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袁修月半晌兒不語,袁文德不禁眉心輕皺:“丫頭?”
“哥哥想說什麼,直說便是!”
深深的,迎着他的視線,袁修月終是輕點了點頭。
“那好!”
輕點了點頭,溫潤的眸中,隱藏着莫中莫名的傷痛,袁文德伸手指着淩氏,沉聲說道:“從今天起,你要記得,這個女人,不是我們的孃親!”
聞言,袁修月只覺腦海中轟隆一聲巨響,頓時一臉的震驚之色!
“袁文德!你瘋了是不是!”
袁成海聲音陡的一提,上前扯過袁文德扶在袁修月肩頭的手臂,揮舞着拳頭,朝着他的臉上便打了過去。
驀地出手,伸手握住袁成海的拳頭,袁文德冷冽一笑,輕聲嘆道:“怎麼?你怕我拆穿了你們的真面目,安國侯府會失去皇后這座大靠山是嗎?”
猛地甩開袁成海的手,害的他腳下一晃,險些跌倒,袁文德轉身看向此刻仍正在一邊的袁修月:“丫頭,你好生記着,就是我們稱作父親的這個男人,當年對孃親始亂終棄,勾搭了自己夫人的親姐妹,害的孃親終日以淚洗面……”
“住口!”
渾身顫抖着打斷袁文德的話,淩氏顫巍巍的對跪落在地:“文德……我求求你,別說了!”
“現在不讓我說了,方纔你不是說,自己十月懷胎才生下丫頭的嗎?”俊臉之上,滿是鄙夷之色,袁文德冷笑着搖頭,對淩氏道:“今日我既然開了口,便要將所有的事情都讓丫頭知道,就如,當年是你心機用盡搶了自己姐妹的丈夫,也是你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將自己身懷六甲的姐妹推到了湖裡,害她難產而死……”
“什麼?”
聽到袁文德的話,袁成海身形一顫,一臉震驚的看着身邊與自己相濡以沫二十餘年的淩氏!
虎目含淚,袁文德雙眸陰冷的看着自己的父親:“我敬愛父親大人,你莫要告訴我,你不知道,當年我孃親墜湖,並非意外,而是她……都是因爲她!是她害死了我孃親,還口口聲聲說是丫頭不祥……”
“不是我!”
轉頭看向袁成海,淩氏扯住他的手臂,眼裡蓄滿的淚水,不停的搖着頭:“侯爺,你相信我,不是我……”
“你敢說不是你?”
如鷹的利眸,死死盯着淩氏,袁文德痛聲吼道:“當年你推我孃親時,我就躲在假山後面,你行兇的整個過程,都是我親眼所見,你還敢抵賴!”
“夠了!”
雙手緊捂着自己的耳朵,袁修月眼中的淚水,不停的洶涌而出,輕輕搖頭,任淚水一滴滴灑落,她眼眸紅腫的對袁文德喊道:“哥哥,你別說,別說了!”
驀然轉身,視線停落在袁成海和淩氏身上,她仍是不停的搖着頭,語氣悽然哀怨:“我從小到大,對你們最深的記憶,便是你們將明月捧在手心裡,細心呵護的情景,那時候我一直在想,爲什麼爹和娘,從來都不會對我笑,爲什麼你們從來都會多看我一眼,爲什麼你們要將只有幾歲的我送到千里之外的雲陽,爲什麼……爲什麼……”
有太多太多的爲什麼,哽在喉間,卻咋也問不出一句,袁修月用力的閉緊雙眼,卻終是無法遏制自己的洶涌而出的眼淚!
她的心,好痛,好痛!
過去,從來都想知道,自己在袁家不得寵的原因,到底是爲什麼。
時至今日,她終於明白爲何她的兄長,一再的告誡她,不可與袁明月姐妹共侍一夫!
原來,她們的上一代,是那麼的不堪,而她的孃親,竟是被明月的孃親活活害死的……這個真相,對於一心想要得到父母疼愛的她來說,簡直如晴天霹靂,太過殘酷了!
“娘娘!”
早已紅了眼眶,汀蘭幾步上前,將不停搖頭的袁修月抱在懷中。
“丫頭……”
心下一陣抽痛,袁文德上前兩步,卻見袁修月身形一顫,整個人癱坐在地。
“月……”
看着袁修月神情俱傷的樣子,袁成海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眸華低落,凝視着淩氏抓着自己袖擺的手,他眉心一皺,用力的將她拂開:“滾開!”
“侯爺……”
看着自己深愛了二十多年的丈夫,淩氏一臉絕望的對他搖了搖頭。
“你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連自己的姐妹都能害,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雙眸微微泛紅,袁成海暗暗咬牙,終是用力一甩袖子,將淩氏推倒在地。
“母親!”
甫一進殿,正見袁成海將淩氏推倒在地,袁明月連忙上前,在她身前跪下身來。
“明月!”
神情呆滯的拉過袁明月的手,淩氏推着她的身子:“你去求求你爹,讓她原諒孃親……快去啊!”
“母親!”
眸華擡起,袁明月的視線從袁成海的身上,移到袁文德身上,最後再到袁修月身上,見袁修月眸色一冷,擡眸看向自己的母親,她早已疲憊不堪的心,不禁暗暗一顫!
袁修月從來都知,這世間人心險惡,卻從不曾想過,自己一直視若親母的女人,竟是如此的歹毒與厚顏無恥!
她害死了她的孃親,卻口口聲聲跟她的父親說,是她命硬克母,籍此讓自己的父親將自己遠送雲陽,但即便如此,她方纔卻還情深意重的跟她說,她是她懷胎十月生下,與袁明月同爲她的手心手背!
她見過臉皮厚的,卻從未見過臉皮如此之厚的!
“世上,怎會有你這般狠毒無恥之人!”
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袁修月心中陣陣酸楚,看着淩氏的眸色越發冷寒,她由汀蘭扶着起身,輕顫着身形,面色陰冷的朝着淩氏母女走去。
見她上前,袁明月如臨大敵,雖捨身擋在淩氏身前,卻是一陣膽顫心驚!
視線自袁明月身上一掃而過,最後落在她身後的淩氏身上,袁修月沉聲問着汀蘭:“汀蘭,如果有人殺了你的孃親,你會怎麼做?”
聞言,汀蘭心神微顫。
擡眸看着袁修月,她的心裡也早已對淩氏恨極:“奴婢會殺了她!”
“那好……”
緩步來到淩氏和袁修月身邊,袁修月脣角冷冷一扯,語氣中不帶一絲感情:“那本宮就殺了她!”
“修……修月!”
迎着袁修月冰冷的眸,袁明月心神又是一顫,雙臂張開擋在另在淩氏身前,她的嬌顏蒼白如紙:“你不能……”
“我爲何不能?”
深重的恨意充斥心間,袁修月眸色微紅,氣憤不已的哂然冷道:“她搶走了我的父親,殺了我的孃親,還害我二十年來認賊作母,我殺她千次,萬次,都難解心頭之恨!”
此刻,她的心裡,彷彿有一把火在燃燒,這把火燒的她心痛!
她知道,若她此時不做些什麼,一定會急火攻心,讓這把火將自己活活燒死!
第一次,見袁修月如此歇斯底里的樣子,面對她的怒目相向,早已心神交瘁的袁明月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緊咬朱脣,她轉頭求救似的望着袁文德:“大哥?”
“別喊我大哥!在你與韓敏儀勾結在冷宮放了那把火,害的丫頭險些喪命時,我心中便早已沒了你這個妹妹!”眸光似劍,劃落於袁明月如花一般的嬌顏之上,袁文德也是一臉怒氣的低眉冷看着淩氏,語氣森冷道:“當年我尚且年幼,人輕言微,即便是說出了你的所作所爲,也斷然不會有人相信!在過去的這些年,你若對丫頭好些,今日也不會落到如此這般地步,但你是如何對她的?你不但泯滅人性害死的自己的姐妹,還對丫頭一再苛待……人在做天在看,今日無論你有何下場,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文德!”
身形如風中落葉,輕輕飄零,淩氏喚了袁文德一聲,見他負氣將頭轉向一邊,不看自己,她緊皺着眉頭,連忙轉身看向袁成海:“老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哈……”
再次冷哂出聲,袁修月語氣冰冷的質問出聲:“方纔你還說,你沒有做過,這會兒見不能抵賴,又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修月!”
轉過身來,淩氏向前爬了幾步,扯住袁修月的裙襬哭聲求道:“我知道我錯了,還求你看在你我母女一場的份上……”
“你生養過我嗎?關心過我嗎?”想着自己過去所遭受的一切,袁修月心下一冷,驀地擡腳,一腳將淩氏踹落在地:“你與我,沒有一點母女情分!”
“孃親!”
驚叫一聲,袁明月心頭一緊,忙上前將淩氏扶住,感覺到懷中母親的劇烈顫抖,她心痛莫名,早已乾澀的眼底,再次有淚水洶涌而出。
擡眸向上,看向怔在邊上一直不言不語的袁成海,她聲淚俱下,悽然婉約:“父親,不管孃親做過多少錯事,她對您總是好的啊!明月求你,求你與修月求求情……”
聞言,袁成海眸色微變了變,擡眸看向身前一臉冰冷的袁修月。片刻之後,眉心緊皺,他終是深看了袁明月一眼,而後閉上眼睛,轉頭看向一邊。
“父親!”
見袁成海直接選擇對淩氏不管不顧,袁明月嬌軀輕顫,一臉的絕望之後,是深深的晦澀,她深吸口氣,目光堅定的擡頭看向袁修月:“孃親與你沒有一點的母女情分?那麼我呢?我也是父親的女兒,我身上流得血,跟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