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有兩種人,一種是大方別人刻薄自己;一種是刻薄他人,大方自己。
前者往往是無論在工作還是生活中,都是大公無私,默默奉獻型,寧願委屈自己委屈妻兒也不委屈他人。
殊不知,當他善待這個,善待那個時,卻偏偏沒能善待妻兒及自己。
他不敢得罪這個,不敢得罪那個,卻天天得罪妻兒。比如,我老公。
後者呢,寧願委屈全世界的人,包括生養自己的父母,也不敢或不會得罪委屈自己的妻兒,比如李家老二。
其實,後者是最聰明的。
多年的實踐證明,讓自己的老婆吃好穿好住好用好玩好,比什麼都強。
置父母不管不顧怎麼啦,不給二老錢又怎麼啦,不是有大哥嗎?大哥,我們家無私奉獻、鞠躬盡瘁的雷鋒。
老頭老太太,我不養,有我大哥,可我老婆孩子,我不養,誰幫我養?
這就是老二那精明的生存法則。
我們可不能重複《三個和尚》的故事。雖然父母不是自己一人的,可弟弟不養,也不能眼睜睜的把老父老母狠心遺棄呀,向來有擔當的老公想。
於是,自幼吃盡了苦頭的老大,硬是把自己女兒嘴裡的奶粉錢節省下來,艱辛地繳弟弟上了高中,上了大學後,又不得不挑起了贍養老人的重任。
看着身爲老大重負在身的老公一路艱難前行,在心疼之餘,我有些不滿,難道老大就沒有喘口氣,擦擦汗,歇一歇的權利嗎?難道老大天生就是像牛一般勞碌的命嗎?難道老大就要一輩子都用“吃虧是福”的座右銘來麻痹自己嗎?
就像兩百斤的煤,一個人挑,當然很吃力,哪怕有人幫他挑三十斤,甚至十斤,那麼,他也會輕鬆一些。
退一萬步說,你要養老婆孩子,大哥呢,他就沒有老婆孩子嗎?就你的老婆孩子是皇后公主,難道人家的老婆孩子就是乞丐叫花子嗎?誰不知道享受優越的生活?誰不知道三千元一條的連衣裙要比三十元的好很多?再說了,父母更加寵愛的還是你老幺呢?
記得我們剛結婚第二年,因爲要繳小叔子上學,我們的經濟負擔非常繁重,所以,不得不節儉,節儉,再節儉。
那時,老公腳底上好像長了個雞眼,也許會不適和疼痛,反正,每晚睡覺前,他就坐在牀沿上,拿一把小剪刀,在那挖呀挖。
聽着他那不由自主的嘶嘶的呻·吟,看着他齜牙咧嘴的痛苦的表情,我便勸他去醫院或診所看看。
可因爲擔心要花很多錢,冥頑不靈的老公硬是一次次地回絕了我。看着他把腳底越挖越深,最後,儼然一個深井般。
我再也不依着他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一天,我拔起老公就往外走。我非要帶他去看看不可。也不管他一路上罵罵咧咧的,反正,這回,我就當一回土匪了。
知道花了多少錢嗎?一元錢。
就買了一片膏藥,貼上。沒多久,就痊癒了。
一元錢,就能把老公從苦海中解救出來,何樂而不爲呢?
當然,也許,老公也萬萬沒有想到一元便能解決問題。
還有一次,剛來惠州不久,女兒還不滿三歲。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冬日,我們一家三口正興致勃勃地在西湖漫步,這是我們第一次來逛西湖。
突然,老公接到一個電話,說是請他去吃飯。那是他同學打來的。
這些初中同學不是什麼好人。就說國慶節吧,明明知道老公老實,不會打牌,偏要拉攏老公去,說什麼不會他們現場包教會。
結果怎麼啦?結果就是老公輸了兩百多元錢。
兩百?也許,你會很不屑地嘴角一撇,兩百算什麼錢?人家一輸輸成千上萬的都大有人在。
可是,那年老公的工資才一千元,那是五分之一的工資呢!
平白無故的失去這麼多錢,因此,向來節儉的老公悶悶不樂了好長時間。
可現在,老公卻好了傷疤忘了疼了,又答應要去。
他們不就是贏你的錢贏上癮了嗎?你怎麼還要飛蛾撲火,自尋滅亡呢?
我試着極力勸阻老公。
我最反感老公的缺點就是,總是不假思索地隨口答應及對任何他人都盲目的有求必應,從來不三思而後行,從來不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無論我怎麼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反正,老公都要堅決地去。我真的失望極了!
爲了阻攔他,無奈,我只好使出我的殺手鐗——把女兒塞給他(因爲粗枝大葉的他壓根兒就不會照看孩子)。原以爲他會知難而退,可沒想到他竟然十分爽快地答應了。
我很吃驚!
只好,又生一計,讓他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我。
我想,沒錢,你總該寸步難行了吧?
然而,我萬萬沒想到他依然選擇前往,攔了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留下形影相弔的我心如刀絞,奪眶而出的淚水漸漸地模糊了我的雙眼,彼時彼刻,再美的風景都變得支離破碎,變得一片朦朧了。
在這人流如織的西湖,我忽然感覺自己特別渺小和無助。真沒想到,我們一家開開開心心的遊湖心情卻被一個電話而瞬間被摧毀了。
我真沒料到,我這個老婆,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居然如此不堪!還遠不如一個三十年來才碰了一次面的初中同學。
想想自己對這個家全力以赴的所有付出和犧牲,我真的特別不甘和憤怒。
假如他們是好人,是可以相交的益友,那麼,我不會一絲一毫地阻撓,可問題是他們是五毒俱全的人,況且你根本就跟他們不是一路人,再說他們已經都實實在在地“坑”了你了,你怎麼還要與他們同流合污呢?
還有一次,記得是星期六。因爲,那天,老公從杭州出差剛回來。
爲了給他接風塵,我特意一大早買了好多食材,做了一大桌子他愛吃的。燉了雞湯,香煎金鯧魚,冬筍肉片,醬燒脊骨等,然而,當我正在炒最後一個青菜時,老公接了一個電話,說是他初中的一個同學來惠州了,他要立即去見見他。
我一看都十二點十八分了。於是,我勸他吃了飯再去也不遲。
因爲,他老婆在醫院做手術,一時半會回不了,所以,老公要見他的機會有的是。
然而,老公偏不聽,說要請他吃飯,否則,將被人視爲“無情無義”而受到同學的鄙視。
可是,我不是不讓你去見,我只是說要選擇恰當的時候,吃了飯去,或者你做東,請他吃晚飯也不錯呀。
況且,他是十二點十八分給你打電話的,都過了飯點了。假如十一點十八分打電話給你,我沒有任何理由攔你。
再說,都三十多年沒見的同學了,自己已經由當年的嘴角沒毛的十四五歲的少年變成了今日的不惑之年,能有什麼交情?說不定有所求或有什麼陰謀?
然而,我好說歹說,他就是不聽我的,一意孤行地去赴約。
留下氣呼呼的我!
我氣得肺都要炸了!
豈有此理!
好,你對你那幾十年未見的同學有情有義,那麼,對我呢,和你朝夕相處,和你同牀共枕的老婆“有情有意”嗎?
把我氣得吐血,甚至,把我氣死了,你的同學會大方地把他老婆送給你嗎?
我辛辛苦苦準備了大半個上午,還不及你多年沒見的同學一個電話?
着實讓人匪夷所思!
那個中午真的氣得我胃疼,自然也就沒有吃飯了。
結果,你猜怎麼啦?那個同學是搞傳銷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這就是我的老公,爲這個人着想,爲那個人着想,唯獨不爲自己的妻兒着想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