的髒水拖乾淨,不然等等有客人來了,多失禮。”
周圍低頭做事的傭人,將頭埋的更低,恨不得脖子也跟着縮起來,不忍再看江晨的狼狽,他們都知道夫人是有意刁難江晨,不管多髒多累的活,都讓江晨去做,而且有預演越烈的趨勢。
江晨從傍晚開始一直到現在沒有停歇,產後留下的後遺症,也隱隱發作,疼的她快站不直腰,爲了她那點可憐的尊嚴,她一直咬牙挺到現在,做完周夫人指定的事情。
地上一灘髒水倒影出她的狼狽與窘迫,她攥着抹布的手跟着一緊,指尖因爲用力過渡而微微發白,忍着怒意說道,“周夫人,我去換一條褲子,再下來收拾。”
“你現在是傭人,不是千金小姐,傭人就要有傭人的本分,窮人就要有窮人的自知之明,不要妄圖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周夫人抿嘴一笑,冷眼看着江晨滿臉怒意的表情,她就是要讓江晨明白,他們身份的懸殊差別,斷了江晨可笑的想法。
“怎麼?不服氣是不是,有本事就離開周家呀,我是不會阻攔你的。”
“夠了。”不管多累多髒的事情,她都可以做,但周夫人字字帶刀的話,她不想在聽,江晨猛地擡頭,晶亮的眼眸迸發的怒意猶如星火燎原,一字一頓語句清亮有力,“不管你信不信,我一點都沒有想過招惹周璟年,是你們一直逼我,拿着孩子,拿着權利讓我不得不低頭。”
“現在又加一些子虛烏有的罪名在我頭上,周夫人你覺得有意思嗎,既然你這麼擔心我勾引周璟年,不如讓周璟年跟趙思悅直接結婚算了。”江晨說道這裡,冷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彼此相愛,爲民除害,挺好的。”
如果不是身份不允許,低頭做事的幾個傭人差點沒忍住笑,江晨最後一句話簡直太犀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