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修月離開獨孤辰寢帳之時,是與他隨行的。
只不過,她要回的,是自己的寢帳,而獨孤辰卻被安太后的人,請到了中軍大帳之中。
一日,轉眼而過。
這一日裡,離灝凌、安太后和袁成海等人,包括獨孤辰,都一直都在中軍大帳中議事,除此之外,整座安氏行營,也氣氛低沉,一副風雨欲來之勢。
夜,如期而至。
但離灝凌卻遲遲未歸。
自抽屜裡,取了血瓶,先行飲下一些,以預防和離灝凌相處時,時不時會出現的心痛,袁修月自睡榻上起身,緩步行至帳窗前。
輕撩窗簾,仰望着窗外月色,她眸色微深,心中卻是思緒連連。
進入寢帳,便見袁修月站在牀前發愣,離灝凌輕勾了勾薄脣,緩步上前,自身後環上她削瘦的不成樣子的纖腰:“想什麼呢,如此出神?”
“在想先生!”
輕輕的,將自己的身子依偎進離灝凌懷中,袁修月脣角輕勾着,淡淡說道:“我在想,先生這整整一日都在中軍大帳,可解決了安氏一族的燃眉之急?”
聞言,離灝凌淡淡一笑。
輕輕轉過她的身子,他動作隨性的輕刮她的挺俏的鼻樑:“杞人憂天!”
伸出手來,輕撫自己的鼻尖兒,她雙臂如藤蔓一般,纏上他的脖頸:“若我是杞人,先生便是我的天!”
“先生……是你的天?”
雙眸之中,略顯陰鶩,離灝凌微眯了雙眸,重複着袁修月的話。
笑凝着離灝凌微眯的眸子,袁修月嫣然一笑道:“事情解決了麼?”
“嗯?”
輕挑眉梢,離灝凌雙手再次環上她的腰,情不自禁的在她的背脊上來回遊離:“獨孤辰答應借兵了!”
聽離灝凌提起獨孤辰借兵之時,似是在談論着今日的天氣一般,不慌不忙,毫無危機意識,袁修月心中微怔了怔!
趁她怔愣之間,離灝凌俯身輕咬她的耳垂。
“先生……”
“女人!”
聲音低沉暗啞,離灝凌不無威脅道:“你再叫我一聲先生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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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聲音柔柔軟軟,眸華淺淺盪漾,袁修月脣角含笑,又不怕死的喚了離灝凌一聲先生!
只她這一聲先生,直接便讓離灝凌氣炸了!
“先生?”
又是一聲先生出口,凝望着離灝凌俊美無儔的容顏,袁修月略微用力,回手擁住他,這才輕聲呢喃道:“是先生的讓我叫的,何以我叫了之後,先生的臉色便又如昨日那般難看……先生,你變得好奇怪!”
“你……”
被眼前裝傻充愣的女人氣極,卻又捨不得罵她,更不能動手打她,離灝凌忿忿一哼,頗帶懲罰之意的俯身堵上她輕輕勾起的紅脣……
……
歡愉過後,寢帳內的空氣裡,尚飄蕩着靡靡之氣。
滿足喟嘆一聲,袁修月偎依在離灝凌懷裡,脣角輕勾着閉上雙眼。
眸華微垂,凝着她滿足勾起的脣角,離灝凌俊眉微攏,低眉將被子上提,動作輕柔的遮住她的肩頭,然後柔色問道:“你是何時認出我的?”
聞言,袁修月原本便勾起的脣角,蕩起一抹意味良多的弧度。
並未立即回答,她只微仰起頭,探手撫上他已然被汗溼的俊臉,用自己明亮慵懶的眸子,癡癡的看着離灝凌,最後笑了笑,道:“你是我的男人,沒道理我認不出你!”
那日,自她醒來之後,雖然他從外貌,到聲音,再到說話時的語氣,都極力模仿着離蕭然。
但是,這樣的他,騙的過所有人。
卻騙不過她的心!
對離蕭然,她今生無以爲報,有的,只是那抹時隱時現的無奈和歉然,但是在面對他的時候,即便他的一切,都僞裝的與離蕭然一樣,但她卻會心痛!
且,痛過不止一次!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只是,雖然知道,她卻不想挑明。
因爲,她渴望他的接近,深深眷戀着他的溫柔,但……如今阜都軍隊大動,安氏和朝廷的恩怨,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有個結果。
而她,即便會心痛,卻想要珍惜這最後與他相處的時光!
伸手握住袁修月的纖手,離灝凌低頭審視她許久,卻是自嘲一笑道:“原來我的演技這麼差!”
輕輕的,以手指輕撓他的手心,袁修月將目光調轉,幽幽望着帳頂,毫不謙虛的柔聲淺道:“不是你演技差,而是我太聰明瞭!”
聞言,離灝凌脣角緊抿了下。
“凌……”
輕輕的,喚出他的名字,袁修月再次擡眸看向他,目光瑩瑩閃閃:“忘情蠱毒的痛,有我一人知道便好,答應我,不要與我渡毒,那樣的話,只怕我會生不如死!”
聽袁修月的此言,離灝凌的心,忍不住輕輕抽痛了下。
想到她毒發時,心痛慘絕的樣子,他臂彎收緊,將自己的下頷擱在她的香肩上,啞聲說道:“既是你不想,我便不會再強行與你渡毒,我答應你,若要與你渡毒,一定會經過你的同意!”
聞言,袁修月的心絃,輕輕顫動了下。
她會同意將自己身上的蠱毒,渡給他麼?
不會的!
她絕對不會!
“月兒!”
深凝着她變化莫測的眸子,離灝凌輕吻的俏鼻:“我答應你,不經你的允許,不與你渡毒,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今日之後,不管什麼原因,都不許再棄我而去,待阜都事了,你便隨我回宮,守着我……還有我們的孩子!”
聽離灝凌提起孩子,袁修月的心,驀地一陣酸楚。
深深的,吸了吸鼻子,她輕輕頷首,沒能忍住眼底洶涌的淚水……
——
翌日,袁修月醒來之時,離灝凌尚還在睡着。
深凝着他沉靜的睡顏,袁修月心意一動,卻頓覺心中一陣抽痛。
眉心緊鎖着,將心中情感壓下,她靜默片刻,方纔脣角輕勾,仰頭輕吻他的下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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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昨夜她喝的那些血,只能維持一夜罷了!
今日,她便又開始痛了。
離灝凌雖未曾睜眼,卻自脣角處勾起一抹完美的笑弧。
迎上袁修月晶晶亮亮的眸,離灝凌心意一動,握緊她的小手,滿是疑問的凝眉問道:“從昨夜,到今日,你身上的忘情蠱毒,一直都不曾發作?”
聞言,袁修月淡淡一笑。
低眉斂目,她輕聲嘆道:“我昨夜在你來時,便喝了獨孤辰與我提前準備的血,如此便能暫抵一日。”
其實,即便能抵上半日,她便已然覺得慶幸了。
“原來如此!”
眼底流露出一抹釋然,離灝凌神思飄渺:“看來,我們都想法子,讓獨孤辰多放些血才行!”
聞言,袁修月不禁苦笑的輕捶他的胸膛:“喂!我說離灝凌,你想什麼呢?人家再怎麼說,也是嶽國最爲尊崇的王爺,他一路至此,全是爲了你的女人能夠安好,你這隨隨便便就想着要讓他放血,豈不太不厚道了?”
“你怎麼不說這忘情蠱毒是出自他的兄弟呢?”離灝凌低頭看着她,脣角噙着一抹笑意,不過這抹笑意,略微有些冷:“還有……你怎麼就知道,他來此便一定是爲了你的安危,就沒有其他所求呢?”
聽離灝凌這話,袁修月眉心輕皺,心思瞬間千轉。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
此刻,離灝凌既是如此言語,便說明,獨孤辰此來安氏行營,確實還有着另外的目的!
他想跟安氏一族合作?
不像!
若要跟安氏一族合作,他又豈會跟離灝凌在一起?
且,離灝凌和離蕭然之間的關係,他該是已然猜到了!
輕搖了搖頭,很快便否定了自己心中想法,袁修月擡眸看向離灝凌:“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聞言,離灝凌莞爾一笑。
輕嘆一聲,他故作不滿道:“這都半天了,你我便一直圍繞着他在轉,從現在開始,不準再提他,你只要記得,反正他此行,並不完全是因爲你就對了!”
“霸道!”
緊蹙着眉頭,對離灝凌輕哼一聲,袁修月果然不再替獨孤辰,轉而對他出聲問道:“對了,你此刻在這裡,那先生可是喬裝成你的模樣,去了阜都?”
聞言,離灝凌眸色微變,面色瞬間不鬱。
得!
這女人,不提獨孤辰了,便又轉離蕭然那了!
脣角邪肆一勾,他俊臉含笑:“女人,離蕭然不是在這兒麼?”
“去!”
伸手將他的臉推到一邊,袁修月正色說道:“別沒個正形,我問你正事兒呢!”
“我沒說不正經啊!”
輕啄袁修月櫻紅的脣,離灝凌的氣息,輕輕吹拂在她的耳邊,一雙大手也沒閒着:“咱們現在繼續談正事!”
“呃……”
神情微愕,袁修月黛眉緊皺着,剛要開口出聲,便聽帳外杜生的聲音自帳外響起:“皇上,太后娘娘差人來說,如今嶽王答應借兵,前線戰局瞬息萬變,大元帥建議先發制人,請皇上到中軍大帳商議出兵一事!”
聞聲,離灝凌俊臉一黑!
一臉掃興的停下自己的雙手,他不悅嗤聲道:“閻王爺讓她晚兩日死,她卻偏偏要這兩日去!”
輕眨了眨眼,袁修月看着離灝凌黑着一張俊臉掀被起身。
視線,自他挺拔有力的身軀上,由上而下,又由下向上,袁修月時而皺眉,時而點頭,時而嘖嘖讚歎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