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門坎的戰爭在喬納斯的支援下,開始僵持了起來,不停的在奪走着生命,冷血殘酷,比爾羅的領地上也瀰漫着戰爭的緊張味道,秋風的蕭瑟並沒有帶走夏天的沉悶,反倒是把人們帶向了更加冰冷的世界,而在阿爾卑斯山的崇山峻嶺之中,卻有着不同的風景。
此時隨着秋天在幾場大雨之後緩緩來臨,阿爾卑斯山的溫度也彷彿是受到了季風氣候的影響有所改變,本來就已經很冷的山間谷地在這個時候就更加寒冷了起來,不過這倒也沒有什麼關係,阿爾卑斯山中鳥獸絕跡,即便是兇猛的豺狼虎豹也不會在這座清冷的山脈上築巢,所以他的寒冷也只不過是孤芳自賞,只有春夏偶爾路過的商隊才能欣賞的了的。
可是就在這如冰美人一般的阿爾卑斯山中,此刻卻在冰天雪地的山坳之中,卻發生着一場激烈的戰鬥,而戰鬥的雙方則分別是皮埃蒙特伯爵喀斯特的騎士隊伍和阿梅德公爵派往北方聯盟負責支援的一支小分隊。
戰鬥可以說是一邊倒的狀況,單純由士兵所組成的運輸隊伍在喀斯特的騎士面前如同一隻只待宰的羔羊一般孱弱,只不過一個回合之間,只有士兵們的指揮官跪在了地上,想要擡頭看一眼喀斯特伯爵的臉都沒有什麼可能性。
“喀斯特,原來是你,爲什麼你要背叛公爵大人!“
話還沒說完,他的頭顱就被砍了下來,血漿噴的喀斯特的臉上到處都是,咚的掉在地上,滾了幾圈之後,一動不動的,只有那雙驚恐的雙眼在看着喀斯特等人的方向,面目非常的猙獰。
“去你狗孃養的阿梅德。“對着倒在地上的屍體,喀斯特啐了一口口水吐在這具無頭屍體上,雖然把劍上的血跡擦去,重新插回到了劍鞘中,沒有絲毫想要觀賞的興趣,帶着身後的29名貴族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了。
“喀斯特,這已經是我們這幾天遇到的第3波運輸隊了,看樣子皮埃蒙特已經發生了戰爭啊。“
說話的人是個長相頗爲普通的中年男子,名字叫做卡巴內爾,長的厚嘴脣高鼻樑,藍色的眼睛和白皙的皮膚,典型的日耳曼人,只有他那相比於常人要大的多的腦門和稀疏的快要變成地中海的頭髮才能讓其他人把他從人羣中區分開來,是個不折不扣的普通長相。
不過他的大腦卻跟他的長相呈現非常鮮明的反差,在衆人之中屬於絕對的佼佼者,是喀斯特的首席智囊,雖然只是擁有男爵的頭銜,但是在跟自己領主的交往上,卻常常是以平等的關係進行交流,是一位非常聰明睿智的先生。
他們自跟隨喀斯特進入阿爾卑斯山以來,已經經過了整整8天的長途跋涉了,而在開頭的這幾天,並沒有什麼差錯,秋天的阿爾卑斯連天空上都沒有鳥兒出現,更別論地上會有什麼生物在這個時候出來呼吸一下秋天的第一股空氣了,所以在這段時間裡,喀斯特所率領的隊伍就一直在這寂靜的環境中緩慢但安全的走着,直到4天前,纔出現了變故。
那是在一條相對安全了許多的雪道上,衆人正在喀斯特的帶領下小心的走着,阿爾卑斯的路,大部分都是一邊岩石,另外一邊就是萬丈懸崖,道路也都非常的窄,除了危險就是危險,而這,已經是阿爾卑斯山上最爲安全的幾條道路了,在這樣的路況下前進,無疑需要非常專注的精神。
衆人小心翼翼的走過危險的雪道,看着前面相對來講要平坦的多的雪地,根據地圖上的描繪,那片雪地正是春夏兩季的時候商人的歇腳處,常年會放着柴火和油布,可以方便來往的旅人取暖,而且在靠山的那一邊還有一個天然的洞穴可以作爲休憩的地方,供人們休養生息,不至於在這片雪山中被活活凍死,喀斯特自然知道這些,正準備過去休息一下再繼續前進,卻在雪道上就聽到了人的聲音在那片雪地上悉悉索索的傳到了他們這些騎士的耳朵裡,非常的清晰。
而喀斯特剛好又是第一個,自然對這些人的談話聽的一清二楚,剛開始他還以爲是準備趁着這最後的暖風來做一筆生意的商人結伴出行呢,可是聽得時間長了,卻知道了這百十號人之所以會在這裡,原來是準備前往皮埃蒙特的北方給那邊的貴族們提供武器的人,而他們口中所說的主人,就是喀斯特銘記於心的阿梅德公爵。
阿梅德聽到這些人的談話之後,連思考都沒有來得及思考,身體已經比大腦先做出了動作,他第一個就跳上了平地,拔出自己的騎士劍就直接衝着這些還沒反應過來的士兵們身上砍去,一時之間,死傷者甚重,而等到他們準備反抗的時候,喀斯特身後的騎士們也已經來到了平地上,看見了他們的領主廝殺的樣子。
卡巴內爾是第二個上來的人,看着喀斯特一臉兇悍渾身是血的樣子,他雖然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着那剩下的一百來人也拔出自己腰間的佩劍對着喀斯特的時候,身爲封臣的卡巴內爾根本沒有來得及去想來龍去脈,就揮舞着自己的長劍向着這些普通人揮砍了起來。
而後來上來的人也都像是卡巴內爾一樣,還沒來得及知道事情的詳情,就已經參加了進去,最後直到地上躺滿了阿梅德士兵的時候,這些人才從士兵們的衣服上所繪製的家族紋章認出了這些人的來歷。
那時候的衆人還以爲這只不過是一次意外的收穫而已,可是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阿梅德的士兵卻接連的出現在了喀斯特小隊的身邊,光是他們所遇到的,到現在這個被砍下了頭的指揮官,已經是第三次了。
“我們要加快速度。”喀斯特對於卡巴內爾的話也感到很認同,在這樣惡劣的氣候下,阿梅德竟然還源源不斷的向着北方聯盟的領地送出武器,在這種現實下,北方聯盟現在的情況一定不太美好,不然精明的阿梅德怎麼會這麼不計成本的派出自己的士兵呢?
喀斯特他們邊說邊走着,行走之間非常的緩慢,若是讓旁人看到,定會覺得這些商人真不容易,都已經快要到了大雪封山的時節了,竟然還出來拉這最後一趟貨,還真是世事艱難。
可要是離得近了,卻能看得出來,這些人的身上根本就沒有商隊通常會攜帶的放着商品的麻袋和馱貨物的馬,而是呈現兩兩一組相互協作的攀登方式,非常熟練而又安全的在通過這他們面前的這片陡峭山地。
“是的,喀斯特,看樣子戰爭的局勢比我們想的要壞的多。”
卡巴內爾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自己領主所說的加快速度,這時,在衆人面前,原本陡峭的雪道突然之間戛然而止,出現在衆人面前的,已經是一條只能讓半個人才能行走的孤道,兩邊都是萬丈高的懸崖,稍一不甚就會掉入谷地,只有在右邊的懸崖邊隔着半米左右的距離,纔有懸崖可以支撐人的身體,顯然,非常的危險。
不過對於這些人來說,現在的情況並不算太危急,一路走來,他們這些人走就經歷過了最恐怖的道路和事情,現在所面對的這條雪道,實在稱不上空前絕後,衆人都相當的默契的先安靜了下來,然後喀斯特退到了後面去,從隊伍中找到了以力氣著稱的卡爾騎士,讓他站在最前面。
卡爾一手拿着看上去像是斧頭的東西,一手則抓着一把已經被他砍進山石裡的斧頭,每走一步,就把手上的其中一把斧頭直接劈進了峭壁一側的山石之中,顯示出他那遠超常人的力量,然後接過後面的人遞過來的第二把斧頭,繼續重複着前面的動作,後面的人則是抓着他留下的斧頭向前推進着。
等所有人都走出了這片峭壁來到了稍微平坦一點的地方坐下稍作休息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因爲那片危險的地帶而死去,整個過程就像是經過專業訓練一樣,沒有任何的差錯,每個人的臉上也都沒有劫後餘生的感覺,反倒像是剛纔那段對於普通人來說如同通天路一般的險境在他們眼裡只是尋常而已。
顯然,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走這條路了。
這一批人,總共三十多人的樣子,每個人身上都穿着禦寒的毛衣,顯得很是肥大,可要是靠近他們的身邊,對着他們的胸口敲擊幾下就能感覺的出來,在毛衣的裡面,這些人的身上還穿着鐵製的鎧甲,非常的堅硬,在無雲的陽光直射下,偶爾露出的一些鐵片還會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結合剛纔他們在攀爬峭壁時,整整兩個小時懸空在天上,真的是無愧於騎士的稱號了。
他們以五個一組圍成一個圓,沒有點火,在這種環境下,想要找到一棵樹的難度實在很大,白色的雪是佔據這些人的視線中最多的東西,其次就是黑色的岩石還有藍色的天空,除此之外想要找到一點綠色,可真是找不到,所以他們只能把自己背上揹着的毛毯拿了出來,五個人坐的很靠近,然後圍着毛巾,以此來讓自己的體溫不會下降。
所有的人都很有自覺的沒有說話,在這種環境下,保持體溫是一件必須要學會的事情,而張開嘴說話顯然會把自己的體溫發散出去,這對於這些沒有任何後援的登山者來說,是不可饒恕的只有卡巴內爾等人所在的那一堆,還在悄聲的說着話。
“喀斯特,只要翻過這一座山,我們就到薩伏伊公國了。”
卡巴內爾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周圍的人能夠勉強聽得見,顯得很是小心翼翼,好似深怕自己的聲音高亢,會給自己帶來不幸似得。這麼做,自然不是因爲這位中年男子知道聲音是通過聲帶的震動產生的這一高深原理,而是因爲在他們這些生活在阿爾卑斯山周圍的居民們來說,一個傳說讓他們不敢說話而已。
阿爾卑斯山因爲其高聳如雲端的身姿在整個歐羅巴大陸都是首屈一指的名山,所以在它的周圍,總是會流傳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流言據說,最廣爲流傳的就是阿爾卑斯山的最高峰上住着天使的傳說了。
據說這天使是在天堂之中犯了錯誤,至於到底犯了什麼錯誤,那就衆說紛紜了,有的說是愛上了反間的女子,有的傳說中則是反駁上帝的話,不管如何,他被上帝耶和華趕下了天堂,並且被關在阿爾卑斯山上,讓他承受苦難,而這一關,就是數萬年的時間。
監獄生活自然鬱悶中伴隨着無聊的,所以睡覺就是這隻犯了錯的天使最喜歡做的事情,而在他睡覺的時候,阿爾卑斯山就會安靜的如同睡眠之中的天使一樣,祥和,美麗。
可是如果要是在阿爾卑斯山裡有人說話,那麼就會吵醒沉睡中的天使,而在傳說中,這位天使顯然是有起牀氣的,就會發揮出他的神力把整個阿爾卑斯山都傾覆,讓所有打擾他睡眠的人或者動物,全部死在這片白色雪山的世界裡。
這個傳說現在的人聽起來或許還會覺得可笑,可是對於那個時代的人來說,卻是如同真理一般可以相信的,他們都是虔誠的基督徒,面對上帝和他的信使,自然不會有任何逾越的舉措,所以壓低着聲音,害怕驚擾了這位住在阿爾卑斯山上的天使。
這或許就是古代先民們的智慧,雖然他們不太懂得現代高精尖的現代知識,也不知道聲音的由來,可是長久的生活卻讓他們積累了相當豐富的經驗,並且還總結出了一些有趣的神話故事讓周邊不識字的居民和通商的隊伍來遵守不說話的安全規定,這樣既可以讓周邊的居民生活的安全,又能讓一個美麗的傳說在人們的口耳聲中相傳,其中所體現出的智慧,確實是值得後輩人需要去學習的。
“恩,準備一下,我們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
此刻的喀斯特相比起喬納斯當時在教堂中見到的喀斯特相比,明顯要憔悴了不少,他們已經在這片雪地之中待了整整8天的時間了,幾天時間的刀鋒雪絞,讓這些人的臉色都變得紅了不少,還有的人臉上都已經出現了一些破口,正結着痂,樣子非常的恐怖。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裡的水蒸氣大部分都已經變成了自己面前的冰雪,即便是天上的白雲也都變成了白雪停留在山脈上任人踐踏了,皮膚在這種環境下,當然會快速的失水,讓他們原本的臉蛋和露出衣服外面的手指也都是傷痕累累的,即便是騎士也不遑多讓。
喀斯特的聲音聽上去非常的沙啞,看着這片被皚皚白雪所覆蓋的雪國,喀斯特的心情尤爲的平靜,只不過口中所說出的話,卻是帶着一股雷厲風行的味道,看着遠處那的山脈,喀斯特的心原本在經過了漫長的攀爬之後,早已被這冰冷的天地給凍住了,可是看着這最後一座山脈,喀斯特那可冰冷的心卻突然跳動了起來。
他知道,這是他的宿命。
“馬爾格達,殺死你的人終將會步你的後塵,沒有人能在上帝的面前弄虛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