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灝凌微垂首,輕撫手下她的手,凝眸看她:“不舒服嗎?這大夏天的,你的手竟如此冰涼?”
聞言,袁修月心下微動了動。
如今,他對她,也算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總是如此體貼,即便只是這一點點的變化,也總能察覺出來!
在心中暗自一嘆,迎着他滿是關切的眸,她脣角輕勾,輕笑着搖了搖頭:“方纔覺得太熱,便命林盛搬了些冰來,我只是一時興起,就多摸了兩下!”
“你啊!”
凝着她輕笑的模樣,離灝凌眸光微閃,微皺的眉宇不禁皺的更緊了些。
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臉,他輕嘆一聲,拉起她的手轉身便往寢室走去:“走,我給你暖暖!”
聞言,袁修月娥眉微蹙,一時間竟怔在原地沒有向前。
見狀,離灝凌也不含糊,徑自轉身,將她攔腰抱起,而後快步朝着寢室方向而去……
袁修月輕撇了撇脣,輕撫他的心口處:“這偌大的皇宮之中,柔情的似水的女人還少麼?即便如顏妃一般,溫柔體貼,不也沒能進得了皇上的心?”
聞言,離灝凌不禁沒好氣的反問一聲:“你以爲那裡是誰想進就能進的麼?”
聽了他的話,袁修月不禁笑的自豪:“可我進去了!”
“你啊!”
淡淡的笑着,卻眸色又是一深,離灝凌伸手撫上袁修月柔滑的臉,修長如玉的手指,輕勾起她的一綹秀髮,與自己的髮絲糾纏交結,離灝凌擡眸對上她的眼,語氣深長道:“月兒,還記得朕當初在你受傷之後說過的那句話嗎?”
怔怔的,看着他手心的兩相交纏的髮絲,袁修月心意一動,隨即眸光微閃:“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
聞言,離灝凌莞爾一笑。
伸手攬過袁修月的肩,容她枕在自己的臂彎之上,他輕嘆一聲,緩緩說道:“如今你在我心裡,是獨一無二,也是最重要的,我不想也不願與你有任何嫌隙,所以……”語氣微頓了頓,他垂眸睇了懷裡的女人一眼:“你此刻,心中有什麼話,大可直接問了我!莫要藏在心裡,自己胡思亂想!”
“凌……”
心口之間,似是有什麼東西梗在那裡,滿滿的,暖暖的,讓袁修月眸色氤氳,一時間竟有着想哭的感覺!
“我發現,這陣子你時不時的就想掉淚,以前那個兇巴巴的袁修月到底哪裡去了?”嗔怪着又有些好笑的捧着袁修月的臉,離灝凌微揚下頷,將深吻烙印在她的眉心,繼而淡淡一笑道:“方纔我在外面,見到了虞美人的貼身宮女,這麼晚了,她來你這兒,還鬼鬼祟祟的不走前門,你可千萬莫說她是來與你談心的……”
聞他此言,袁修月微咂了咂舌。
暗暗在心中閃過一絲瞭然,她聲音低緩的在離灝凌耳邊輕喃:“她今日獲太后恩准回相府省親,無意見聽到左相和幾位朝中大臣在私下議論說皇上該藉此機會除掉寧王,而皇上也同她想的一般,前前後後也派了不少暗影去北域!”
“這個虞秀致,當了朕的妃子,一心卻想着別的男人……”苦笑着蹙眉興嘆,臉上卻並未有一絲怒容,離灝凌將袁修月又往懷裡擁了擁,嗓音漸變暗沉:“你相信她的話麼?”
“寧王兄的身份和存在,本就對朝廷是個威脅,若皇上想要除掉他,早在登基之日便可,絕對不會留待今日!”脣角輕勾着,袁修月淡淡一笑道:“我相信皇上,仍是顧念手足之情的!”
聽了袁修月的話,離灝凌心下微暖!
暢然一嘆,雙眸中,光華隱隱閃爍,他緊皺眉心道:“若論安太后當年的所作所爲,她確實不該活,但寧王兄從小到大,爲人一直溫和無爭,就連王兄這個最直接的受害者,在我登基之日也曾說過,他到底是我們的兄弟,是父皇的兒子,亦是他兒時記憶中最溫暖的王兄,如今既是他不爭,便該留他活命!”
聞言,袁修月輕彎紅脣:“賢王兄雖深受安太后所害,但深明大義,是個謙謙君子!”
“王兄確實是!”
應下她對離灝遠的稱讚,離灝凌有些無奈的輕嘆道:“但……天下之事,只要牽扯到皇族,便會有太多太多你自己無法做主的事情,就如我和王兄可不殺他,但朝中與安氏一族所敵對的勢力,會不容於他,而保皇一派則更是一定不會罷手!”
聞言,袁修月心中剛剛落地的大石,瞬間便再次壓上心頭。
心念一轉,似是想通了什麼,她深凝離灝凌一眼,聲音微低:“皇上派去北域的暗影,該是爲了保護他的!”
“知我者,月兒也!”
輕撫袁修月的背脊,離灝凌聲音微啞道:“他是爲了救你纔去的北域,我豈會容他出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再過一個月,他便也該回來了。”
聽離灝凌如此言語,袁修月爲離蕭然而緊繃的心絃,終是稍稍鬆開了些。
想着那個溫雅如風的人,雖看似瀟然灑脫,卻這麼多年一直都過的不甚順心,她心下微疼。
心思百轉,沉寂片刻後,她終是嗡聲輕道:“皇上,若是日後,他與虞美人動了情,你便成全了他們吧!”
聞言,離灝凌眉心輕褶!
脣角處,淺淺勾起一抹淡笑,他輕笑道:“若到時,虞秀致願意放棄宮中榮華富貴,放棄自己的家族,我覺得倒也未嘗不可?”
“真的?”
驀地擡眸,望向離灝凌的俊臉,見他不似在看玩笑,袁修月的脣角處,不禁浮現一抹淺笑:“那我就當皇上答應了,在這兒先代他們謝過皇上!”
聞言,離灝凌眉頭一皺,一臉受不了她的樣子:“那也得要寧王兄先動心不是?”
一語落,他不禁在心中暗暗一嘆!
離蕭然對袁修月的情,到底有多深,作爲情敵的他,最是清楚!
若想讓他移情別戀……難!
很難!
聞言,袁修月不禁巧笑出聲:“那我讓虞美人殷勤些便是!”
“喂!你是朕的皇后好不好,竟然讓朕的寵妃,卻勾引朕的王兄!”聲音陡的一提,離灝凌微微垂眸,凝見袁修月脣角的笑,他心下不禁輕輕一動。
視線自她清秀,卻在他眼中堪稱絕美的容顏上來回流轉,見她因被自己緊抱着,連鼻尖都泌出了細汗,他忍不住輕笑出聲聲,“很熱是不是?”
“當然熱啊!皇上難道不熱嗎?!”
眉心一抿,袁修月撇了撇嘴,又動了動身子,才輕聲嘟囔道:“這大熱天的,皇上抱的這麼緊,不熱纔怪!”
語落,她輕擡眸華,卻不期一眼望進離灝凌如火的瞳眸之中。
她心下一怔,見他星眸微眯,紅脣輕啓:“你……你想幹嘛?”
“你說呢?”離灝凌邪魅一笑,不容袁修月躲閃,與她四目相對:“月兒,我愛你,你要相信我,無論到了何時,我都不會再做任何傷害你的事!”
今日,是他第一次,在這種時候,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他愛她!
雖只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但聽進她的耳中,卻猶如千言萬語。
——
翌日,袁修月一早起來時,離灝凌早已去了前朝。
由汀蘭伺候着洗漱更衣後,她用過早膳後,便仰躺在無憂花下的躺椅上納涼。
“娘娘!”
站在袁修月身側半晌兒,見袁修月雙眼微眯,嘴角翹起,絲毫都不像是爲離蕭然擔心的樣子,汀蘭緊皺着眉,將早已熬好的藥,遞到袁修月面前,“奴婢看您今兒起色挺好,可是昨兒在皇上那裡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聞言,袁修月微勾的脣角再次上揚。
緩緩睜眼,迎上汀蘭略有些躊躇的眸子,她有些勉爲其難的扯動了一下嘴角:“你看本宮的氣色哪裡好了?”
她的氣色好?
纔怪!
縱然她有多好的精神,昨夜折騰了一宿,也快被某人耗盡了,眼下她才一早起來,便覺雙眼睏乏,昏昏欲睡,汀蘭這丫頭卻還說她的氣色好?!
明擺着睜眼說瞎話啊!
“呃……”
知定是被袁修月看透了心思,汀蘭笑睨着她微赧的臉色,將手裡的湯藥又往前遞了遞:“今日早朝後,大將軍會來,娘娘即便這會兒子困了,也還是先把這藥喝了,等等再睡吧!”
“嗯!”
斜睇汀蘭一眼,袁修月蹙眉接過她手裡的湯藥,淺啜一口後,她暗暗吐舌,想到身上毒傷發作時的那種痛楚,她深吸口氣,而後屏息將藥一口飲下!
見狀,一旁的芊芊,忙將手裡的蜜餞和茶水遞上前來。
將藥碗遞迴給汀蘭,袁修月緊蹙着眉,接過芊芊手裡的茶水,趕忙喝了一口漱口,而後捏了顆蜜餞塞進口中,蜜餞入口,甜膩滋味自舌尖彌散,她無限滿足的喟嘆一聲,而後斜睨汀蘭一眼,道:“放心吧,先生沒事!”
聞言,汀蘭面色微紅:“奴婢並未與娘娘問起寧王殿下!”
將她微紅的臉色收入眼底,袁修月心思微沉。
離蕭然配得上全天下最好的女子,汀蘭認識他很久了,對他有心,並不足爲奇。
但現如今連虞秀致都是一廂情願,汀蘭的這份心,這份情,只怕不會得到任何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