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
看得出袁修月眼底的悲慼與絕望,袁成海胸臆一緊,遂一咬牙,將聲音沉下:“這陣子,你日日纏着皇上,媚~亂惑主,爲父不能再留你了!”
“呵……”
冷笑一聲,袁修月身形輕顫,半晌兒,方纔在兩人的注視下止住了笑,她苦笑着說道:“父親,我不是哥哥,不是修月,我是你最最疼愛的明月啊,父親……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可他……他方纔竟然說,他不能再留她了!
“月兒!”
看着袁修月苦笑的容顏,袁成海心下微疼。
“成海!”
見袁成海神情如此,安太后連忙出聲輕道:“今夜皇上好不容易不在,你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聞言,袁修月眉頭緊皺,轉頭看了安太后一眼,袁修月再次的袁成海出聲說道:“父親,如今哥哥改姓鍾姓,修月是離國皇后,你便只有女兒一人了,你當真捨得殺我女兒麼?”
“你別說了!”
冷喝一聲,袁成海驀地拔出長劍,看也不看便朝着袁修月所在之處刺去。
凝着迎面而來的利刃,袁修月只覺自己如墜冰窟一般。
怔愣之間,利刃已然逼至眼前,她冷笑一笑,快速抽出自己的軟劍,鏘的一聲將軟劍擊在袁成海的長劍上,而後噔噔後退數步!
沒想到袁修月居然會有兵器,且還擋過了自己一擊,袁成海和安太后皆是神情一愕!
就在兩人愕然之際,袁修月陡然擡手,將手中的石灰粉朝着袁成海臉上撒去。
“啊——”
石灰粉入眼,袁成海只覺自己的眼如火燒一般疼痛。
“明月,你敢暗算爲父!”
聲音輕顫着,袁成海緊閉雙眼,手中長劍卻一下下的朝着四周揮舞。
“父親?”
冷哼一聲,袁修月躲過袁成海的胡亂揮舞的長劍,語氣森冷道:“你都要殺我了,也配對我提父親兩字?”
“成海!”
終是自震驚中回神,安太后輕喚袁成海一聲,對她尖聲叫道:“她在你左前方!”
聞聲,袁成海眉宇緊皺,驀地將長劍刺向自己的左前方!
身形一偏,動作俐落的躲過袁成海刺來的長劍,袁修月面色一冷,手持軟劍快步朝着安太后所坐的主位衝去!
“你……你幹什麼?”
驚叫一聲,眼看着袁修月的軟劍從自己眼前滑過,安太后身形一顫,整個人從椅子上滑落在地。
聞聲,袁成海心神一顫!
無法看清眼前之物,他焦急出聲:“安兒,你沒事吧!”
“安兒?”
重複着袁成海對安太后的稱呼,袁修月訕訕一笑,涼颯出聲:“袁成海,你這句安兒,叫的好深情,比那晚你們在這裡苟合之時,還要深情千倍百倍!”
聞言,無論是袁成海,還是安太后,皆都神情驚變!
原來,那日是她!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止了一般。
只在下一刻,袁成海憶起當初袁修月在直呼其名時的聲音,微側着頭脫口說道:“你是修月!”
聞言,安太后的身子,不禁驀地又是一顫!
袁修月,她兒子最愛的女人!
“哼!”
冷哼一聲,袁修月脣角冷冷一勾,臉上卻不見一絲笑意:“我是修月還是明月,於你而言,根本沒有一點區別!”
若說,以前對於袁成海這個父親,袁修月心中還留有幾分希冀。
那麼今時今刻,對於他,她算是徹底失望了!
是以,從今以後,她再沒有父親,眼前的男人,對她而言,也只單單是袁成海這三個字!
擡眸之間,見帳簾被人掀開,有數名侍衛自帳外衝入,她心神一凜,蹲身將手中軟劍架到安太后脖子上,伸手點了安太后的穴道,她以只有安太后才能聽到的聲音冷冷命令道:“太后若不想自己的醜事被人宣揚出去,便立即讓他們統統滾出去!”
“你……”
對袁修月的話,又氣又怕,安太后憤恨的咬碎一地銀牙,卻又無奈對侍衛命令道:“你們且先退下!”
“太后!”
爲首的侍衛,看了眼袁明月手中的軟劍,一時進退維谷!
“出去!”
厲喝出聲,袁成海緊閉着雙眼,對身邊的侍衛咆哮道。
經他一聲厲喝,幾名侍衛頓時神情一黯,急忙退出帳外。
見侍衛們一走,安太后冷笑着斜睇着袁修月:“袁修月是麼?你的名諱,對哀家而言,可謂是如雷貫耳!”
莫說,袁修月是離國的皇后。
就是她那兒子,在答應她入住安氏一族時,也只是說爲了這個女人。
“太后謬讚了!”
淡然冷笑,袁修月擡眸看了眼怔在不遠處的袁成海:“他爲了你,拋妻棄子,連親生女兒肯手刃,太后於我,纔算是神一般的存在呢!”
聞言,袁成海面色青一陣白一陣,瞬間變得極爲難看。
擡眸冷眼看着袁成海,安太后哂然一笑:“廢話少說,袁修月……縱然你此刻劫持了哀家,這外面也已然被侍衛重重包圍,你以爲今日你還逃得了麼?”
“逃?”
黛眉輕挑,袁修月的臉上不見一絲懼色:“誰說我要逃了?”
聞言,安太后眉頭緊皺。
心思微轉,她的聲音微揚:“你想在這裡,等着然兒?”
“太后英明!”
絲毫不吝嗇對安太后的誇獎之意,袁修月淡淡笑道。
瞥着袁修月臉上的笑容,安太后神情微冷,亦冷然一笑:“然兒今日一早便已然隨花依依喬裝出了行營,你想等到他?哼!白日做夢吧!”
“太后,現在是晚上,正是做夢的好時候!”對安太后哂然冷道,袁修月不以爲然的笑了笑:“我是不是白日做夢,太后等會兒便會知道了!”
見她如此,安太后心下一怔,直覺事情不妙!
果然,就在片刻之後,帳外便傳來杜生的唱報之聲:“皇上駕到!”
驚聞此聲,安太后不禁面色驟變!
須臾,帳簾掀開,離蕭然一身雪色,自帳外邁步而入。
眸華輕擡,視線自袁成海身上掃過,又落到安太后和袁修月身上,離蕭然的俊臉之上,再不見溫潤之色,第一次出現了那抹陌生的冷冽!
與離蕭然視線相接,袁修月輕勾了勾脣,終是心絃微鬆,暗地裡微微舒了口氣。
“然兒!”
紅脣開合,安太后想要出聲,卻在迎上離蕭然冷冽的眸光之時心神俱顫。
視線微轉,與袁修月的視線再次相交,離蕭然眸色微暖,而後緩緩擡步,一步步走向前來。
“先生……”
與離蕭然的視線焦灼一處,袁修月輕笑着喚了他一聲。
她早已料到,他一定會來。
最後,他果然不負她所望,真的來了!
淡淡一笑,伸手握住袁修月握着軟劍的纖手,“一個女子,不該整日武刀弄劍!”
聞言,袁修月脣角的笑,微微加深,手上握着軟劍的手,卻微微鬆動。
“然兒!”
眼看着離蕭然接過袁修月手裡的利刃,安太后心下微鬆,忙顫聲說道:“這個女人,她要謀害哀家,今日之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母后!”
回眸看了眼安太后,離蕭然眸色微深:“今日之事,是非曲直,母后心裡最是清楚,若此事至此還不算完,那朕定會仔細徹查,朕只怕到時候,母后不好收場!”
聞言,安太后身形一顫!
只忽然之間,她覺得自己的兒子變得好陌生!
陌生到,他明明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卻覺得他離自己很遠很遠!
“母后!”
聲音清冷而疏離,離蕭然深凝着安太后的眸,對她蹙眉說道:“兒臣曾與你說過,兒臣要這天下無用,但卻爲了她,寧願連這天下一併要了!”
聞言,安太后神情變了又變!
他確實如此與她說過。
“但是母后今日,卻想要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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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色漸漸變得深邃,直至最後深不見底,離蕭然的聲音,冷若冰山:“今日之事,兒臣可以不追究,但兒臣今日再說一遍,這世上,她在,兒臣便在,她死,兒臣也會跟着一起死!”
“然兒!”
忍不住顫抖着聲音,安太后雙眸漸溼。
邊上,袁修月因離蕭然的話,而深深悸動着。
但,有那麼一瞬間,她的心,竟隱隱有些痛。
轉念想到自己身上的忘情蠱毒,她不禁暗暗苦笑!
難不成,現在對離蕭然,她也動心了麼?
微微擡手,替安太后解開穴道,離蕭然不再看她,只轉身對袁修月溫和一笑,隨伸出手來,“月兒,隨朕回寢帳吧!”
“好!”
脣角輕勾着,將手置於離蕭然掌中,袁修月輕笑了笑,做事便要起身。
但,她纔剛站起些許,便再次蹲了下去。
見狀,離蕭然眸色一變:“怎麼了?受傷了麼?”
“不是!”
對離蕭然苦笑了笑,袁修月無奈聳肩道:“我腿麻了!”
“無妨!”
心絃微鬆,離灝凌臉上那抹溫潤的笑,依然掛在嘴角,上前一步,再次俯下身來,朝着袁修月伸出雙臂,“朕抱你回去!”
聞言,袁修月展顏一笑。
本來,她想要搖頭。
但此刻,她的腿腳確實麻的厲害,根本就無法行走。
是以,她只的輕點了點頭。
見她點頭,離蕭然眉眼含笑,果真當着衆人的面將她攔腰抱起,轉身朝着帳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