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小雅先回去了,沈夏吩咐傭人們燒了洗澡水推着陸雲卿上了二樓。
爲了能方便輪椅上下,家裡特地買了一個升降機,只要把陸雲卿和輪椅直接推上升降機,不用費任何力氣就能到二樓。
這個建議是沈夏提的,她之前在朝陽門地鐵站經過的時候,就發現了這東西。
上到二樓,陸雲卿笑盈盈地看着沈夏從樓下爬上來,伸出手拉了拉她。
沈夏送開他的手,推上輪椅,“傭人們還在樓下收拾呢,讓人看到咱們這樣拉拉扯扯,多難爲情啊。”
陸雲卿非但不避嫌,反倒笑着,“明天咱們就去民政局,把結婚證領了。這樣就不用避嫌了吧?”
“等你身體好些了再說吧,你再休息幾天,咱們就去辦證。”沈夏商量道,一直推着輪椅。
每天晚上給陸雲卿擦身子是她必做的,最開始她還扭扭捏捏的,不過到了後面就習慣了。
只是今天,陸雲卿看她的眼神略帶迷離,兩人剛進房間,陸雲卿便握緊了沈夏的手,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讓你不能在外人面前過分親暱,背地裡也不行!”沈夏想要掙脫,可是又不敢太大動作碰到他的傷口,動作只能變得很侷促。
“我會讓你忍受不了,主動纏上我的。”陸雲卿一把鬆開了沈夏,自己扶着輪椅朝浴室而去,“我自己能擦洗,今天不用你。”
沈夏站在原處,想來陸雲卿肯定是發小孩子脾氣了。
她搖了搖頭,自從陸雲卿手術後,性格確實有點和以前不同了。
沈夏走到書架前,這裡擺着的書,一般是陸雲卿的經濟管理之類,一半是沈夏的醫學類。她找到昨天剛看了一點的有關心臟移植手術護理和保健的書,反倒書籤位置,坐到椅子上看了起來。
浴室裡偶爾傳來水流的聲音,沈夏偶爾會問一聲陸雲卿怎麼樣了,他都是悶悶不樂地回一聲。
當沈夏反倒書內一張,上面寫道:手術後儘量避免劇烈運動,房事最好能避免,以免給病人的新心臟帶來負擔。
沈夏嘴角一揚,找了夾子在書頁上面分別夾住,這樣書就沒辦法合上。她起身,將書放到了枕頭上,自己則又重新坐回了書桌邊,隨便找了本書,假裝翻了起來。
等了一會兒,裡面的水聲停止,門被打開,陸雲卿坐在輪椅上,只有下半身裹了一層浴巾,上半身什麼也沒穿。
繃帶已經被他拆掉,傷口處只貼了一塊紗布。
見他朝*走去,沈夏假裝沒看到。
陸雲卿本要起身上、*,但看到枕頭上翻開的一本書後,拿起來看完就隨手丟掉了。
見他不說話,沈夏才起身走過去,安慰着他,“其實我都是爲了你好。”
其實陸雲卿只是想試一試,他的身體真的已經到了廢了的地步麼?很多心臟移植過的人,對於房事都是嚴格控制,尤其是在和妻子做該做的事時,不宜太興奮。
也有一些案例,病人因爲興奮過度,死在了*上。
見陸雲卿陷入了沉思,沈夏急忙坐在他對面的*上,“陸雲卿,你看着我,相信我,不要胡思亂想。”
“沒有性的夫妻生活,會幸福麼?”陸雲卿眼裡露出了哀愁,垂下了眼眸。
沈夏一把抱住了他,將頭輕輕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傻瓜,爲什麼總是那麼悲觀?再說了,夫妻兩個在一起,不僅僅是因爲性,更因爲他們對彼此有感情。”
“我不能只和你是柏拉圖式的感情,這樣對你的下半輩子都不公平,讓我試試吧?”陸雲卿溫聲擡頭,深邃的眼眸緊緊地盯着沈夏的眼睛。
沈夏終於拒絕不了他,慢慢閉上了眼睛。
輕輕的吻貼上了她的脣,她輕輕張嘴,不想讓動作過於激烈。
爲了考慮到不碰到他的心臟,沈夏自己翻了個身,背對着他。
窗外黑色夜幕籠罩着整個世界,屋內微弱的燈光透過玻璃窗微微照射到路面上。
裡面的兩個人終於抱在了一起,跌入大*上。
“沈夏。”
“恩?”
疲憊不堪的兩人同時仰面躺在*上,陸雲卿的左手緊緊地扣住沈夏的右手。
“公司裡,小雅靠得住,有什麼事都可以儘量讓她去做。養老新城就快要全面投放使用了,這裡的樓盤都得盤出去,這是咱們最大的商機。”陸雲卿娓娓道來,頓了頓,“咱們的優勢在資本上,我們能很快地從各個渠道籌集到最大最多的資本,這是恆大所不能的。恆大產業鏈條太多,每個行業都需要資金,他們幾個支柱行業出現經濟危機後,就會拖垮整個經濟鏈條。所以打垮韓澈的關鍵,就是逼得他拉不到投資,資金無法週轉。”
說到最後,陸雲卿換了稱呼,沒有再說打垮恆大的事,而只是把矛頭指向韓澈。
沈夏知道,他要打倒的並不是恆大,而只是要從韓澈那裡,把恆大奪回來。
“你放心,我有分寸了。”沈夏點着頭,其實她不是沒有經濟頭腦,只是面對這樣龐大的數字,她害怕,怕自己弄不來,讓gz虧空損失。
這*,沈夏睡地格外踏實,她醒來後,照例,陸雲卿已經不再她身邊。
他一直沒有賴*的習慣,以前因爲工作會早起,現在即便不是爲了工作,他也會早起擺弄他的花花草草。
沈夏梳洗了一番下樓,果然看到他坐在院子裡給花草澆水,看着他這麼悠閒的樣子,沈夏搖了搖頭。
一切的煩惱,至少在此時此刻是都消失的。
她走到玻璃門邊,因爲不想換拖鞋,所以沒有走出去,只是靠着門邊露出一個腦袋,對外面道:“我起來啦,一起吃早飯吧?”
陸雲卿這纔回過頭,將手上的灑水壺遞給傭人,傭人放好灑水壺,將他推了進來。
“我什麼時候能不用它了?”陸雲卿懊惱地指着自己坐的輪椅。
“我不是你的私人醫生,我覺得你應該去問問你的醫生,不過據我所知,一兩週就可以自己下地活動了。”沈夏眨了眨眼,自顧自地走到餐桌前,拿起一枚水煮蛋在桌子上敲了敲。
雞蛋殼發出破裂的聲音,沈夏麻利地剝雞蛋。
“那你的葬禮怎麼辦?既然你沒死,這葬禮也不用辦了吧?但是我怎麼對兩個媽交代?我不給你辦葬禮,估計她們都會多想吧?”沈夏咬了一口白煮蛋,接着道:“對了,昨天我父母和你生母都搬進了古堡別墅,以後我也得天天回那裡,不能來這裡陪你了。”
相聚總是短暫的,陸雲卿才嚐到了幾天和沈夏夫妻的滋味,卻又要硬生生地被分離。
“如果不辦葬禮會給你壓力,那就辦吧。”陸雲卿的眼眸低垂,他心中有他的打算,“反反覆覆生生死死的,更給他們打擊,在沒確認我真的能度過生死劫之前,就讓他們認爲我死了吧。”
陸雲卿嘆了口氣,心臟的排斥也有可能讓病人重新回到病前,或者更糟糕。所以這漫長的適應期,連他自己都不敢保證,能否真的活下來。
這一次,他沒有選擇逃避,自己一個人躲起來,而是選擇和沈夏一起面對,已經是他做的最大的決定了。
“恩,我知道了。先吃早飯吧,涼了就不好了。”沈夏把湯羹遞給陸雲卿。
湯羹只飄着一層薄薄的蛋清,看着陸雲卿每天要注意飲食,成天不斷地上廁所,沈夏心裡也不好受。
若說死是解脫,這樣和病魔抗爭則是煎熬。
“答應我,好好吃藥,好好吃飯,好麼?”陸雲卿接過碗的時候,沈夏忽然伸出手去,“如果我們努力了,爭取了,結局還不美好,那我也認了,此生無憾了。我們都不要做讓人遺憾的事好麼?”
“好,我答應你。不管我身體多難受,我都堅持,吃飯,吃藥。”
“恩。”沈夏的眼眶頓時一紅,她抽了幾張紙巾,假裝擦鼻子,偷偷地把眼淚擦乾淨。
從木屋別墅出來,沈夏回望了一眼陸雲卿。
他現在渺小地就像一粒塵埃,隨時都可能被風吹走。
曾經都是他在爲她付出、承擔,現在輪到她爲他付出、承擔了吧?
沈夏捏緊了拳頭,走出了小路,走上了豪車。
——
恆大總裁辦公室
滿屋子的酒味,韓澈趴在辦公桌上喝酒,一瓶又一瓶。漂亮助理進來過好幾次,可都沒辦法阻止。
直到宋雲染走了進來,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重重的聲音,她生氣地將包包丟在韓澈身上,讓他疼地皺眉,擡頭衝着來人大吼,“誰打我?找死麼?”
漂亮助理嚇了一跳,宋雲染看了她一眼,吼道:“滾出去!把門關上!”
助理這才趕緊跑了出去,將門關緊。
韓澈迷迷糊糊地,見是宋雲染,這才消了消氣,“你來做什麼?”
宋雲染走了過去,雙手撐在辦公桌上,俯視着男人,“我懷孕了。”
淡淡的四個字,沒有聲嘶力竭,有的只是一種平靜。
韓澈冷笑,嘴角扯地厲害,“懷孕?怎麼早不懷晚不懷,都趕在這個時候懷上了?”
一想到自殺的劉一,警局還在調查,韓澈心裡就煩悶。
雖然劉一死了,死無對證,並且是自殺,這事怎麼查都不會再查到他這,但是劉一肚子裡的孩子,和他絕對逃不了干係的。
“當初還不是你忽悠我,讓我去*劉一,讓她給我們辦事?可是她呢,她都幹了什麼?”韓澈吼道,憤怒地一揮手,將桌上空的瓶瓶罐罐全部摔倒地上。
“我哪裡知道她會對你動真感情?反正那一億咱們沒拿,你怕什麼!也不知道這個賤女人把錢藏哪了?早知道她這麼居心叵測,我根本不會下這一步棋!”宋雲染的聲音變得尖銳。
韓澈冷笑地更加厲害了,“呵!宋雲染,當初可是你言之鑿鑿地跟我說,能把陸雲卿鬥死,我才聽你的。你知不知道?你害死我了!”
憤怒的男人伸出手,掐住宋雲染的脖子。
宋雲染細嫩的脖子頓時變形,她原本紅潤的臉變得通紅,張着嘴努力想要掰開韓澈的手,“你、放、開、我!”
“放了你?”韓澈眼睛紅地厲害,就像着了魔一般,“你陪我一起下地獄吧!”
“放開,放開我,你這個瘋子!”宋雲染掙扎着,可是韓澈早就失去了理智,手上的力道不斷加重。
宋雲染被掐地難受,不斷地後退,手伸向辦公桌,胡亂摸着,直到她摸到一隻鋼筆,然後好不考慮地,狠狠地刺向韓澈的後背。
韓澈疼地鬆了手,宋雲染像見鬼般躲開,撫着自己的脖子拼命地咳嗽。
“咱們還沒到山窮水盡呢,你不是還有你的前妻麼?”
宋雲染這麼一吼,將韓澈驚醒。
楊徽渶之前也跟他提過雪莉。
韓澈瞬間清醒,抱住自己的頭,蹲在地上沉默了許久,最終站起了身,走到宋雲染跟前,“走!我帶你去把胎打掉!”
原本以爲宋雲染會答應,可是卻沒想到,她竟然反應激烈地把韓澈的手推開。
她這輩子算是完了,現在能利用的人只有韓澈了。而她利用的籌碼,只有肚子裡的這個孩子了。
只是一向精明的宋雲染並沒有表現出這一層想法,而是忽然一把抱住了韓澈,湊進了他懷裡哭泣。
“韓澈,我不想把孩子打掉,求你讓我把它生下來吧?難道經過了這麼多事,你還沒有察覺,我已經深深愛上你了麼?我愛你,所以想要把自己給你,我愛你,所以想要給你生個孩子……”
宋雲染輕聲哭泣着,將韓澈摟地更緊了,“我知道你愛的人一直都是沈夏,可是你們不能在一起啊,你們是有着血緣關係的親兄妹!你不可能和她結婚生孩子。難道你真想自己絕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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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聲,就像錐子刺入韓澈的心,韓澈痛苦着,下的狠心不禁又變得柔軟起來。
他輕輕推開宋雲染,捏着她的下巴,“你真的心甘情願給我生孩子?”
“當然。”宋雲染梨花帶雨哭着,“我不介意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只要你累的時候,能想到有我,我這裡永遠都是你的港灣。”
再冷酷的男人,被女人這樣楚楚可憐善解人意的話一洗腦,都會變得不堪一擊,韓澈也終於改變了主意,“好,那就好好照顧這個孩子,把它生下來。”
“恩。”宋雲染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了狡黠的笑,靠在韓澈的肩膀上蹭了蹭。
宋雲染有身孕後,第一個告訴的是韓澈,第二個打算告訴的則是楊徽渶。
她特地去商場裡買了幾套時髦的時裝,拎着走進了陸家。
昨天沈夏來過後,楊徽渶就一直悶悶不樂的,坐在沙發上發呆。
“夫人,宋小姐來了。”傭人領着宋雲染走進。
楊徽渶臉上微微擠出了一點笑,開口道:“染染來了啊,過來坐吧。”
“阿姨怎麼看上去這麼不開心?”宋雲染故意裝作不知情,將購物袋放在茶几上,笑道:“您看我給您買了什麼,迪奧、香奈兒……”
楊徽渶興致不高,掃了眼嘆了口氣,“還不是那個沈夏,昨天竟然跑過來說不會放過我家阿澈,我這心啊,一直揪着呢。”
“阿姨不用擔心,咱們未必會輸。”宋雲染將紙袋子裡的衣服拿了出來,給楊徽渶比了比,“現在陸雲卿都不在了,就憑她能抵擋得住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gz會使用陰招,咱們也能。聽說他們那個新城已經開盤了,咱們就從這裡做文章。”
楊徽渶的眼睛一亮,“染染有辦法?”
“當然有。”宋雲染將頭湊了過去,在楊徽渶耳邊嘀咕了幾句。
楊徽渶頓時拍着大腿叫好,頓時臉上綻放出了花一般的笑容,“染染,還是你聰明。”她拍了拍宋雲染的手背,流露出無限地讚譽。
此時,她才把注意力轉到手裡的羊毛衫,笑道:“讓你破費了,這衣服真好看,我喜歡。”
“阿姨喜歡就好,我還有一件事想告訴您。”宋雲染說到後面,聲音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楊徽渶沉浸在剛纔宋雲染給她說的計策中,完全沒有察覺到宋雲染臉色的變化。
“什麼事,儘管說。”
“阿姨,我有阿澈的孩子了……”宋雲染的聲音放輕,觀察着楊徽渶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