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
伸手拉過袁修月的雙手,離灝凌將她徑自帶入懷中。
心底,有一陣陣鈍痛襲來,緊緊抱着他的腰,袁修月眉頭緊皺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不跟你說一聲,便隨便亂跑!害的你如此涉險……”
“朕不怪你!”
淡淡擡眸,凝視上位上一臉平靜的離蕭然,離灝凌眸色微深,緊擁着袁修月後退一步,他神情冷漠道:“離蕭然,你以爲朕到了這中軍大帳,便是你們贏了麼?”
聞言,安太后神情微變。
淡淡的,瞥着離灝凌,離蕭然俊美的臉上,淺笑依依:“離灝凌,如今你都落到我手裡了,卻還敢如此大言不慚麼?”星眸微眯,深凝着離灝凌鎮定自若的神情,她心中涌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事情不到最後,誰知鹿死誰手?”
冷哼一聲,離灝凌伸手從自己腰間抽出一把軟劍。
見劍,袁修月神情一愕!
這把劍,是她的,一直都藏於腰帶之中。
可昨日她來得太急,便沒有帶上,卻不想今日被他帶到了這裡。
“袁成海!”
冷睇着下方的離灝凌,安太后眸色陰鶩,不容事態再有絲毫變數,她高喊袁成海一聲,十分危險的微眯了眯眼。
意會安太后的眼神,袁成海眸色一厲,提劍便上前直取離灝凌的面門。
見狀,離灝凌身形一閃,擡劍便朝着袁成海手中的寶劍甩去。
“鏘——”
清脆的刀劍相交聲響徹中軍大帳,帳內的侍衛,紛紛上前,將離灝凌和袁修月團團圍住。
“凌……”
仰頭凝望着離灝凌俊美無儔的容顏,袁修月斜睇了眼身邊圍着自己的侍衛,腳尖驀地點地,她身形一傾,擡腳橫劈踢在侍衛的手上。
侍衛吃痛,手中長劍落地,而她則腳步一轉,將長劍撈如手中。
“困獸之鬥!”
冷冷的睇着下方被自己的人馬團團圍住的離灝凌,安太后冷冷一笑。
但,尚不等她臉上的笑意抵達眼角,便見中軍大帳的帳簾自外面被人掀起。
而此次,進入大帳的,正是朝廷統帥三軍的大將軍鍾文德。
“這怎麼可能?”
眼看着衝入大帳的朝廷兵馬,將自己的侍衛一一繳械,安太后自座位上霍然起身,一臉的不置信。
“這爲何不可能?”
冷冷出聲,鍾文德擡眸深看了眼離蕭然,雙眸之中,隱隱閃過一絲亮光,他對安太后冷聲說道:“安太后,如今你安氏一族大勢已去,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這不可能!”
即便安氏大軍昨日慘白,卻也不該在無聲無息中,被鍾文德圍剿俘獲?!
恍然之間,她瞳眸大睜着,轉頭看向身邊的離蕭然。
見事到如今,他竟仍然淡淡的坐在那裡,她的心,仿若墜入冰淵一般!
她的兒子,終究爲了那個女人,擺了她一道麼?!
看着安太后的反應,再看向一臉淡然的離蕭然,袁修月心下思緒,瞬間紛亂。
若她猜的沒錯,讓安氏兵馬停止抵抗的是他。
但,既是他要如此,昨夜又爲何那般對她?!
他,到底在做什麼,有要做什麼。
何以此刻,她竟被他搞糊塗了?!
“安兒!”
憑藉着自己的敏捷的伸手,袁成海快步衝到安太后身側。
視線微轉,瞥見袁成海手中寶劍,安太后眸色一凜,伸手搶過寶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袁修月身上刺去。
見狀,離蕭然的脣角處,不禁蕩起一抹悽然的弧。
就在此時,一直安坐的他,竟然動了,且生生的擋去了安太后的前路,任那寶劍無情的刺向他的身體……
離蕭然的突然出現,讓安太后措手不及!
“不要!”
瞳眸大睜,她驚叫一聲,傾盡全身之力,想要改變手中寶劍的方向。
但,她的速度太猛,與袁修月距離太近,想要收住手中寶劍,已是回天乏術!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滯了。
不要……
眼看着劍刃即將刺入離蕭然的身體,安太后花容慘白,心中不停的嘶喊着。
“鏘——”
千鈞一髮之際,被離蕭然擋在身後的袁修月眸色一斂,擡手便將自己手中的軟劍甩在安太后手中的寶劍上,將那把險些刺入離蕭然體內的寶劍,瞬間自安太后手中擊飛。
嗖的一聲後,便是一沉沉悶之音,明晃晃的寶劍,瞬間沒入地毯,只那鋮亮的劍身,因巨大的衝擊力,不停的輕顫着。
“然兒……”
雙手,忍不住的輕輕顫抖着,安太后慘白着俏臉,怔怔的看着離蕭然,一時間難以回神。
方纔……只差一點兒……
只差那麼一點,她便殺了自己的兒子!
“離蕭然!”
握着軟劍的手,微微輕顫着,袁修月擡眼看向離蕭然,眸色已然冷的不能再冷:“你真是瘋了!”
“爲你死,我心甘情願!”
離蕭然眸色微緩,笑的動人心絃。
“你……”
迎着離蕭然絢爛的笑容,袁修月思緒一陣混亂。
恍然之間,對於離蕭然的所作所爲,她的腦海中,似是閃過了什麼,但就在她想要弄清楚他到底意欲何爲時,卻見袁成海快速衝至安太后身側。
“安兒,跟我走!”
在衆人尚未反應過來時,袁成海疾步上前,驀地拉住安太后的手,作勢便要待她衝出大帳。
但,此刻大帳裡,離灝凌在,鍾文德也在,他們豈會容他輕易脫身?!
見袁成海欲要帶安太后逃離,鍾文德眸色一冷,隨即快步上前,便要擋住了袁成海和安太后的去路。
同一時間,離蕭然俊眉緊皺。
倏地伸手,拔起沒入地毯的寶劍,他手腕一擡,將那冰冷的劍鋒,直接刺向袁修月身後不遠處的離灝凌!
看着自眼前穿過的寶劍,直直刺向離灝凌的寶劍,袁修月可以從那明晃晃的劍體中,明辨自己滿是震驚和倉惶的瞳眸!
心,在這一刻,忘記了疼痛與不安,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和窒息之感。
檀口微張着,她想要開口喝止離蕭然,但卻緊張的不知該如何發出自己的聲音。
擡眸之間,瞥見離灝凌深邃幽深的眸,卻並未見他閃躲,袁修月心絃一顫,旋即緊咬牙關,傾盡自己所有的力量,陡然將軟劍上揚。
“鏘——”
軟劍與寶劍相交,迸發出陣陣火星,和刺耳的劍鳴,袁修月十分成功的將離蕭然手中寶劍擊偏,並身形一側,擋在離灝凌身前。
深凝袁修月一眼,離蕭然對她勾脣一笑。
尚不等衆人有所反應,他的眸子,颯然冷冽,讓見者心神皆顫:“他不死,你和這江山便不可能屬於我,月兒……你擋不住我!”說話之間,他的手腕以極快的速度向右一轉,在躲過袁修月軟劍之後,他手中的寶劍再次擡起,作勢便要無情的刺向離灝凌。
“你別逼我!”
一聲怒喝之後,袁修月心下一狠,驀地擡劍,她咬牙直刺離蕭然左下腹。
噗哧一聲!
刀劍刺入皮肉的聲音響起,那聲音雖然十分細微,卻讓中軍大帳裡的所有人,皆都神情一怔,瞬間怔愣在原地。
只是瞬間,便聽安太后撕心裂肺的喊道:“然兒——”
血,鮮紅而刺目。
一滴滴,順着袁修月手中的軟劍,緩緩滴落在地,形成那一朵朵讓人悽哀的血花!
“爲什麼?”
方纔他明明是可以躲過的!
怔怔的,凝視着眼前的離蕭然,看着他根本就不曾出手的寶劍,袁修月心底一痛,眼淚瞬間衝出眼眶:“你爲什麼不躲……爲什麼?”
“月兒……我躲不開……躲不掉……”
面對袁修月的質問,離蕭然有些艱澀的輕扯了扯脣角。微垂眸華,低眉着看向嵌入自己下腹的軟劍,他眸色微緩,漸漸屈膝,而後噗通一聲跪落在地。
眼淚,模糊了雙眼。
反倒讓心裡的感受,更加清晰了。
他哪裡是躲不開,躲不掉,他根本就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躲!
非但如此,他方纔之所以對離灝凌動手,本就是欲要讓她對他動手!
“先生……你好傻!”
再一次,將對離蕭然的稱呼,改回到先生,袁修月哆嗦着脣,淚眼朦朧的深凝着一臉痛苦的他。
握着劍柄的手,鬆了緊,緊了又鬆。
她想要將軟劍從他身上抽離,卻又怕他痛的更加厲害!
是以,她能做的,便是鬆開軟劍,怔怔的向後退了一步。
但,只退後一步,她便再次上前。
“你滾開!”
以最快的速度,衝至離蕭然身前,安太后驀地用力,將袁修月推了的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見狀,離灝凌眉心一皺,驀地伸手扶住她的身子。
“然兒——”
臉色蒼白如紙,聲音也顫抖的不成樣子,安太后深凝着眼前的兒子,看着嵌入自己兒子腹中的軟劍,和他那被鮮血染紅的衣襟,安太后顫手捂着自己的嘴,一臉的無所適從:“然兒,你痛不痛?怎麼會這樣?”
“母后……”
臉色已然微微泛起白意,離蕭然苦笑着凝望眼前的安太后:“你一心貪戀權勢,無論兒臣怎麼勸說,都無法讓你回心轉意……母后……就算爲了兒臣,你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