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嘖嘖之聲,離灝凌眉宇一皺,邊繫着內襟的帶子,邊促狹笑道:“娘子,經方纔一番觀賞,你對爲夫的身材,可否滿意!”
“很好很好!”
毫不吝嗇的送了離灝凌兩個很好,見離灝凌驟然轉身,伸手拽住自己的被子,袁修月尖叫一聲,身形動如脫兔,瞬間便被子抓緊,整個人都縮進被子裡。
“哈哈……”
滿意的看着她的反應,離灝凌爽朗大笑。伸手探進被子裡摸了她一把,他一掃方纔的起牀氣,心情大好的轉身對杜生吩咐道:“杜生,進來伺候!”
聞聲,候在帳外的杜生身形一正,忙恭身應道:“是!”
待杜生進帳,伺候着洗漱過後,離灝凌輕扶了下頭冠。
轉頭看了眼仍舊窩在被子裡補眠的袁修月,他對杜生吩咐道:“與姑娘傳膳,待她醒了,好生伺候着!”
“奴才省的!”
恭身應聲,杜生目送離灝凌離開。
看着離灝凌離開,杜生微微舒了口氣。
別人或許不知這位的真正身份,但是他一直貼身服侍離蕭然,對於他離蕭然卻並未隱瞞真相。
他是皇上,不是安氏行營的皇上。
而是那個穩坐朝堂,高高在上的真龍天子。
這陣子,伺候這麼一主兒,也難怪他會提心吊膽了。
心下,如釋重負的暗暗一嘆。
微擡眸間,他看向睡榻之上,卻不期迎上袁修月眸光璀璨的瞳眸。
“呃……”
心神一窒,杜生連忙恭身行禮:“奴才見過姑娘!”
按理說,他該尊稱袁修月爲皇后娘娘。
但是如今她在這安氏行營,便一直被喚作姑娘!
語氣爲頓了頓,杜生輕聲說道:“眼下這時辰,姑娘該餓了,奴才這就去取膳。”
“杜生!”
將被子裹得緊緊的,袁修月只露出一張俏臉,因方纔杜生如釋重負的模樣,而微微勾起脣角,她輕挑黛眉道:“不忙取膳,你且先去把嶽王與我請來!”
“嶽王?”
眸中不無疑惑之色,卻並未多言,杜生輕恭了恭身道:“奴才這就去!”
——
杜生請得獨孤辰來到袁修月寢帳之時,她已然穿戴妥貼,自行洗漱完畢,正端坐梳妝檯前,自己梳理着髮髻。 wωw ⊙Tтkā n ⊙C○
進入寢帳,獨孤辰微擡眸華,俊美如妖孽般的臉上,笑意盈盈。
並未對袁修月行禮,他十分隨性的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擡眸看向鏡中心上人,笑容溫潤怡人:“今日你氣色不錯!”
“不錯麼?”
淡淡一笑,伸手取了一直碧玉簪子,將頭頂簡潔大方的髻團固定,袁修月轉頭看向獨孤辰:“我一個將死之人的氣色,會比你這位堂堂的嶽王殿下好麼?”
聞言,獨孤辰俊眉輕鎖。
滿是探尋的看着袁修月,他鳳眸微眯着說道:“我說過,你不會死的!”
對他的話,不置可否,袁修月自梳妝檯起身,看向一邊的杜生。
見袁修月看向自己,杜生心下意會。
並未待她繼續出聲,他便已然開口道:“奴才這就去傳膳。”語落,他腳步一轉,快步出了寢帳。
待杜生一走,袁修月便擡步行至矮桌前,與獨孤辰對桌而坐。
輕擡手,斟了杯清茶,卻並未理會對面的獨孤辰,她自己便兀自喝了起來。
見狀,獨孤辰眉頭輕擰。
心思微轉,他輕笑着剛要出聲,卻見袁修月在淺啜了一口茶後,淡淡擡眸,與他的視線,在空中交匯:“我記得,上次的時候,你說有要事,要回返嶽國,卻有爲何如今,跟着皇上到了安氏行營?”
對於袁修月洞悉離灝凌的身份,獨孤辰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聰明如她,沒道理認不出自己心愛之人。
深深的,與她的視線相互交融,他輕蹙了下眉頭,語氣微冷道:“其實此事我之所以要瞞着你,完全是因你前幾日毒發次數太多,不想讓你有太多煩擾!”
聞言,袁修月輕輕挑眉。
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摩挲着茶盞上的精美圖案,她紅脣輕抿道:“如今的我,一切尚好!”
“是!”
淡笑着一嘆,獨孤辰提壺與自己斟了盞茶:“其實當初你從我身邊逃走,我便尋了一處恬然之地,好生休養着,並每日差雷洛將新鮮的血液,快馬加鞭的送到你這裡。”
聞言,袁修月心絃微顫。
他說的,是事實。
而她,確實每日都能收到雷洛送來的血瓶!
暗暗,在心中一嘆,想到離蕭然,又擡眸看着眼前的獨孤辰,她語氣晦澀道:“你們總是如此待我,但我心卻只有一顆,分不得半分給你們!”
聞言,獨孤辰心下黯然。
俊臉之上,難得浮現灑脫之色,他薄脣輕啓道:“只要你能活着,你的那顆心,可以全都留給自己喜歡的人,我一分都不要!”
他愛她!
在這個世上,從來只愛過她一個。
但是,她和離灝凌的感情,他一直都看在眼裡,在經過這一番周折之後,他才明白,真正的去愛一個人,並不是以各種極端的方式強迫她愛你,而是可以放手讓她去愛她所愛之人。
有的時候,放手比用力去愛,更難!
但,如此的愛,於他而言,纔算是真正的對她好!
深深的凝視着獨孤辰的溫潤深遠的眸,袁修月暗自將心放下。
忍不住嘆息一聲,她輕聲重複着當初自己曾經對獨孤辰說過的話:“能夠成爲你的紅顏知己,是我袁修月的榮幸!”
聞言,獨孤辰展顏一笑,那笑容堪堪傾國。
擡起手來,淺啜一口茶水,他低眉斂目道:“自你離開後,離帝便與楚國借兵三十萬!”
“借兵三十萬?”
眸色微斂,袁修月不禁眉心輕皺:“依着楚皇和他的交情,這三十萬大軍,他必然可以借到手!”
“是!”
苦澀一笑,獨孤辰又飲了口茶,方纔將茶盞放在矮桌上:“楚皇不但應下了他的借兵請求,還命楚國大將軍阮皓然,親自帶兵將那三十萬大軍,囤在了我南嶽邊境!”
話,聽到此,袁修月心中一陣恍然!
難怪獨孤辰一路會跟着離灝凌至此,想來他除了要救她,還想要勸說離灝凌將那三十萬大軍撤離南嶽邊境!
昨夜,她還在疑惑,何以安太后與獨孤辰借兵,離灝凌絲毫不見緊張之色?!
但是今日,她心下釋然了!
他不緊張,根本是已然將那三十萬大軍,壓在了南嶽邊境!
半晌兒,她不禁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原來他早就知道,你根本不會,也不能借給安氏兵馬!”
“嗯!”
無奈挑眉,獨孤辰澀然輕道:“枉我以謀算他人得名,如今他卻也算謀算了我,其實現在不管我是不是真心借兵給安氏,最後贏得都一定是他,之餘內情,我知之甚少,但卻大約感覺到,他早已對安氏佈下了一張大網,之所以不收,是顧念着你跟離蕭然的感受,但是如今時機成熟,合該便也到了他收網之時!”
聽獨孤辰此言,袁修月眸色微暗。
若離灝凌收網,那她的父親,離蕭然的母親……他們,又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出岫!”
深凝着袁修月沉思的面容,獨孤辰輕聲說道:“有些話,我本不想與你說,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與你說了,纔能有更好的結果!”
“你說!”
輕挑娥眉,袁修月迎向獨孤辰的眸。
微垂眼瞼,獨孤辰輕皺了下眉宇,低聲說道:“我知道,離帝之所以不惜與南嶽借兵,根本是爲了給我皇弟一個教訓,與你討個說法,但是……此事事關離嶽兩國……甚至還牽連到楚國,我希望你能與他禁言,讓他將此事交由我來處置,我定會給他一個交代!”
聽獨孤辰的話,袁修月不覺有些好笑。
伸手輕掩了下脣,她嬌笑出聲:“嶽王一生都在謀算他人,且嶽國國力還高於離楚兩國,難得如今你能以大局爲重,不再崇尚戰爭與武力!”
“若你是我,也會如此的!”
深深的,嘆息一聲,獨孤辰俊美的容顏上,浮上一抹苦笑……
——
自晨起時一走,離灝凌在中軍大帳便又待了整整一日,不僅是他,就連獨孤辰,也半路被人請去了中軍大帳,與衆人一起商議出兵一事。
獨自一人,在寢帳裡用過晚膳,袁修月自帳進出來,於寢帳前佇足而立。
深凝着中軍大帳方向,她眸色深邃,星眸之中,深不見底。
“姑娘!”就在她轉身欲要重回寢帳時,卻聽杜生在她身側輕喚了一聲,道:“皇上出來了!”
聞言,袁修月腳步一頓,轉身將視線再次投向中軍大帳方向。
此刻,從中軍大帳步出的,不知是易容成離蕭然模樣的離灝凌,還有獨孤辰和她的父親。
遠遠的,三人同時看到了她,卻是神情各不相同。
她的父親,看到她之後,並不敢與她的視線相對,徑自對離灝凌恭了恭身,便轉身朝着他寢帳所在的方向行去,而獨孤辰,則是在看到她時,眸色閃爍,對她展顏一笑。
離灝凌的反應,則更加出乎她的意料。
他,並沒有看她,反倒冷眼斜睇着身邊的獨孤辰。
感覺到他微冷的視線,獨孤辰有些誇張的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