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如此,赫連棠繼續說道:“若臣妾是皇上,爲今要做的,便是要與嶽王取得聯繫,若皇后娘娘在跟他一起去了南嶽,那……於娘娘便是最好的結果!”
“最好的結果……”
俊臉之上,第一次露出些許挫敗之色,離灝凌緊皺着眉宇,靠坐在龍椅之上,靜窒許久,他眸色黯然道:“月兒心性剛烈,豈會容忍自己一女再嫁二夫?”
“她可以!”
有些心疼的直直看向離灝凌慢慢龜裂的俊臉,赫連棠苦澀輕道:“皇上忘了那無憂之毒了麼?那真正的無憂之毒,一直都在娘娘手裡,只要她肯,只要她將無憂喝下,她便會忘了過往的一切,重新變成一張白紙,一張只屬於嶽王獨孤辰,卻仍然可以存活於世的白紙!”
聽聞赫連棠所言,離灝凌只覺自己的心,只於瞬間便被人狠狠的捅上一刀!
心,在不停的滴着血。
離灝凌俊逸的臉龐之上,臉色越來越難看,沉寂半晌兒,他緊咬着牙關,恨聲說道:“好!好!好!好一個忘情蠱毒,還一個無憂之毒,真他孃的……好!”
“皇上!”
看着離灝凌神情俱傷,爆着粗口的樣子,離灝遠心中,亦滿是心疼!
曾經,他也想過,若離灝凌執意與袁修月渡毒,她大可在事後讓離灝凌服下那無憂之毒,如此一來……雖然不能長存於世,但最起碼,離灝凌卻可以多活幾載。
但是,他的提議,剛一出口,便被袁修月否定了。
她說,莫說她捨不得離灝凌替她心疼,即便她捨得,服用了無憂之毒,也只是暫時緩解忘情蠱毒,卻根本不能根治,而她,則不能把離國的皇帝變成一張白紙。
一張忘記了前塵,什麼都不知道的白紙!
他,還有離國的天下。
而那千萬子民,則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
“王兄,你什麼都不必再說,朕累了,什麼都不想聽!”
視線微涼,卻不見焦距,離灝凌自龍椅上起身,轉身沿着長廊,一路向裡,終至畫室門前,才生生將腳步停下!
微微擡手,置於緊閉的門扉之上,離灝凌知道,自己只要稍加用力,眼前的門便會打開。
而那裡面,有他一年半一來,所有的心血。
這些,他本打算在她來年生辰之時,算作她的壽禮,送給她。
卻不曾想,她如今卻會在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之中!
“皇上!”
緊隨着離灝凌伸手,看着微擡的大手,姬恆輕聲說道:“若是累了,您便早些歇着吧!”
“是啊!”
一直甚少言語的暗雲,也跟着出聲勸道:“皇上自昨夜到現在,一直都不曾歇過……”
“暗雲!”
置於門前的手,倏地握緊,離灝凌低眉看着自己緊握的拳頭,對暗雲吩咐道:“調動三軍,準備清剿安氏一族,與楚皇傳訊,朕要與他借兵三十萬!”
聞言,暗雲心頭驚跳!
“皇上,以我們的兵力,再加上寧王殿下里應外合,清剿安氏一族該不成問題!”
“朕當然知道!”
轉身向後,再看向暗雲之時,離灝凌的臉色已然一片冷峻:“朕與楚皇借兵,是要攻打南嶽!”
聞言,姬恆面色大變:“皇上,事關三國聯盟,您請三思啊!”
“三國聯盟?”
哂然一笑,離灝凌雙手揹負身後:“此事是誰先壞了規矩,朕定然會昭告天下,讓世人皆知,既是他先不守規矩在前,便莫怪朕對他翻臉無情!”
袁修月是如何中的忘情蠱毒,他會查個清清楚楚。
但,獨孤辰身爲此事的始作俑者,他卻一定不會放過!
以爲,他是南嶽的皇帝便可全身而退了麼?!
誰動了他的女人,他便要誰付出代價!
哪怕,這個人,是南嶽的皇帝。
也絲毫不會例外!
——
三日後,阜都,安氏一族軍中大帳。
矮桌之前,安太后一身華服,正與桌後的離蕭然,論及他的人生大事。
安太后今年四十有六,但因保養得宜,打眼看去,也纔不過三十出頭。此時的她,非着鳳衣,頭髻上也未見太多華麗珠飾,但即便如此,卻絲毫不掩她氣度之雍容。
“然兒!”
細長的鳳眸,自離蕭然淡然的俊臉上掃過,見他一直看着手裡的書籍,卻不曾擡眸,安太后不禁微變了變臉色,沉聲問道:“你可聽到哀家在說什麼麼?”
“兒臣聽到了!”
淡淡擡眸,迎向鐘太後微惱的杏眸,離蕭然抿脣淺笑:“母后不就是想要兒臣早日大婚麼?”
聞言,安太后微頓了下,見離蕭然再次垂眸,繼續看着他的書,她緊皺着娥眉,不緊不慢道:“既是如此,那你有何想法麼?”
“兒臣能有什麼想法?”
不曾擡眸,離蕭然伸手翻過書頁,“大婚之期,不是依着母后的意思,定在……”微皺了皺眉,離蕭然擡眸詢問着安太后:“是二月還是三月來着?”
聞言,安太后微微怔愣了下。
但只瞬間,她便面露不悅之色:“既是你都不記得哀家定過的日子,那如今便聽哀家的,將大婚之日提前!”
“母后!”
輕嘆一聲,離蕭然再次擡眸看向安太后:“兒臣自知這婚姻大事,容不得兒臣自己做主,只不過這事情縱然再急,也急不過這兩個月,再說了,母后如此着急要將婚期提前,可問過人家花姑娘的意思?”
“花姑娘沒意見!”
說話的,並非安太后,而是自帳外響起,話音甫落,便見帳簾輕掀,隨着一股濃郁的香氣,有一紫衣女子自帳外而入。
那紫衣女子,生就瓜子臉,皮膚白淨細膩,五官秀美,一雙如明亮通透的眸子,笑眯眯的,恍如彎月,但掩不去其眸中如碎星閃閃一般的精光。
她,便是花依依!
時近二十有二,卻一直不曾將自己嫁出去的離國第一首富!
微擡眸華,迎着花依依巧笑的眉眼,離蕭然將手中的書籍合上,而後淡淡開口:“花姑娘就如此心急要嫁與本王麼?”
聞言,安太后不禁輕嘆口氣:“然兒,如今大臣們已然擁立你爲新帝,你怎好繼續自稱本王?”
“一個自稱罷了,母后何必要與兒臣如此斤斤計較?!”
有些無奈的挑了挑眉,離蕭然的視線,仍舊落在花依依巧笑倩兮的俏臉上:“花姑娘,婚期既是定下了,本王便不會反悔,無論花姑娘如何恨嫁,也請再等兩個月!”
聽她此言,安太后眉頭一擰,作勢便又要出聲:“然兒……”
“太后!”
斜睇了眼邊上的離蕭然,花依依雙眸之中光華閃動。淺笑嘴邊噙,她輕挑黛眉,扶住安太后的手臂:“既是皇上都這麼說了,我便再等些時日也無妨!”
“可……”
微啓紅脣,安太后還要多說什麼,卻見花依依淡淡笑道:“我還有些事情,要與皇上單獨談談。”
聞言,安太后不禁噤口。
輕嘆一聲,她拍了拍花依依的手,轉而又看了眼邊上的離蕭然,這才邊搖頭邊嘆氣的出了大帳!
安太后一走,大帳裡便只剩下離蕭然和花依依兩人。
眸色溫潤的凝着花依依,離蕭然輕笑着問道:“花姑娘有何事一定要與本王單獨談?”
“當然是重要之事!”
紅脣輕勾着,花依依擡步上前,在矮桌前落座,她輕笑着深凝離蕭然的俊臉:“皇上可知,今日太后爲何要催着你與我完婚?”
聞言,離蕭然輕輕挑眉,做不知狀!
脣角淡淡勾起,他笑迎花依依的璀璨的雙眸,輕點了點頭道:“這個本王還真有好奇!”語落,他作勢便又要垂眸去看手裡的書籍。
瞥見離蕭然脣角淡淡的笑意,花依依不禁輕蹙了蹙眉頭。
伸手撤出他手裡的書籍,她將他手裡的手用力往桌上一拍,而後微揚着下巴說道:“皇上,有件事情我要先與你說明白,我花依依之所以現在未嫁,那是因爲本姑娘我足夠挑剔,一般人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聞言,看了眼被她拍在桌上的書籍,離蕭然輕輕挑眉:“那本王是否要感謝花姑娘,能夠慧眼識珠,在茫茫人海中選中了本王?”
“感謝倒不必!”
凝着離蕭然對自己不冷不淡的態度,花依依眸光輕閃,遂從襟袋裡取出一張契約,又啪的一聲拍在矮桌上:“皇上還是把這個東西簽了吧!”
她這一生,都鑽心於商場之中,從來學的,便是斤斤計較!
不過離蕭然的出現,於她而言,卻是個意外!
因爲他,從來不想與朝廷有所牽連的她,終是選擇與安氏一族合作。
當然,她與他們合作的前提,並不是要做皇后,而是要做他……離蕭然的女人!
但是,匆匆幾月而過。
他對她一直不冷不淡,不只是對她,他對所有的人和事,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她好奇他到底何時纔會露出別樣的神情,卻也知道,想要得到他的心,很難……這於她而言,毫無疑問會是巨大的挑戰!
不過無妨!
誰讓她喜歡這個挑戰呢?!
低眉看向面前的契約,離蕭然不禁微眯了眼。
她居然讓他簽下保證書,保證今生非她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