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離灝凌才脣角不禁輕勾了勾。
將心中對袁修月的濃烈思念竭力壓下,他輕應一聲,隨即再次垂眸對汀蘭輕道:“如此便好,你先退下吧!”
聞言,汀蘭微蹙了蹙眉。
擡眸之間,見離灝凌一直低眉批閱着奏摺,她用力咬了咬牙,恭身福禮:“奴婢告退!”
“嗯!”
一直都不曾再看汀蘭,離灝凌仍舊垂眸批閱着奏摺。
片刻之後,待汀蘭一走,姬恆不禁老眉深皺道:“汀蘭這丫頭過去對皇上態度並非如此冷淡,此刻她變成如此,其心中一定是在爲皇后娘娘抱不平啊!”
“如此纔好!”
眸首輕擡,雙眸主子閃過一抹清冽的光芒,離灝凌俊美無雙的容顏上,蕩起一抹淺笑:“騙的過汀蘭,便可騙的下天下人,如此一來,月兒和孩子纔會更加安全!”
“確實如此!”
姬恆雙脣一抿,隨即低眉應是。
視線微轉,看向姬恆,離灝凌眸色微斂,輕輕凝眉道:“汀蘭不知真相,但你這位大內總管卻是最清楚的,如今王太醫在宮中,要隨侍鳳鸞宮不能上山,朕聽說王嫂這幾日也因看不慣朕寵着虞妃,在賢王妃待着不想入宮,既是如此,你便趕緊去尋了王嫂,只道她與皇后娘娘姐妹情深,一直吵着要上稷山,將她送到山上與皇后娘娘做伴!”
聞言,姬恆不禁輕笑了笑。
不過片刻,他便略有遲疑道:“皇上如此甚好,如今稷山上,還真就缺了位大夫,如今有賢王妃陪伴,皇后娘娘必然不會悶,只不過若如此一來,賢王妃勢必會知道真相。”
想到赫連棠,離灝凌不禁哂然一笑:“王嫂心思通透,你以爲朕不如此作爲,她便猜不到真相麼?照朕所說的去辦!”
“奴才遵旨!”
輕恭了恭身,姬恆含笑退出御書房。
看着姬恆離開,離灝凌脣角的笑容,不禁漸漸淡去。
輕嘆一聲,將手中硃筆擱於硯臺之上,他輕嘆一聲,掀起御案上的明黃色桌布。
在那桌布下,藏有一幅袁修月的畫像。
這張畫像上的袁修月,俏皮靈動,以手輕捋一綹青絲,脣角輕勾着,讓所見之人,皆都忍不住眸色微暖。
這畫,是她去年腿上離宮後,他於對她的思念之中親手所繪,從不曾示於人前,連袁修月都不曾見過。
但此刻,倒成了他慰籍相思之物!
“月兒!”
微微擡手,輕撫畫像上袁修月的含笑的眉眼,離灝凌輕抿薄脣,自脣角邊綻放一抹完美的笑弧:“我好想你,你知道麼?”
——
出了御書房,姬恆便準備親自出宮卻請賢王妃。
但才走出夜溪宮不就,他卻不經意間,瞥見汀蘭一路朝着鳳鸞宮方向而去。
眉頭微蹙了蹙,心想着這丫頭念舊,一時還想着自己居住多年之處,他搖頭輕嘆一聲,便馬不停蹄的前往賢王府。
但,天不遂人願!
他抵達賢王府時,才知赫連棠早在幾日之前,便前往聚仙樓小住。
無奈之下,他便只得趕緊動身再去了聚仙樓。
奈何,到了聚仙樓,他便又被人告知,龍婆這陣子感染了風寒,身子不適,赫連棠要在聚仙樓多待幾日,待龍婆身子痊癒,她纔可進宮前往稷山。
經由如此一番折騰,赫連棠再上稷山之時,已然五日之後。
而她的到來,對於袁修月來說,是意料之外,卻也十分之驚喜。
“王嫂!”
吩咐汀蘭去準備幾道赫連棠喜歡的菜色,袁修月含笑拉過赫連棠的手,與她一起進了暖閣,一左一右對桌而坐:“這陣子不見你,我倒真是想你了,你怎麼這會兒子才知道上來看我?”
聞言,赫連棠輕勾脣瓣,蹙眉輕道:“這幾日天氣冷,婆婆感染了風寒,你也知道,她年歲大了,這一病便有些麻煩,反正你這裡皇上安排的極爲妥當,我也不必過多擔心什麼,便先去伺候了她!”
聽聞龍婆生病,袁修月不禁眉頭微蹙:“婆婆沒事吧?”
“已然無礙!”
輕笑着,上下打量着袁修月白皙中泛着微紅的面龐,赫連棠輕道:“倒是你,與皇上唱的這出雙簧,把我瞞的好苦!”
那日,她在御花園裡替虞秀致把脈時,便隱約覺得袁修月和離灝凌之間大約會發生什麼。
這纔想法子讓他們單獨相處。
但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只過了一個多時辰,碧秋姑姑便與她和太后帶去了一喜一憂兩個消息。
喜的是,虞秀致也懷了龍嗣,憂的的是,袁修月容不下虞秀致,出言尖酸刻薄,被皇上一怒送上了稷山!
初時,她只道離灝凌正要用着虞家,專寵虞秀致倒也在情理之中,但只要一想到獨自一人一直都在稷山,她心中便會忿忿不平!
但是直到姬恆尋到她,要她上稷山於袁修月作陪,她才緩過味兒來。
她被這兩人,瞞得好苦啊!
但見赫連棠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袁修月眯眸輕笑:“王嫂你該知道,我並非故意要瞞你,而是皇上覺得改日不如撞日,那個機會極好……”
腦海中,忽然浮現離灝凌對着自己輕勾薄脣,淺淺一笑的俊朗模樣,袁修月不禁心中一陣甜蜜。
但,只是瞬間,她竟覺一股鈍痛自她心間彌散,直至快速蔓延……
她的心,好疼!
“娘娘怎麼了?”
睇着袁修月略微有些發白的臉色,赫連棠黛眉微蹙着關切問道。
“王嫂,本宮的心好疼!”擡手緊捂着胸口,袁修月眉頭緊皺着,眸中水光閃閃:“好疼……”
聞言,赫連棠神情一凜,面色驀地一變,她作勢拉過袁修月的手便要診脈。
“呵呵……”
就在赫連棠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她的手腕之時,卻忽聽袁修月咯咯一聲輕笑,竟捂着嘴脆生生的笑了起來。
袁修月的笑聲入耳,赫連棠的動作不禁一滯!
眉頭緊皺着,擡眸看向袁修月,她沒好氣的放下她的手,氣鼓鼓的將頭別向一邊:“好啊,枉我如此擔心,皇后娘娘你竟然耍我!”
見她如此,袁修月不禁笑的更歡了。
半晌兒,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她輕咳一聲,將面前的茶盞往赫連棠手邊推了推,輕聲嘆道:“這陣子在這稷山上,我除了吃睡,着實悶的發慌,如今好不容易王嫂來了,自然要找些樂趣啊!”
“哼!”
伸手將手邊的茶盞推回袁修月手邊,赫連棠一臉不忿的轉頭看向一邊。
她賢王妃是誰?
素來犀利精明出了名的奇女子!
此刻經由袁修月如此戲弄,豈會隨隨便便一盞茶便消了氣?!
是以,即便袁修月身爲皇后,再親自推盞送茶,該不給面子的,她照舊不給!
“王嫂!”
見赫連棠一副不買賬的樣子,袁修月輕抿了抿脣,擡眸看向剛從外面進來的汀蘭。
迎着袁修月的視線,汀蘭微點了點頭,而後重新出了暖閣,不多時便見她去而復返,在袁修月身前恭身站定:“娘娘,此刻門外有暗梟把守,您可放心與王妃密談!”
聞言,赫連棠面色又是一變!
微轉過身,她蹙眉看向袁修月:“這稷山行宮一共就這麼幾個人,娘娘這是要防着誰?”
“自然防那當防之人!”
眸色微冷,袁修月低眉自袖袋裡取出一隻白色瓷瓶,而後擡手將藥瓶擱在赫連棠面前:“我向來喜愛藥草,卻對毒不甚精通,唯你研製教我的那些,其它便知之甚少了,我這裡有一物,還請王嫂幫忙瞧瞧!”
聞言,赫連棠終是轉過身來。
低眉看着桌上白淨的瓷瓶,她擡眸看了袁修月一眼,便娥眉緊蹙着,伸手取了來,隨即將瓶塞打開。
瓶塞離開瓷瓶的霎那間,一股極爲濃烈的馨香之氣自瓶中散開,直衝赫連棠的腦海,鼻息之間,盡是那馥郁的香氣,赫連棠臉色遽變,快速將瓶塞塞回!
“王嫂!”
凝眉輕喚,眸中卻是自上了稷山便前所未有的冰冷,袁修月輕聲問道:“此物當爲何?”
微擡眸華,見袁修月眸色陰沉沉的看着自己,赫連棠眸色陰沉,脣角亦跟着冷冷勾起:“南嶽宮中秘藏之毒——無憂!”
聞言,袁修月眸色一閃,隨即下頷微揚,輕扯脣瓣道:“果然!”
記得,那還是她初入宮時,有一次與赫連棠與藥草澆水時,聽她提起過這個藥名!
無憂!
這個在她生命中,可謂絢爛至極的名字,除了是那個雪夜給她溫暖的那個人的稱謂,竟還是另外一種,可以讓人忘記一切煩惱的毒藥!
“此物乃是南嶽宮中不傳之物,一般人根本就碰不到,皇后如何會有?”想到獨孤辰曾經與袁修月之間的感情糾葛,又念及她們在巍山該是相見過,赫連棠將手裡的瓷瓶握緊,面色凝重的看向袁修月:“可是那嶽王給你的?”
聞言,袁修月不禁苦笑着搖了搖頭:“我一直都與他明言,心中只有皇上,他給我這個何用?”
見狀,赫連棠眸色微深。
“是虞妃!”
與赫連棠四目相接,袁修月看了眼恭身站於一側的汀蘭,沉聲冷道:“前幾日裡,汀蘭下山到採買司去取東西,卻被虞妃的貼身丫頭叫傳去了鳳鸞宮,而這無憂便是虞妃親自給她,並授意她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藥我摻於我的膳食之中。”
“虞妃?”
赫連棠眉頭緊皺着,的臉色不禁變得越發冷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