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也注意到了,王氏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當初大家都有這個想法,畢竟就像老輩人說的那樣,虎毒不食子!這湛守光再怎麼樣惡毒,也不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怎麼樣啊!可是看他們對湛雲志的態度,那簡直就像是對待仇人!絕對不仇人還要厲害,原來,他們家有十幾畝地,全部讓湛雲志一個人做,他們一家子好吃懶做,這些年,要不是湛雲志,他們家早就餓死了!
後來更加可惡,湛雲志還不滿十八歲,就把他充當成年人,送到了戰場上!這些,大家都想過,湛雲志可能不是湛守光的兒子,可想到那時候唐氏,真的挺着個肚子,村裡只要是上了年紀的人,都知道這回事!而且,那時候,還有穩婆作證,所以,儘管大家背地裡說,但卻沒人真的敢拿到檯面上說,比較沒有證據!
現在呢,他們幾乎已經不需要證據了,眼前的兩張臉,除了湛雲志臉上那一道淺淺的疤痕,幾乎是一模一樣!再看湛守光……
大家一看湛守光,早就找不到湛守光和唐氏的身影!只剩下兩個傻乎乎的湛雲飛和湛娟,他們兩個到此刻,還不知道湛守光和唐氏跑了!
“孩子……你是……”
那中年男子眼眶微微有些溼潤,他的聲音哽咽,但是,他是一個男人,並沒有在湛雲志面前哭出來了!
湛雲志還沉浸在那雙眼睛中,他的眼睛裡藏着太多東西,有怨恨,有震驚,還有愧疚!其中最多的,就是愧疚了!他不知道爲什麼這雙眼睛的主人看到他的時候會愧疚,但是,他的心很不舒服,不知道爲什麼,這會兒他很想師巧巧在她身邊,他很想呼吸到她身上的馨香,他想逃離這裡!
湛雲志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他跑得很快,大家還沒回過神來,湛雲志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大家面前了!那中年男子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直到他身邊一個男人提醒了之後,才收回自己的視線!他沉聲問道:“湛守光呢?”
這一刻,大家都知道出事了!不需要證明,湛雲志和眼前的男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嗎?只是,大家沒想到,湛雲志竟然真的不是湛守光的孩子!也難怪這麼多年,他那樣對待湛雲志!
“他,他們……跑了!”作爲里正,柳守仁戰戰兢兢的站到中年男子面前,他的氣場太強大,以至於他都不敢說話了!
這人到底是什麼人啊,看他的樣子,這身份肯定是不簡單的!
“跑了?”那中年男子從鼻子裡冒出來一道很輕很輕的哼哼聲,隨即喊道:“來人啊!”
“屬下在!”
兩個剛勁的身穿盔甲的男人立馬站出來,恭敬的在中年男子跟前躬身!
“命你們馬上將湛守光和他的妻子馬上帶到我面前!”中年男子似乎今天有意發飆,他臉上的表情很嚴肅,那兩個士兵一招手,立馬出來幾十個人,迅速消失在村裡!
等他們走了之後,一個人走到中年男子身邊,輕聲說道:“將軍,可是要屬下把……他請回來?”
“不!”中年男子立馬擺手,“給他一點時間,他是個聰明的孩子!”
“是!”
這邊,湛雲志急急匆匆的騎上馬就往縣城的方向去了!就算他們真的要去追,也追不到了!
湛守光和唐氏正準備往村外跑,卻不想正好被那幾個士兵抓住,像是拎着小雞仔似的,將他們兩個拎回來!
中年男子朝柳守仁招招手,“你是這安平莊的里正吧?”
柳守仁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點頭哈腰的說道:“是的,小人柳守仁,正是這安平莊的里正!”
“恩!我們進院子裡說吧,你們幾個,守着大門!對了,把湛守光和唐氏的孩子給我找出來,一起弄進來!”中年男子一邊往院子裡走,一邊吩咐道!
大家想看熱鬧,可有那麼多士兵圍着,也不敢過分!只好隔得遠遠的,也不妨礙他們看熱鬧嘛!
湛娟和湛雲飛都被嚇傻了,這麼大的陣仗,他們哪裡見到過?湛雲飛到現在都不知道湛雲志不說湛守光的兒子,倒是湛娟知道,但她發誓,她絕對不知道湛雲志的親爹居然那麼牛叉!
“娟兒,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啊?”湛雲飛狠狠的嚥了一口唾沫,他不安的看着緊盯着他們的幾個士兵!
“我,我也不知道!”湛娟都快哭出來了!她現在可怎麼辦啊?要是這人真的是湛雲志的親爹,現在湛雲志又不在,不能替他們求情,還有爹孃,實在是太過分了,居然丟下他們就跑了!
“你肯定知道一些吧?”湛雲飛可不是傻子,湛娟現在雖然也很害怕,但更多的悔恨!她悔恨什麼,湛雲飛想,肯定和湛雲志有關!
“恩,我知道二哥其實不是爹孃的孩子!”湛娟很老實的說道,她的聲音很小!
“不是爹孃的孩子?”湛雲飛被嚇到了,他的聲音就有點大,頓時引起了幾個士兵的注意!其中一個還專門來到湛娟跟前,一把將她拎起來!
湛娟哭了!她一邊流眼淚一邊說道:“你們,你們抓我做什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不知道,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屋裡,中年男子正式跟柳守仁介紹自己,“柳里正是吧?我姓司徒,這次來到這裡,只是爲了搞清楚一件事!對了,你能跟我說說剛剛……那個……孩子的事情麼?”
柳守仁其實已經大致猜到了,這人在提到湛雲志的時候,明顯聲音不對!
“司徒大人,我,我……”柳守仁心裡緊張極了,他看了一眼司徒大人,被那雙精明有神的眼睛看着,他急忙低下頭去,“他,雲志,他……”
王氏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麼多年,沒想到到他們的猜想是真的,她早就想一吐爲快了!
“司徒大人是吧,我是柳守仁的妻子,我姓王!要說雲志這孩子……他的命很苦,打小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以前我們村的人就懷疑過,這雲志肯定不是湛家的孩子,大家都知道,虎毒不食子嘛!可他們呢?那孩子很小的時候,他們就逼着做各種各樣的事情!湛家以前有十幾畝地,基本上全部都是那個孩子做的,而且,那孩子基本上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我們村,但凡是有點良心的人,都會忍不住給他一頓飯吃!說起來,那孩子能長到現在這個樣子,我們大家誰都沒有想到!在雲志十六歲的時候,湛家謊報了他的真實年紀,把他送上了戰場,目的就是爲了逃避湛家大兒子的兵役……雲志好不容易從戰場上下來了,我記得去年的時候,他肚子上還有這麼大的一道口子……”
王氏比劃了一下,“就被湛家的人追去田裡收割稻子,大熱的天,雲志當時就暈過去了!好在我們村的赫大夫醫術高明,不然,這孩子早就……這麼多年了,我們大家早就看不下去了!今年雲志建房子,他們沒有出一分錢,雲志成親,更是什麼都沒有!你們今天來之前,他們正好逼着雲志要贍養他們,當年分家的時候,我們村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都去做了見證,雲志是淨身出戶……”
王氏沒有注意到,她說的慷慨激昂,那邊的湛守光和唐氏都快暈過去了!他們到底造了什麼孽啊,這人是要害死他們一家的!唐氏肥胖的身體早就忍不住了,嚇暈了,湛守光還死撐着,他想要辯解,但是,他身邊的人壓根不給他這個節會,他的嘴裡,塞了一個黑不溜秋的東西,散發出一股子難聞的油腥味!
這位姓司徒的中年男子聽了,顏色陰沉,眼底更是一片哀傷!他猛地站起身來,身上的佩劍摩擦盔甲,發出一道刺耳明亮的聲音,嚇得在場的人都禁不住閉上了嘴巴!
柳守仁扯了扯王氏的衣服,示意她不要說了!可王氏只是掙脫開自己的衣袖,並沒有迴應柳守仁!
“你,你繼續說!”司徒大人深吸一口氣,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湛守光!閉上眼睛,然後睜開,語氣有些急促,“我希望你沒有騙我!”
王氏梗着脖子,“我騙你做什麼?不要是不相信,你出去,隨便拉一個人來問問,我說的是不是真的!這些年,湛家做出來的這些事情,這方圓十里八村,誰不知道?”
因爲着急,王氏都忘記了眼前的人的身份!柳守仁閉上眼睛,他真是快被逼瘋了,這個蠢婆娘,人家給了你三分顏色,你就忙着開染坊去了?真是的,也不看看人家是什麼人,稀罕你在一邊囉嗦?